第四章
傅思狂撑着脑袋,眼神就像一条慢慢攀附上人身体的蝮蛇,自下而上的在简多余身上慢慢移动,带有侵略性和攻击力。
“”
简多余脑门上的青筋隐隐抽搐,眯了眯眼,但面上情绪不显,极难被人察觉。
他左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隐晦的向傅思狂投去一记刀眼,低声警告道,“再盯着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睛给挖出来。”
傅思狂“啧”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小朋友还是一如既往地凶。”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下已经结痂的伤口,眼睛眯了眯,用一副瘾君子的模样,陶醉一般的回忆着什么东西,嘴里开始碎碎念道,“脾气大,打起人来也狠。”
简多余握笔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缓慢的抬起头,目视前方,就像一个上课听讲的好学生,傅思狂见状,嘴角的笑容一松,心口猛地窜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傅思狂的脚趾就被人狠狠地踩住。
安静的教室突然响起椅子腿划拉过地板时那种刺耳而又尖锐的叫声。
傅思狂手指扭作一团,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叫声险些跳出喉咙。
不明就里的同学齐刷刷地往向身后,只见这个插班生半趴在桌子上,宽阔而瘦削的肩在轻微震动,脸埋在胳膊肘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至于他的同桌,简多余同学,正攥着笔,挺胸直背的埋头苦写着作业,与插班生隔了至少两个拳头的距离,好不认真。
也幸好周老头走得快,不然这动静,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
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收回目光,傅思狂的后背都跟着被冷汗浸湿。
他一脸委屈的瞟了旁边的简多余一眼,焉头耸脑得如同一只丧家犬。
小朋友生起气来,还真是半点不顾忌旧情。
不过这下他吃了苦头,也终于不再闹对方,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仔仔细细地盯着简多余的脸看。
金灿灿的阳光穿透了玻璃窗,从教室外面打进来,撒在简多余的肩头还有他的做题本上。
傅思狂贴着桌子的右耳能够清楚地听见笔尖哗哗划过纸面的声音。
傅思狂唉声叹气的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把眼一闭,头一扭,脑袋埋进臂弯里,开始睡觉。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靠墙那边的窗户,外面一股刺鼻的花粉味扑面而来,飞进了教室,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在简多余旁边趴着的某人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在嗅到这股花粉味的瞬间,猛地一瞬间睁开眼。
紧接着便是毫无征兆的从座位上霍然站起,连带着他的凳子的椅腿都跟着撕拉一下,发出极为难听的声响。
吓得班上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齐刷刷地往前傅思狂的方向。
就连简多余也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吸引住眼球,侧目,斜睨了他一眼。
只见傅思狂沉着一张脸,本就个高的他此刻就像一个要发火的狮子,表情极为恐怖,就像是要去干架一般,气场都极为阴沉。
同学们一脸无措恐慌的盯着他,谁都不清楚这人怎么回事,谁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在这诡异的氛围之下,只见傅思狂大步走到窗户边上,抿紧唇,居高临下的大手一伸,极为粗暴地将窗户一把拉上,砰咚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玻璃都跟着震动了两下。
全班跟着一个哆嗦,不明就里,尤其是刚刚开窗的那名无辜同学,一脸懵逼的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窘迫,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尿,险些以为对方想揍自己。
傅思狂确认窗户关严实了以后,将窗户死死扣紧,才终于长吁一口气。
他抿紧唇,余光往简多余的方向担忧的看了一眼,才猛然反应过来周围人看他的眼神。
傅思狂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门牙,又看了一眼窗户边上的同学,抿紧唇,脑门上的青筋还在突突跳动,诡异的气氛把他凝固在原地。
傅思狂清了清嗓子,脸不红心不跳的用一个极扯的理由淡淡道,“风太大了,我冷。”
“”
“”
教室里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说着,傅思狂大步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从屉子里掏出一本书,有模有样的看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收回自己的目光,一切又重新回归寂静。
简多余却难得的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盯着傅思狂看。
傅思狂头发很黑,眉毛也黑,粗长的平眉就像两把锋利的刀刃,张扬又不羁。
是这个年龄段女生最喜欢的那种带有几分痞气的长相,足以惊艳不少人的青春。
傅思狂歪头,冲着简多余做出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坏笑一下,“干嘛这么盯着我看,怎么你爱上我了”
简多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左手无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右手手腕。
他慢慢地转过眼,低下头,攥着笔继续做题,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但诡异的是,这一次,他也没有反驳。
傅思狂刚扬起的笑猛地顿住,也不知道是注意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反手一把钳住简多余的手腕,直接一把就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简多余瞳孔微震,斜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先放开。”
两人四目相对,傅思狂的脸却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看向简多余的眼神就像冰剑一般直梭梭的盯着他的脖子。
简多余喉结微滚,几乎是带有逃避性质的错开对视的眼。
“把药拿出来。”傅思狂薄淡的唇抿成一条线。
“”简多余那双藏在镜框后面漂亮的眼睛都跟着微微圆瞪。
傅思狂幽深的眸子闪烁着狩猎者的幽深荧光,抓人的力度有些不知轻重,表情冷戾不虞。
“在书包里。”盯着对方怫然不悦的脸色,简多余的表情也不是太好看。
傅思狂赶忙松开他,仗着臂长的优势,用最快的速度一把就将塞在简多余抽屉里的书包抽了出来,动作比起刚刚关窗户还要更为粗鲁,撕扯拉链的动作就跟手撕仇人一般,眼神阴郁得厉害。
傅思狂在书包的夹层肆意翻了翻,一手就抓出了好几盒药还有一些瓶装颗粒。
“吃。”傅思狂一把将东西摊开在桌子上。
语言言简意赅。
傅思狂一脸不悦的死瞪着简多余的脸,眼睁睁地看着这张本就白得发光的皮肤,在一眨眼的功夫,下颚,脖子,锁骨,乃至整张脸竟都开始泛红,没一会儿就冒出了红疹子。
简多余的眼尾也跟着蕴出一抹薄红,他不受控的打了一个喷嚏,就连呼吸都跟着变得短促有力。
傅思狂急红了眼,极为粗暴撕了包装,也不管温不温柔,对方乐不乐意,极为强势的抓着药就往简多余的嘴里送,一边硬塞,一边还不忘吐槽腹诽,“明知道自己是易敏体制,对花过敏,你怎么都不长点心”
“活腻了是吧”
简多余呼吸节奏微微加快,浅褐色的眼睫无声地扑闪了几下,鼻梁沁出一层细汗,眉头都跟着无意识皱紧。
“张嘴。”
他看着脑门上的青筋都在突突弹跳的某人,愣松了片刻,顺着对方的动作吞食了药片,余光又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慢慢低下头,刚想说些什么,刚张开的嘴唇又重新闭上。
简多余错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忸怩还是其它,嗓子眼烫得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对花粉过敏。”
傅思狂盯着他如同奶猫一般惹人怜的小表情,嘴唇动了动。
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彼此温热的鼻息交织在一起,简多余纤细的手腕仍被对方钳着,气氛一时间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
傅思狂笑了。
“秘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