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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第26章

    赵世禛早说过抛出无头尸体的就是杨时毅的人,谁知前脚才提起,后脚果然就到了。

    阑珊给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张先生却笑眯眯地问“说到这个,不知荣王殿下为何会杀了司议郎呢”

    阑珊道“那人原本是为了杀我而来的,不知为何荣王殿下并未听从。”

    李先生忽地说道“这么说来,荣王殿下对监造果然格外照拂。”

    阑珊听出他似乎另有所指,不由看了他一眼。

    张先生却跟同伴抛了个眼色,对阑珊道“既然监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我们便不再隐瞒,您毕竟是晏老的关门弟子,自然跟首辅大人是同路之人,荣王殿下性情难测,如今虽然网开一面,但指不定哪日就有杀身危险,如今能跟荣王殿下相抗的只有首辅大人,听说首辅大人日前已经写了亲笔书信传给晏老,不知您可知道了又是意下如何”

    阑珊心头一凛,这会儿有点像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了,赵世禛那边儿才消停,杨时毅这一关又来了。

    阑珊便道“这件事是听晏老说过,似乎首辅大人有意召我进京。说来巧了,之前荣王殿下也曾这样想过,也跟晏老提过,可恩师他老人家回绝了王爷,原因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只把我当作半个儿子般留在跟前儿,不想让我再东奔西走了。想必晏老那边对于首辅大人也有了回信,这种事情是恩师跟杨首辅他们这些长者大人们决定的,自然不必我多说,也没有我置喙的余地。”

    阑珊只把决定权推到了晏成书的身上,这说辞自然是天衣无缝。

    两人听了,交换了眼神,张先生便道“话虽如此,可毕竟人往高处走,监造倒也可以为自己多加考量,倘若你想往上去,晏老难道不乐意看到弟子出人头地吗”

    阑珊笑道“若论起出人头地,天底下谁还比得上杨大人呢恩师也曾说过,他有个当首辅的弟子,已经别无所求,何况他老人家也知道我,我的才干有限,对于为人处世等一概不通,还是留在他老人家跟前儿放心,不愿意再往别处奔波了。”

    李先生挑眉“看着荣王殿下像是很器重监造,怎么就没有为难监造,肯把你留在太平镇吗”

    “当然,”阑珊点头,一本正经的“殿下是个明理之人,且又十分尊重长者,恩师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殿下便不再强求了。”

    她的言外之意是,荣王都尊重晏成书的选择不再强求,杨时毅身为晏成书的弟子,是不是也得“尊师重道”些,可不要连荣王都不如呀。

    张李两人显然听了出来,李先生顿时脸色不快,张先生却还笑道“原来如此,真想不到荣王殿下也有主动退却的时候,还以为他非监造不可呢。”

    阑珊道“呵呵,这也是人不可貌相,不可尽数听信传闻。是了,若无别的事情,我便要回家去了,怕回去晚了拙荆会着急。”

    张先生起身行礼,李先生却坐着未动,阑珊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小酒馆。

    剩下两个人在酒馆之中目送她的身影消失,这李先生便道“好个不识抬举的人,若不是看在他是晏老关门弟子的份上,我们何必如此好言相劝。”

    张先生道“稍安勿躁,毕竟是杨大人的吩咐,他又是杨大人的师弟,不要一照面得罪了。”

    “也不知这小子哪里走的狗屎运,居然给晏老看中了,你看他细皮嫩肉娇滴滴的,要不是有了老婆孩子,我简直要疑心他是个女子了,怪道之前那地痞竟然非礼,还传出了荣王跟他不清不楚的流言。”

    张先生摇头“晏老何许人也,若是个等闲之辈,他岂能收为弟子何况有杨大人珠玉在前,而且我看这舒阑珊,却也是个不容小觑之人,不然的话荣王也不至于如此看重,且你听他方才的应对,虽然看着温温和和很好相处的,可是句句软中带刚,他丝毫不提他自己,也并不跟我们针锋相对,只把晏老跟荣王推在前面,却叫你我还不了嘴,足见这个人是个不可貌相,内有章法的。”

    李先生笑道“说的也是,怪不得我方才跟他说话的时候,只觉着噎的很,却偏挑不出他说的里头有什么错儿,这人倒也是一张好嘴。那现在该怎么办本来大人派我们来盯着,是避免他给荣王除掉,如今看来荣王非但不想除掉他,反而很是维护。”

    张先生道“不忙,咱们先静观其变,横竖京内的快信应该就到了。”

    外头的梆子咚咚地响了几声,夜色深沉。

    在芝麻巷里,阿沅听阑珊说完,道“我只当送走了荣王殿下,咱们就消停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关。”

    阑珊道“不打紧,我想着杨大人之所以想让我上京,无非是怕我投靠荣王,让东宫一派抢了先机,如今荣王殿下已经放弃了我,想必杨大人审时度势,也不会为难,何况他毕竟是晏老的弟子,晏老不许我去,他也不能公然违背老师的意思。”

    阿沅这才松了口气,却又想起胡老三来,便愤愤地骂道“这个混账东西,就该千刀万剐了他看行刑的时候我怎么去啐他”

    阑珊看她发狠便笑道“你行了,到时候血呼啦的可怕之极,你敢看吗何况那种场面又怎是好看的”

    阿沅道“别的人我自不敢看,这个混账的我非但要看,还要请人一块儿去看呢。”

    阑珊想到胡老三虽然对自己无礼,可毕竟并非杀人真凶,心里还有些不忍。

    此刻夜深了,两人说话的声音听着很清楚,阑珊道“地上冷,你上来吧。”

    阿沅犹豫了会儿,终于也爬到了榻上。

    阑珊替她把被子盖了,小声问道“是了,白天言哥儿的脸到底是怎么了”

    阿沅才知道她是看出来了,只是当时没有追问,于是就把实情也告诉了,迟疑了片刻又说“言哥儿的情形是越来越好了,今儿在学堂里出了声,把先生都惊到了。”

    “这是好事。”

    “虽是好事,我只担心言哥儿年纪还小,会不会、在外头口没遮拦的呢”

    阑珊静了静,转头道“所以以前你才莫非你就是担心言哥儿会说出什么去”

    阿沅含糊道“嗯。”

    阑珊她想了想,叹道“你不要多心了,之前赛华佗跟我说过,言哥儿不能说话,一是因为哑药,二,也许是他自己不愿开口。现在看来,应该是后者居多。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很懂事,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么久了都没有在外头说过什么。所以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阿沅往阑珊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了点哽咽“小姐”

    阑珊笑了,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过有一件事,以后别再这样称呼我了,免得让言哥儿听见了,也会疑疑惑惑的,他越来越大,可在他彻底懂事前,咱们行事还要留些神。”

    “知道了。”阿沅答应,又低低唤道“夫君。”

    阑珊嗤地笑了。

    次日王鹏来接了阑珊去县衙,路上便说“那该死的胡老三,头上的伤太重了,昨儿闹腾半夜,还请了大夫去给他看诊,说是熬不过这两天去。”

    阑珊吃了一惊“伤的如此之重”

    王鹏又道“头撞破一个大洞,血流了不少不过也不用多说,犯下那种大罪,他死也是轻的”

    阑珊哑然,若胡老三身死,那这无头案子就真的板上钉钉了,一来解决了王鹏跟她都觉着棘手的大案,二来,东宫司议郎的死自然也可记在胡老三身上。

    她想起张先生说的话,荣王殿下哪里是“一箭双雕”啊,他是一箭四雕。

    王鹏无事一身轻“阿弥陀佛,这件大案终于了了,可千万别再冒出其他事儿来。对了,舒监造,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今儿晚上在醉仙居,我请你喝酒如何”

    阑珊笑道“多谢,只是这件事上我其实也没出什么力,王捕头很不用破费。”

    两人说着在路口分开,阑珊自去县学。

    解决了万府的纠葛后,阑珊盯的紧,县学工程进度飞快。

    阑珊掐着手指,决心要赶在第一场雪下之前将主楼的构架建起来,按照目前工期看来指日可待,年前完成这些,等开春后就只剩下上大梁了,这样算下来入夏之前就能搬迁。

    阑珊前前后后走了一遍,颇为满意,又去旁边的饭馆里头嘱咐相识的老板,做了些胡辣汤给现场施工的伙计们送了去。

    这日清晨,阑珊绝早起身,换了件正式点儿的袍服赶去县衙。

    这会儿天还没有放明,路上行人绝少,但县衙门口却灯火通明,聚集了一大帮要人,分别为林知县及县衙一干人等,本地士绅等,大家不惧深秋清晨的寒意,毕恭毕敬地等在冷风中,原因无他,却是因为今儿是荣王殿下起驾之日。

    阑珊觉着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邻居王大叔家的鸡都还没有叫呢,可是跟这些大人物们相比她显然还不够格。幸而荣王殿下还未露面,阑珊急忙悄悄地拐到林知县身后,在县丞主簿等人身后站住了脚。

    又过了半刻钟,只听到低低的声音“王爷出来了”

    果然,整齐的脚步声从内响起,八盏灯笼分别两边挑着而出,随后侍从随扈,中间簇拥着赵世禛。

    阑珊在人群之后站着,按理说她身材娇小,前方许多“高人”挡着,是看不到王爷尊容的,但这会儿大家都恭敬的跪倒在地,阑珊只轻轻地一抬眸就看见了荣王殿下。

    灯影下的玉颜生辉,星眸流转,脸色却清清冷冷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

    在看见那双凤眸的瞬间,阑珊觉着秋风都好像也随着肃杀了三分,她不敢再看,忙低下了头。

    赵世禛目不斜视地越众而出,倒是他身后的飞雪跟西窗不约而同地往旁边扫了眼。

    飞雪一眼就看见了阑珊的身影,旋即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西窗却是张望了许久才终于看见她,然后便无声地动了动唇,似乎是在嘀咕什么。

    林知县等众人随王驾出了镇子,一直恭送了三里地才停下脚步,重又跪地磕头,直到王驾缓缓远了,才重又起身。

    这样一来才总算彻底的送别了荣王殿下。

    是日下午,淳县的曹平大夫又来到太平镇,依旧给言哥儿针灸了一番,顺便诊了诊脉。

    阿沅问起情形,曹大夫对于赛华佗开的药方赞不绝口,又保证不出月余定会见效,且又旁敲侧击地打听赛华佗何时再来。

    又过半月,赛华佗果然也又来了一次,阑珊特算了日子等候在家里,赛华佗诊脉之后,挑了挑眉,对阑珊道“脉象里的沉郁之意散了许多,孩子应该已经开口了。”

    阑珊笑道“果然不愧是老神仙。”

    赛华佗新改了药方,又含笑道“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晏老的关门弟子,我也久仰晏老大名,若是这样,我这两趟走的也不算冤屈。”

    阑珊道“我原本也想去寻老神仙,又怕搅扰了不便,没想到”

    “不必解释,”赛华佗制止了她,甚是温和地说道,“你心性纯良,我知道荣王所做跟你无关。至于这孩子,如今这一诊更明白了,他的病多在心结,以后慢慢地会好,只要注意多加引导,不要让他害怕开口就是了。”

    正吩咐着,外头有些许响动,竟是曹平跟临淳两地有名的大夫们恭候在门首,原来自打老先生隐居后,从不见外客,所以对于这些大夫们而言这是难得的机会,就算不做别的,只要瞻仰老先生一眼就如朝圣般令人欣慰了。

    大家齐齐地躬身行礼,赛华佗并未跟任何人说话,只有条不紊地上车去了,众人也毫无怨言,只仍虔心地恭送。

    九月中,阑珊来到了旧溪草堂。

    晏成书感染了风寒,正卧病在床。

    阑珊雇了一辆马车,竟带了好些东西,除了一些卤菜,甘泉酒,点心等物外,还有好些补品、米粮之类,车夫帮忙来回运了几次,才彻底搬了下来。

    洛雨又笑又惊“离过年送年货还早着呢,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做什么”

    阑珊问起晏成书的病情,洛雨道“不是大碍,只是年纪大了不免体质弱些,大夫说静养几天就好了。”

    当下引了她到里头探视,晏成书听见外头狗叫声早就醒了,正靠在床壁上歇息。

    阑珊上前行礼,两人说了几句,晏成书笑道“这几天我想着你也该来了,怎么一个人来的没带言哥儿”

    一听提言哥儿,阑珊的眼圈突然红了。

    她生怕晏成书看出来,便道“晏叔叔,我、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跟您说的,您别生气,先听我说完。”

    晏成书一愣“你要说什么”

    阑珊低下头,肩头微微发抖,片刻后才说道“晏叔叔,我、我决定回京去了。”

    “你说什么”晏成书坐直了些,双眸微睁。

    阑珊道“我要回京啦,这次来,是跟您告别的。”

    晏成书直直盯着她,突然咳嗽起来,阑珊忙给他捶背“晏叔叔您别急”

    “怎么、这样突然”晏成书抬头,眉头深锁的,“你不是不肯回去的吗”

    阑珊轻轻一咬唇。

    晏成书似察觉了什么,忙问“莫非是荣王殿下又命人逼迫”

    “不不,您误会了,殿下没有”阑珊咽了口唾沫,摇头“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个儿突然想开了。”

    “想开了”

    “嗯,我想开了,我不想再藏头缩尾地躲下去,毕竟错的那个不是我”阑珊闭了闭双眼,才又继续说道,“其实之前荣王殿下说的也有理,我其实不甘心一辈子留在这里的,甚至当时他叫我去督管临淳两县堤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答应的,可是我又害怕自己不能但是在此之后,我每每想起,都很后悔,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多做一些实事,一些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也会让百姓们受益的事。而不是一辈子、躲在回忆里头,当一个怯懦等死之人”

    晏成书疑虑重重的“如今荣王已经离开,你却想开了你是要上京去投靠他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阑珊回答,“我想去试试看。”

    “姗儿,不要一时冲动去冒险你该比任何人都知道京城是个何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我不怕,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就算是冒险,我也要试一试。”

    “那你想过要是跟温益卿遇见,是什么情形吗”

    阑珊双唇紧闭。

    然后她说“计姗已经死了,人尽皆知,如今我是舒阑珊,天底下面容相似的人多不胜数,就算真的狭路相逢,我不承认,又能如何且我想他如今贵为驸马,总不至于心心念念旧日亡魂吧。”

    晏成书见她句句回应,果然像是深思熟虑过一样,但他仍是放心不下“早知道你改变主意,当时我又何必回绝杨时毅呢有了他,你在京内毕竟也多个靠山。”

    阑珊眼神微变,欲言又止。晏成书忖度片刻,最后说道“若你真的下定决心,我也不能勉强,其实当初荣王临别来此,我跟他开诚布公说过,听他的口气,对你倒不像是只有利用之心,但毕竟凤子龙孙、玩弄心机的好手,我仍是不能彻底相信此人。可虽如此,荣王却并非完全不可取,就看他遭了回绝却并未以强势压人就知道。罢了,你若真心要回京,大不了我再修书给杨时毅”

    “不用了晏叔叔”

    “怎么”

    阑珊顿了顿,才勉强一笑“我只是觉着晏叔叔之前回绝了杨大人,再改口,实在为难您老人家了,何况我去了京城,实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自会去求见,想必杨大人不会不见我。”

    “你说的也有理。”晏成书考虑了片刻,“另外还有一件,你要是真的遇到了事情,也可以去找荣王。”

    “找他”阑珊有些意外。

    晏成书笑道“那日我跟他说话,你不是听见了吗他对我说,就算你是谋逆,他也能保你。这种话岂是能随口说说的纵然他还达不到金口玉言,却也是一字千钧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阑珊点头“明白。晏叔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我到了京城后,立刻会传信给您。”

    晏成书凝视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为何我有种送儿女离开身边的怅然之感”

    阑珊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良久,晏成书将她轻轻地拢入怀中,拍拍肩膀道“还有一句要紧的话,你要记着。”

    “什么”

    “真的到谁也帮不了你的时候,你就回来,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晏叔叔会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阑珊闭上双眼,泪悄然无声地落在晏成书肩头。

    出旧溪草堂的时候,阿黄跟阿白在车后跟了阑珊很久。

    两只狗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恋恋不舍地几乎跟着阑珊到了芝麻巷,才又折回。

    在芝麻巷家门口下车,看着熟悉的门首,她有些发怔。

    她感觉那门随时都会打开,阿沅会带着言哥儿,笑吟吟地迎着她打招呼。

    阑珊呆呆地看了良久,那两扇门却依旧紧闭,悄然无声。

    眼前一黑,阑珊身形摇晃,幸而一只手从旁伸出,将她及时扶住。

    阑珊回头看的时候,却几乎有些认不出来人了。

    这来者居然正是葛梅溪,只不过相比较以前那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而言,葛梅溪竟黑瘦了很多,多了几分干练,看得出是一个正在做事的人。

    “你”阑珊有些发愣,“你怎么来了”

    葛梅溪道“我、我有点事情过来县衙接洽,心想着很久没见到你了,顺路我立刻就走的”

    因为上次在万府给直接拒绝,葛梅溪有些忐忑,生恐阑珊立刻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他本来不想跟她照面,只想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可是等了很久后好不容易看她回来,竟忍不住。阑珊定了定神“你还没吃中饭吧”

    葛梅溪意外“嗯”

    正在这时侯,隔壁王婶经过,见状问道“舒监造,怎么这几日都没见阿沅娘子跟言哥儿他们是去了哪里”

    阑珊道“去个亲戚家住几日了。”她从袖子里掏出块碎银子,“婶子,劳烦你去熟食店买几样下酒菜并些吃食,一坛子甘泉酒,我今日要招待我这位朋友。”

    葛梅溪在旁边听王婶问起阿沅言哥儿,正在诧异,又听阑珊要买东西招待自己,更加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涌起一股狂喜过望、近乎不真实的感觉。

    阑珊领了葛梅溪进门,果然屋内屋外空荡荡的,透着一股旷冷。

    葛梅溪极为喜悦,并没留心打量,只问“阿沅娘子跟言哥儿去了哪个亲戚家里,我如何不知你在这里有亲戚的”

    阑珊坐在桌子对面,闻言笑笑“是个很远的亲戚。对了,你的工程做的如何”

    “一切顺利。”葛梅溪见她避而不谈,却也不以为意,只说,“还多亏了荣王殿下,临去之前拨了一大批银子,人手跟物资都很充足,赶在年前就能完工了。”

    阑珊隐隐听说过此事,荣王拨的那些银子,不是官银,而是来自于本地那些富豪士绅的“捐助”,比如万员外等人。

    也是因为这个传闻,阑珊才明白了堂堂王爷竟肯去万府赴宴的缘故,如此一趟便财源滚滚,利国利民,何乐而不为

    阑珊笑道“荣王殿下倒也算是个能干事的人啊,不管外界风评如何,在这上头,倒也算是个好王了。”

    她很少背后评议人,居然对一位王爷这样毫不避忌的评论,葛梅溪有些惊讶,却也笑说“是啊,所以说闻名不如见面,对了,还有一件事”

    “何事”

    “王爷在返回京中的时候,去了我家的留芳园。”

    阑珊略觉意外。葛家的留芳园自然是她一手规划营造的,赵世禛居然也有这种雅兴,不过留芳园名头极大,赵世禛若是顺路一观也是有的。

    提起此事,葛梅溪也很得意,便道“父亲的信中说,王爷对留芳园大加赞赏,还破例多逗留了两日呢听说是你着手规造的,王爷还格外夸我有识人之明。”

    阑珊见他满面生光,不由莞尔。

    两人说了半晌,王婶子把买的酒菜送了来,阑珊将剩下的钱都送给她,喜欢的妇人一再推让,最后千恩万谢地出门去了。

    酒菜摆满了桌子,阑珊开了那坛子甘泉酒“葛公子,我们喝一杯吧。”

    葛梅溪原本给欢喜冲昏了头,聒噪这半日,直到这会儿才忽然察觉有些不大对“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葛女神你肿么了

    阑珊我要去走个亲戚

    小葛什么亲戚

    阿禛她夫君是也西窗王爷你肿么了

    阿禛嘁年纪大了想媳妇了而已

    么么哒,这里是转折中的二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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