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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第103章

    原来温益卿那天要阑珊去喝花酒,并非赌气,也非无心,而是真真的。

    飞雪当然知道,可既然温益卿去的是芙蓉那里,赵世禛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既然荣王都没有跟阑珊提过,飞雪当然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这日清晨,芙蓉院的小厮才起,就听到外头砰砰的敲门声。

    小厮不知何故忙去开门,门才开,就给人当胸一脚踹来,小厮“哎哟”了声,往后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半晌爬不起来。

    四五条大汉跳了进来,如同疯虎似的见东西就砸。

    里头小丫头听见动静急忙出来查看,吓得叫道“有强盗”

    那为首一人身着缎袍,趾高气扬的从大门口负手而入,竟正是公主府的陆管事,睥睨着冷笑道“都给我砸了”

    那些恶仆越发得了主意,又拽了那小丫头出来扔在地上。

    陆管事阴狠地看着她“你们的姑娘呢”

    小丫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正在此刻,却见一道丽影从内而出,正是芙蓉,她似正披衣而起,外面一件衣裳还没完全穿好,露出底下藕粉色的肚兜。

    芙蓉皱眉道“大清早的,为何闯入家中乱打乱砸”

    陆管事凝视着面前之人,冷笑道“臭婊子,你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谁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沾了不该沾的呢上次还留了你一条命,这次只怕”

    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只怕怎么样”

    芙蓉身后的楼上,有人缓步走了下来,身着五品文官的常服,苍白的脸上带着几道尚未痊愈的伤,那伤痕的艳红血渍,反而给这张脸添了几分别样的艳丽跟妖异,正是温益卿。

    陆管事忙换了一副面孔,单膝跪地行礼“驸马爷。小的们奉命来请您回府。”

    温益卿走到他的跟前,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以及倒在地上的小厮跟丫头,二话不说,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正踹中陆管事的肩头,他往后跌了出去,惊慌叫道“驸马爷”

    “狗仗人势的东西,谁许你们这样放肆胡为,”温益卿盯着他,冷笑道“上次果然也是你们,是公主让你们这样的”

    陆管事毕竟狡黠,并不敢就直接说是公主,少不得从地上爬起来,忍气吞声道“驸马爷,原本是小的们一时情急,才动了手,请您跟我们回去,自就无碍了。”

    温益卿道“若我不回去呢”

    陆管事张了张口,虽然公主说过绑了之类的话,但真的要对这位温郎中动手,仍是不敢的,这其中倒也不仅仅只是碍于公主而已。

    “驸马,请您别为难我们,”陆管事苦笑,“之前请不到您,已经给公主打了好几次了,而且,怎么说公主有令,驸马您也该”

    “那就治我的罪就行了。”温益卿淡淡地,“现在给我滚不许你们再到这里来”

    陆管事大惊“驸马”

    温益卿道“非要逼我动手吗”

    陆管事咬了咬牙,终于起身一挥手,领着众人往外而去。

    只是还没出院门,温益卿道“站住。”

    陆管事急忙止步“驸马有何吩咐。”

    温益卿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谁若是敢再动这里一草一木,或者伤他们一根头发,我不管是不是公主的指使,都会让你们后悔莫及。”

    陆管事皱眉,终于不情愿地答应了声,带人去了。

    此刻芙蓉走了过来,屈膝道“大人”

    温益卿回头道“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

    芙蓉摇头道“不敢,我们这种卑微低贱的草木之人,都习惯了。”

    温益卿看了她许久,才转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却又侧身说道“先前承蒙照顾,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了。”

    芙蓉怔怔地看着他,终于俯身行礼“不管大人什么时候想来,芙蓉随时恭候着。”

    温益卿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一笑摇头。

    乘车往工部去,陆管事原没走远,见他出来便又哀求道“驸马,公主殿下担心驸马,都已经病倒了,您好歹回去看一看。”

    温益卿对公主的幻想,早就一点一点破灭了,他想起当初阑珊质问他公主为难芙蓉的话,当时他还为公主辩解,现在看来,自己真真的是一个笑话。

    如此,绑架舒家的阿沅娘子跟言哥儿,是公主的手笔,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温益卿只觉着匪夷所思,为什么自己从没有看穿枕边人竟有那样狠厉可怖的心肠所谓蛇蝎美人,不过如此。

    “工部事务繁忙,回禀公主,近日我会在工部留宿。”他冷冷地扔下这句,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陆管事站在原地看他扬长而去,半晌气的啐了口“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有一副好皮囊”骂了这句,仍不解恨,“好好的驸马不当,却来自寻死路,看你以后会怎么样”

    温益卿进工部的时候,察觉上下众人看自己的眼光颇为古怪。

    他也不以为意,一径回自己的公事房去,不料还未进月门,就见沿着墙根,有个人急匆匆地快步走了来。

    “温郎中”那人竟正是阑珊,她满脸恼怒,像是专门来吵架的。

    温益卿瞥她一眼,淡淡地迈步往内去“舒丞一大早的,如此精神,不知为了什么”

    阑珊见他竟脚步不停的,气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用力一扯“你站住”

    温益卿给她拉扯的身形一晃,却满不在乎地站住脚“哟,看样子是要紧的事”

    阑珊深深呼吸“你这两天在哪里过夜的”

    温益卿看着她充满怒意的双眼,嗤地一笑“舒丞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本郎中去哪儿过夜跟你有什么关系”

    阑珊双手攥紧“你、你是不是嫖宿娼家”声音也低了几分。

    温益卿笑说道“你说是就是吧。毕竟舒丞对这个也不陌生。”

    他竟然还是满脸的波澜不惊,说完后便往前走去。

    阑珊大喝道“温益卿”

    温益卿缓缓止步,却没有回头。

    阑珊知道院外跟屋内必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生生的克制住了,上前道“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是吗,”温益卿比她高半个头,此刻便垂眸看向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按照舒丞跟我水火不容的情形,见我如此,你很该拍手称快啊”

    阑珊忍不了“为什么给我一个你自甘堕落的原因。”

    “为什么”温益卿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我不像舒丞一样,有值得的事,值得的人吧。”

    他像是说了个好笑的笑话似的,可双眼却仍是冰冷的。

    阑珊很想打他一巴掌,可看着他伤痕宛然的脸,却又下不了手“温益卿,你不要再蠢下去了你这样自毁,害的只有你自己你真的想给杨大人贬出京城吗”

    “那又有何不可”温益卿淡声回答,“你不觉这样很好吗”

    阑珊一愣,就在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温益卿的意思

    原来,温益卿是这样打算的,他不想留在京城了,他想远离

    远离这所有

    看到阑珊眼神变化,温益卿就知道阑珊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他笑道“舒丞,你说你经历过生死,而我是正经历着,结果是生还是死,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要放弃,自然就不会知道。”

    “那你当初呢有没有想过完全放弃。”

    阑珊愣住。

    她当然也想过放弃。

    看着温益卿,她忽然想起来,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时间,在以为是温益卿背叛自己想害死她的时候,她的状态,却也跟他差不多。不,甚至比他还要颓靡。

    是什么造成他们两个各自经历生死的起初以为是他,恨就恨的彻底,现在渐渐发现元凶不是他,只剩下了疏远的无奈。

    但是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阑珊低头,泪已经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你哭什么”温益卿问,“有什么值得落泪的,我也没有骂你,也没有打你。”

    阑珊手扶着额头,顺便挡着自己已经泪湿的双眼。

    “你不该这样,”阑珊的声音很低,“如果是能说出奢靡过甚,华而不实的人,不该变成这样。”

    “你说什么”温益卿有些听不清“你”

    月门处有声音响起“温大人”

    是跟随温益卿的侍从,躬身匆匆道“温大人,温府来人,说是老太太病倒了,请温大人速速回去。”

    温益卿看了看阑珊,终于迈步往外走去,阑珊没有回头,她的泪沿着脸颊往下。

    她心底又一次出现了少女的计姗跟温益卿提起那琉璃花窗的时候,温益卿略带无奈而笑着回答她的样子,她只是觉着可惜,那么好的他们,现在变得千疮百孔,生死一线,混沌不堪。

    很久很久,有人走到阑珊身后,是飞雪抬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一搭“舒丞,回去吧。”

    阑珊转过身,突然抱住飞雪,把脸埋在了她的肩头。

    飞雪不能动,阑珊的身子轻轻地颤着,是因为强忍着哭泣。这时候飞雪才忽然察觉,原来舒阑珊,也不过是个很软很柔、很容易伤情的女孩子而已。

    温益卿回到府内,到内室探看母亲戚老夫人,几个表妹守在旁边,见他来了都退了下去。

    这三天不见,老夫人的脸色果然差了很多,见了他回来,泪一涌而出“你、你这不孝子,你去了哪里”

    温益卿在床边跪倒“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

    戚老太太端详他的脸色,却见除了稍显憔悴,倒还过的去,她咳嗽了两声“什么了不得的,竟跟公主闹得那样,没得叫人看了笑话。卿儿,你听娘的话,别再赌气了啊”

    “儿子不是赌气,”温益卿笑了笑,道“过去的事情是一根刺,若不拔了出来,迟早我会死在上头,且还死不瞑目。母亲若是不想我赌气,为何不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你要什么实话”戚老夫人哆嗦着“你倒是要逼死你娘吗”

    温益卿跪着不动“我当然不敢,但是母亲,你可能明告诉我一声,你跟姗儿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吗”

    “你怀疑你娘你、你这不孝的逆子”戚老夫人气的捶床。

    温益卿并不抬头,只道“我这两天住在哪里,只怕已经有人告诉了母亲,我犯了杨大人的忌讳,大人一念之间就可以贬我出京,到那时候,母亲再说我忤逆不孝也不迟。”

    戚老夫人骇然“你、你说什么”

    温益卿低低道“如果真的有人害了姗儿,我一定要查明,我不能糊里糊涂的给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母亲要是还疼我,那就告诉我真相。”他声音虽低,却自有一股不容折毁的力量。

    室内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老夫人张了张口,又忙紧紧地闭嘴。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

    声音从门口传来“驸马,不要为难了老夫人,就让我来告诉驸马真相吧。”

    温益卿转头看去,见是华珍公主从门口徐步走了进来。

    公主走到床榻前,向着戚夫人微微颔首。

    戚老夫人的确是病了,可没有到去请温益卿的地步,这不过是公主的主意。

    华珍笃定,温益卿就算不会为了自己回府,可总不会不顾母亲。

    果然。

    戚老夫人一看公主,脸上便有些本能的畏惧之色,低下头唯唯。

    华珍却并不理她,只含笑对温益卿道“驸马,你随我来。我会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你。”

    这是在事发后,温益卿第一次回公主府。

    华珍公主嫁了后,便常住公主府,她深爱驸马,便叫把公主府内的一个颇大的临水偏院改做书房,这院子本就雅致清幽,当初起造的时候温益卿就很是喜欢了,华珍又命收集采买了许多有关于工造的书,这自然越发的投了温益卿所好。

    一度,温益卿以为公主虽金枝玉叶出身,但非但毫无傲慢骄矜之气,反而仁德贤良,世间无双。

    可现在想想何其可笑,当初本是温益卿眷眷心意代表的这公主府,也成了他荒谬绝伦人生的不堪见证。

    此日公主便领着温益卿来到了这书房之中。

    温益卿尽量不去看这书房中的陈设种种,只垂着眼皮问道“殿下到底要同我说什么”

    他的态度在礼貌之中带着疏离,同昔日的那种谦和之中不乏温柔、温柔之中又有无限小意体贴的驸马判若两人。

    华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温益卿脸上的伤愈合了大半,还有的留着浅浅的痕迹,今日他颈间并没有围着遮挡之物,便露出了脖子上的伤。

    那道伤痕又深又且危险,虽然正在愈合,但伤口看着红通通的还有些狰狞。

    “温郎,你的伤可涂过药了我帮你先涂药好不好”华珍极为心疼。

    见她将要传人拿药,温益卿抬手制止了她“多谢殿下,很不用劳烦。请殿下跟我实话实说就感激不尽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这让华珍心头更寒。

    终于她定了定神,说道“我对温郎心意如何,到底也做了这几年的夫妻,温郎心中自然明白。我是最不想你受丁点儿伤害,也绝不想你伤一点儿心的人。”

    温益卿虽然听的清楚,但面色沉静,不置可否。

    华珍打量他的脸色,深深呼吸道“你一直追问是否有人谋害计姗,我想你心中恐怕还怀疑老夫人跟我,但是驸马,你又怎么会知道,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害过那个人,因为她、她根本没有死”

    直到此刻温益卿的脸色才变了“你说什么”

    华珍苦笑道“你听的没错,计姗没有死,她非但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活的很惬意她眼见要飞上高枝儿了,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你你又何必为了她而弄的自己、府内、以及我们夫妻两人不得安生”

    温益卿盯着她,缓缓道“请公主细说。”

    华珍继续说道“驸马不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吗,本宫便跟你细说清楚。当初洞房花烛,突然走水,大家都以为新娘子死在那场火中,而你更是如此,当初驸马因为那场巨变,整个人性情大变,时常念叨起计姗,语无伦次,精神恍惚,且又每每咳血,那时候家中上下都慌成一团,老夫人更是以泪洗面,但不管是规劝还是哀求,你像是着魔了般总是无法听进去,我没有办法,就只能冒着犯禁,私下里求了御医调配了药。”

    温益卿听到这里,才问道“殿下说那是补药,是真的吗”

    华珍顿了顿,说道“确实是补药,只是多了一味能够安神的,御医说那药本是禁用,可是当时驸马的情形不用猛药是无法控制,因此才”

    “原来如此,”温益卿却并没有过分追问此事,只颔首又问,“但那场火是怎么起的殿下还没告诉我,您可知情吗”

    华珍皱眉道“当时情形乱成一团,哪里有人明白,所有人只当是意外。后来才隐隐听说,好像是个家中的奴仆,失手打翻了桐油引燃了火,我觉着事情蹊跷便命人去查,果然查出是有个仆人,因为你曾因一件事处置过他所以私下报复我震怒之下便命人将其处置了,又怕其他人向驸马透露此事让你不安,就把别的人也陆续打发了。”

    温益卿听到这里,手指轻轻地在额角划过,喃喃道“这么说,是我害了姗儿。那、我又为何会听说,是姗儿不喜欢我才故意闹事”

    华珍脸上露出难过表情“其实那是老太太的主意,因当时看你为了计姗几乎失心疯,老太太便故意叫人这么说,为的是让你死心。本宫知道后已经晚了。”

    “是吗,是已经晚了啊。”温益卿低低一声,又道“公主刚才说姗儿没死,那她,在哪里”

    华珍叹道“驸马还不知道吗那天在琉璃花厅你明明已经问过她了呀。”

    温益卿扬眉,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格外诧异“真的、是舒阑珊”

    华珍看他如此淡然的反应,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自然是她。我也是那天才知道的。温郎,那天我跟她说过,既然当初她没有死,那她只管回来就是了你仍旧是她的,可她为什么竟不肯回头直到现在居然女扮男装的在朝为官,她难道不知这是何等的罪名”

    温益卿目光微动,却没做声。

    华珍叹了口气,又道“而且那天温郎应该也听的很清楚,她现在喜欢的是荣王她还没进京前,跟荣王的关系就非同一般,自打进了京,两个人一有机会就凑在一块儿,什么亲密举止也都做的出来,我从没看过五哥为了谁那样着魔驸马,你不如好好想想,假如她对你还有半分情意,她就不会跟你形同陌路甚至针锋相对,而且,那天她也就根本不会那么说,什么跟荣王你情我愿什么只看当下,这种话竟也说得出口”

    温益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有一道伤口,不知何时居然又微微绽裂,有一滴血渗了出来。

    想是因为他方才拳捏的太紧的缘故。

    公主扫了他一眼,平定了一下心绪“驸马,她根本都不在意你,又怎会知道你当初差点为她自伤至死我本来想假如她肯回,我或许可以进宫恳求皇后娘娘,赦免她女扮男装在朝为官的死罪,或许,可以让许她进温府、虽然或许只能是个侍妾”

    华珍谨谨慎慎地说着,一边随时留意温益卿的反应。

    果然温益卿抬眸“侍妾”

    华珍叹了口气“是啊,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倒是想让贤,但一来,我是真心实意对驸马,我不想二来皇家的体统规矩也不能够。所以,若许她进府,自然只能是侍妾。温郎、你莫非是想她回来吗”

    说到这里,华珍的心隐隐地有些高悬。

    因为她猜不透温益卿的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小温公主这提议好像不错,可以考虑

    小舒谁要做你的侍妾,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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