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颇大,合欢池占据原来的半个府邸, 池旁假山遍立, 黑夜里看不见尽头。楚染一时间分不清前面的路到底通向哪里, 但见陆莳轻巧地立于舟上, 好奇道“陆相会撑船”
“会一点。”陆莳道,月影下长身玉立, 姿态婉约,如月皎洁。
楚染心生奇怪,半是狐疑地踏上小舟, 她一上去, 小舟不稳, 晃动了两下,很快就平稳下来。她小心地坐了下来, 手触碰池面,水灯之光跃于指尖上。
自打阿娘去后,她活在朝堂的压抑下, 陷于权势的争夺中, 每每想的都是如今稳固太子的地位,夺取最大的利益。
这般肆意的时光,已很久不曾有过。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盏水灯,池水染着光,带着光明。
陆莳小心地撑杆, 小舟晃晃悠悠地驶离岸边, 舟撞开了莲灯, 荡起层层涟漪,水花浇灭了灯芯。
楚染蓦然觉得可惜,道“都灭了。”
“有得必有失,终究会灭的。”陆莳神色不明,终究还是把撑杆的速度放慢了很多。
水灯倒退,又有不少的灯涌进来,满池皆是水灯,池面星海。
楚染看得唇角微微勾起,与陆莳道“陆相若是娶我,可会后悔”
这句话便是今夜的重点。陆莳面对着楚染,见她笑容清纯,悠悠道“不会,殿下可会后悔”
楚染已然十五岁,并非幼子,豆蔻花开,正是年少,脑子里想得开,一时一个想法,今日喜欢,或许明日就换了花样。
陆莳则不同了,她已然花信,寻常女子都已有子嗣,大半的心思都会花在子嗣、后宅身上,再过几载,孩子大了,娶妻完室,就会在后宅内享福。
遇上楚染,是天赐,她亦不曾后悔,有的只有无奈。
楚染双手拂开水面,波光粼粼,陆莳的心思难以猜测,她始终不明白,但如此费尽心思来哄她开心的,世间仅她一人。
这番心思,最是难得。
楚染没有回答她的话,舟行片刻后,前面便是一树,树上挂着萤火虫灯,她好奇“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合欢树。”陆莳道。
合欢池旁合欢树,星火明月饶合欢。楚染看过一眼,这树生得极大,已然开花了,约莫有些年头了,驶近后,树上悬挂一物,她站起身去取。
一只宫纱的袋子,她打开
后,里面仅一张红纸,年岁久远,颜色已失去当年的艳丽,上面写的是她与陆莳的生辰八字。
定亲便是先合八字。
陆莳这次还给她,无疑是将决定权转回到她的手中,她将红纸又放了回去,反倒取了一盏灯,道“陆相就不怕我铁石心肠,将那张纸丢到水里去。”
她取灯,陆莳便撑杆返回去,空中时不时又飘过孔明灯,灯火胜过明月之辉。
上岸后,陆莳先上岸,而后,伸手扶住楚染,踏上岸。
凉亭内的糕点都已凉了,楚染吃了几颗冰酪樱桃,眯着眼睛,很满足。陆莳在一旁坐下,鼻尖在灯光下渗着汗珠,楚染知晓她累了,将剩下的樱桃给她推过去,“很甜。”
她转身去拿葡萄吃,皮都已经拨,果肉剔透,她签住一颗,递给陆莳“陆相觉得霍老回来,城内局势会如何”
楚染似玉的面颊在月光下仿若能生光,漆黑的眼睛也如黑葡萄,紧紧凝视着陆莳。
陆莳看着眼下的圆滚滚的葡萄,目光一寸寸上移,落在楚染的眼睛上,道“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城内大局已定,霍启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挽回,难不成他有办法让陛下收回成命
就算收回成命,武将已成惊弓之鸟,依旧恼恨恒王。
陆莳不动,楚染就葡萄往前伸了伸,果肉擦过唇角,冰火相融,果香气息萦绕鼻尖,带着浴火,融化在心口处。
陆莳终究倔强不过她,接过签子,咬下葡萄,汁水四溢。
“也是啊,一个霍家敌不过楚国的所有武将。”楚染颔首,恒王失去武将的支持,就算有皇帝宠着,也是悬崖上的烈马,稍有不慎就会冲了下去。
阿秀掐着时辰过来,见两人聊起正事,回身让人去取青梅酒来,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厅内的果子都被撤了下去,唯独寿桃还在那里,楚染觉得饿了,接连吃了几个,觉得口味好,便道“相府的庖厨厨艺不错。”
闻言,阿秀往丞相那里瞧了一眼,见她不作声,自己也只好作罢,领着人退到亭外候着。
陆莳却说起太子东宫之事,道“太子年岁已不小,司寝也该安排了。”
司寝司帐是教导皇子通晓人事的。楚染听闻后怔了怔,不解道“太子年岁是否小了些”
“约莫再过几月,殿下便要成亲,太子比您小了半个时辰罢了。”陆莳无奈,或许是从小到大的影响,楚染总觉得她比太子大了几岁。
楚染想想也是,她给自己斟了杯酒,果味香浓,当是恰好饮,小心饮了一口,入口甘甜。她满意道“也可,我明日过后便去宫里安排,不过司寝是要喝药的,留不得子嗣。”
她固守成规。陆莳提点她“并非如此,东宫内太子为尊。”
太子若要留下子嗣,旁人如何阻拦,等陛下知晓,只怕腹内胎儿都要大了。
只要太子有子嗣,便是楚染新的希望。这些,陆莳知晓,并不想告知她。
楚染摇一摇头,低声道“我觉得阿弟不会有此想法的。”
“那殿下劝提起早日迎娶太子妃”陆莳道,她觉得好笑,太子不想迎娶太子妃,皆因为到时会被陛下阻拦,太子妃的为旁人掌控。
楚染又饮了杯酒,瞧着月色,道“也可,我得回府去了。”
她饮了两杯酒,思绪清明,站起身就要往侧门走,陆莳唤住她“殿下,明日可能动工”
“陆相做主便可。”楚染摆摆手,大步离开。
一旦做了决定,她就不会再改口。
次日,便是太子生辰。
楚染起来得晚,太子筵席在晚上,时间还早,她晚些入宫就可。她翻了个身,想起昨日之事,她弯了弯唇角,翻坐起来,拿着图纸,确定好方位,就往府中去。
公主府是陛下所赐,园囿构造都是早些时候的,入府后也未曾动过,她去暗道的方位仔细探查,若要不被人发现,还需将此地的仆人都赶走。
图纸上显示,暗道接连的是她的院子。图纸画得详细且精准,几乎是原地勘察,她看过后,心中顿生疑惑陆相对她的院子怎地这般了解
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唤来幕僚,要修建园囿。
公主府库内不缺银钱,这些年太子私自给了她不少,加之铺子里的收益,积攒了很多。大肆修缮园囿自然可以。
吩咐一周后,阿秀忽而入府,将一食盒送来,身后还跟着一只大橘猫。
食盒内放置一碗长寿面,约是时间有些久,面条发胀了。阿秀道“奴来得很快,只是来回奔波,还是赶不及,陆相已回署衙。”
这碗面条是陆相做的。
楚染长叹一口气,或许有了暗道,真的很方便。她将图纸交给阿秀,道“我意修缮园囿。”
阿秀明白,将图纸收下,动工还需从相府开始,修缮园囿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她又道“府内的伶人,望殿下早日处置了,亦可献于陛下。”
楚染怔了下,这么快就开始管她府里的事了
“丞相真是小气,我晓得如何做了。”楚染有些不耐,斜睨一眼阿秀,打发她出府。
橘猫被留了下来,它蹲在地上,左右看了一眼,楚染揪着它的耳朵“我觉得十五这个名字不大好听,叫初一,怎么样。”
橘猫喵了一声,没动。
楚染入宫的时候,把十五也带着,晚宴无趣,不如带着它,打发枯燥的时光。
照例先去中宫给王后请安,她去时,宫内站了许多命妇。十五性子野,趾高气昂地走在前头,不时地左右看一眼,很尽职。
也不知陆莳怎么调教它的,楚染抿着唇角忍着笑,约莫在军营里就是这样横。
请安后,她一抬眼就瞧到霍老夫人,王后的母亲,就坐在王后下首,十五跑到她面前爪子蹭了蹭地,她立即厌恶道“哪里来的野猫。”
“明明就是家养的猫崽,如何就成了野猫,莫不是什么人眼里出什么猫”楚染弯腰将十五抱起来,揉了揉它的脑袋。
上座的王后蹙眉“新平是何意思”
“话里的意思,多日不见,王后美貌如旧,比新进宫的宫妃还要美上些许。对了,怎地没瞧见明妃,我还未曾向她恭喜。”楚染在人群里环视一圈,没有找到明妃,看来是没有过来。
王后比起先王后还要大上些许,如何与年轻人相比,新进宫的约莫只有云梦泽的伶人。
楚染并不惧怕王后,她本就不在后宫,没有必要忍着,再忍下去,灵祎都要霸着陆莳不放,殿内并没有灵祎。
难不成又找陆莳了
上座的王后气得抿紧着唇角,陛下非长情之人,对她除了尊敬外,毫无感情,若非有恒王撑着,她在宫里早就无地位了。
新平冷嘲热讽无非是仗着太子,她忍了忍,道“天气炎热,明妃有喜,自然不好惊动。”
其余人哪里敢说说话,就连霍老夫人被王后看了几眼,不敢再回话。新平公主本就不是安分的主,这些年里参与朝政,性子极为霸道。
当初太子去东宫的时候,一切事务便是她亲自安排的,哪怕知晓陛下不喜,也会去做来。这次出外玩了几月,性子倒是变安静了不少。
事态反常必为妖,不好惹。
十五在人群里,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就像王后说的那般,不好惹。它这性子像我十五,楚染安抚性地摸摸它的脑袋,在桌上捡了块点心喂给它吃。
谁知,它挑剔得很,怎么都不吃。楚染带着它去殿外走动,她一走,霍夫人就忍不住埋怨“王后的性子也太好了些,这等不识礼数的公主也该好好教一教。”
王后没应承,太子护新平护得厉害,她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闹得不愉快,今日是太子生辰,闹起来还是她的不是。
新平也是掐着这点才敢这么说话,就看她今日的举止,必然有备而来。她纵然气,也要分场合。
十五循着气息一阵乱跑,最后跑向方入中宫的灵祎,它攀着灵祎的裙摆,喵了一声。
楚染冷笑,灵祎身上染了陆莳的气息,它才会认错了人,不然不会去亲近。
灵祎见到十五,伸手就想去捉,十五似是发现她不是自己想找的人,一抓拍开她的手,跳回楚染脚下,张牙舞爪地叫了几声。
灵祎被人捧在手心里捧惯了,哪里遇到过这么蛮横的东西,手被抓出红色的印子,当即就哭了出来。
她身旁的宫人吓得喊人去捉猫,楚染揪着十五的耳朵,整个提了起来抱在怀里,冷声道“闹什么闹,打猫还要看主人,狗仗人势”
灵祎瘪了瘪嘴,抹了抹眼泪,想说什么却被楚染打断“这是陆相的猫,不知怎地跑我这里来了,刚刚怕是闻到陆相的气息才会奔向你,灵祎妹妹方才可是见了陆相”
“我方才见阿爹的时候见到了。”灵祎脸色通红,也哭不出来了,好像做了什么糗事被楚染揭开了。
楚染抱着猫,揉揉它的脑袋,毛茸茸的,很顺手,她笑道“你身上染了陆相的气息,可见你二人近距离待得时间很久,灵祎可知瓜田李下的道理”
中宫门口,多是等待自己府上夫人的婢女与婆子,听到这句话,顿时红了脸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皇家秘密,听了就会没命。
她们悄悄地把头低下,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阿姐、我不过碰巧的遇到陆相,怎么就、就、就瓜田李下,我不知你的意思”灵祎瞧着周遭婢女婆子的反应后,脸色烫得通红,这些人都是长舌妇,指不定会如何说她。
她咬着牙,泪眼朦胧,“阿姐、莫要乱说话。”
“灵祎哭什么,我只是告诉你这个道理罢了,若是不懂,回去可以问问王后,何谓瓜田李下。”楚染瞧了左右一眼,也不知是哪些府上的,便道“今日你们什么都没听到,但凡说出去一个字,孤饶不了。”
众人唯唯诺诺地应下了,楚染蓦地觉得女孩子哭哭啼啼地很难看,厌恶地扫过一眼就离开,带着十五去东宫。
今日东宫宫门大开,往里搬运贺礼的内侍累得喘气,楚染瞧了一眼,未曾在意。待入东宫的时候,里面还是一名宫人,服侍太子更衣。
宫人眉眼清秀,见到新平公主后,忙跪地行礼“奴见过殿下。”
“起来,作何这么紧张”楚染好奇地多看一眼,太子平静的表面上淡淡一笑,挥手让小宫人退了出去。
楚染的视线一直追着小宫人出殿,太子方才温润一笑,似是有些奇怪,她怪道“方才那人居何职”
“司寝。”太子回答。
楚染便不奇怪了,司寝是教导太子通晓人事的,两人在一起也不会生事。太子神色自若,想来自己会处理这件事,至于陆相提醒的,想来不用去做了。
趁此二人见面,她问及太子妃的合适人选。
“阿姐急甚,我如今这般身体,如何能圆房,不如等些时候,阿姐先成亲,您想得如何了”太子引着楚染在一旁坐下,目光忽而落在她身后的那只橘色的大猫身上,他伸手想去捉,却被楚染拦住“它脾气不好,会咬你。”
太子不敢近前,只唤了唤它“过来、这里有肉吃。”
十五看一眼太子,后腿一曲,塌下屁股,坐在楚染脚下,不理她。太子大笑,觉得这只猫有个性,笑道“阿姐的猫和你一般,真傲娇。”
楚染嗤笑“这是陆相的猫,不是我的。”
太子眼前一亮“阿姐这是想开了”
“嗯。”楚染回应一声,不想再提此事,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事,便道“今日生辰,筵席上的安全”
她欲言又止,梦里的生辰宴有刺客,恒王替陛下挡了一剑,受了些伤,陛下极为感动,对他更为宠信。虽说有惊无险,她还是让太子注意这些。
宫宴的禁卫都是陛下亲任,旁人插不得手,不过这些印象着实太浅,她记不得是不是这次生辰宴,她细细去想,印象太浅了,当是想多了。
“宫中禁卫之事,哪里就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事,阿姐勿要管这些,总之,陛下早就安排妥当。”太子眼中的薄凉渐深,看得楚染也微微愣住,“不管便不管,你自己多注意些,东宫莫要让旁人插手。”
“阿姐,我晓得了,筵席快开始了,便不留您了。”太子赶客,东宫事务确实繁多,楚染过来本想安排司寝之事,谁晓得太子身旁有人教导,她多此一举。
晚宴设在林苑,筵席较之以往,更加奢靡,排场华丽。
楚染脚下的十五一直不乖,它总想往陆莳那里蹿去,恰好楚染与陆莳坐席对面,灵祎在她身旁,她一直按着十五,不让它跑。
按了许久,终于像离弦箭一般蹿了出去,楚染一阵懊恼,幸好无人发现。
王后与楚帝不知在说什么,太子温润如玉,今日神色很好,楚染观后,心里放心,那多半就是个梦,怎能与现实做比较。
目光淡淡地扫过一圈,垂眸时觉得奇怪,复又看一眼,竟没有恒王。她作势将桌上的果子推给灵祎,低声道“恒王兄怎地未来”
灵祎抬眼,看了一周,恍然道“咦,我阿兄不在,去问问阿娘。”
她端起酒杯走向御座的帝后,楚染端起面前的酒盏浅浅品了一口,灵祎今日穿着俏丽,夏日里的五彩花草的薄纱,简单的装束在穿得她的身上多了几分旁人没有的纯真,没有艳丽的美,娇俏动人,却可让人移不开眼睛。
楚染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一身劲装,寡淡无味,她扬首饮了杯酒,对面的陆莳看了过来,脚下动了动,十五亦不安分。
上座的楚帝一直未出声,嘴角含着的温和笑容在灵祎说话的一瞬间僵硬下来,恒王缺席,竟未曾有人通知他。
陆莳低眸,摸了摸膝盖上的十五,静静地抚摸着它脊背上的毛发,仿若置身事外。
灵祎迟迟不归,后面的新阳悄悄凑了过来,她拿着果子,低声说“阿姐,我今日看到灵祎又缠着陆相,你且小心些。”
言罢,又偷偷回去,临走不忘转走一串葡萄,跑得比兔子还快。
楚染笑意难忍,殿内气氛尚算融洽,歌舞还未来,想必留到后面,朝臣围着太子敬酒,太子皆以茶代饮。
上座的王后突然出声“太子,今日是你生辰,本宫愿你身体康健,福祚绵长。”
王后这般一说,还扫了一眼楚染,意味不明。
太子未曾在意,起身谢恩。
王后这一眼,却让楚染发觉,离间罢了。殿内和乐融融,都向太子恭贺,却无人提及她,裸的讽刺她。
宫内离间的戏码,楚染见过不少,她昨日在相府已过完生辰,没有必要同太子去争。
未过多时,灵祎走了过来,俏丽的面孔上生不起笑意,“恒王兄不知哪里去。”
恒王不会无故缺席,难不成那个梦境是真的,她极力去想,只想到是恒王替陛下挡剑,其余的不记得了。
她这里想不通,殿内要换酒,数名粉衣宫装的宫人入内,殿内朝臣还在推杯换盏。
十五本在陆莳的膝盖上,忽然蹿了出去,扑向领头的粉衣宫人,楚染当即喊了起来“十五。”
音未落地,粉衣宫人灵活地避开,身形轻盈。
楚染觉得哪里不对,寻常宫人怎会有这样凌厉的动作,未曾想明白,耳畔有人猛地冷喝道“拿下她。”
楚帝大怒,拍案而起,廊下禁军迅速冲了进来,几乎是与此同时,粉衣宫人飞身掠起,手中匕首刺向皇帝。
王后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惊声尖叫起来“护驾”
禁军不在殿内,数步之遥,哪里比得过刺客的速度,王后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楚帝不过是一食丹药的君主,身体虚乏,再快哪里能快得过刺客。
今日宫宴的朝臣与宫人加之都有数百人,经此剧变,殿内乱作一团,呼喊声震耳欲聋,生怕刺客朝他们冲来。
离帝后近的楚染的速度也快,与刺客同时到楚帝面前,微勾住了唇角。
陆莳的脸色大变,眸子里的涌动的情绪激烈又平静,楚染竟去替皇帝挡剑,,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