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洋洋地半趴着, 想起昨夜的事就觉得憋屈,半晌也不理踩人。
跑堂的送来两份吃食, 莲子红豆汤, 陆莳接过后就放在她面前,“连城那里多半得了很多东西, 你不去看看”
昨夜那般动静,也不会真的相信敲错门了。
陆莳心明不言, 楚染开心就成了。
楚染想起私市一事, 眉梢一扬“你怎地知道连城去了私市”
“你们动静太大了。”陆莳淡笑。
楚染又被她骗了, 自己爬起来找衣裳穿,陆莳接过, 想替她穿上, 楚染平日里被婢女伺候惯了,瞪她一眼道“陆相献殷勤,不怕被旁人看到了。”
“你再磨蹭下去, 好东西可就不见了。”陆莳笑意清浅。
“别拿我当十五哄。”楚染埋怨一句,低头系腰带时, 一双莹白如玉的手伸了过来, 搁置在她腰间, 正经替她系好腰带。
陆莳给她梳好发髻,莲子红豆汤恰好能喝,甜汤喝过后, 才吃着鸡。
连城送来的鸡是整只的, 食盒里搁着小小的匕首, 楚染拿它切开鸡肚子,里面竟然是满的,搁置着木耳人参,切开就闻到浓浓的香气。
楚染一边切开,一边道“陆相回驿馆,有办法处理清河的事了”
朝堂的事,楚染问,陆莳就会回答,她品着鸡丝,口感细腻,“清河的粮仓有问题。”
果然还是有漏洞的。楚染未曾想过会与刘章有联系,清河虽富庶,也是块难咬的肉,联系着吴江,稍有不慎就会有翻船。
她与太子不敢伸手,只要恒王没有得手,清河的水就还是清的。
用过午膳后,楚染将两人行李收拾好,去大堂唤来连城。
连城神色古怪,拉着她“殿下昨夜怎地没有开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该问的还是来了。楚染笑道“昨日睡得有些早,忘了此事,赶紧去驿馆。”
她匆匆忙忙跑了,留下连城不解,这么大的事也能忘了
一行人回驿馆时,刘章早就在那里等候,驿馆里外都清扫过,干净无尘。楚染一身男装,唇红白齿也隐隐透着英气,不似寻常少女,刘章见后,猜测出她的身份。
陆相身旁只有她一人,不是新平公主还会是谁。他带着人去迎,笑意满满,“陆相一路辛苦,驿馆都收拾好了,干净简洁。”
“刘大人辛苦,里面说话。”陆相道,她与楚染先进驿馆。
清河的驿馆比起寻常的地方都要大些,房租恢宏间透着雅致,屋舍如棋盘星罗密布,紧密又规制。
陆莳的院子里有几株竹,与她性子很相符,刘章之前就知她的喜好,这里早就安排过,若非沉船,只怕陆相早就到清河。
楚染一进厅堂,婢女就捧着食盒过来,刘章笑着推荐“这是清河内的特色点心,殿下可要试试。”
新阳公主再大也就十五六岁,花般的年龄多是喜欢吃食首饰,刘章自认安排得好,奈何陆莳不让楚染随意吃外面的吃食。
她看着各色点心,红的粉的黄的摆满食案,眼睛一眨就想去吃,陆莳却道“刘大人辛苦,不如去署衙细说。”
说话时扫了楚染一眼,楚染讪讪地收回目光,道“陆相早些回来。”
两人一语一言就定了下来,刘章有心里准备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不敢拒绝,只能引着她去署衙。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后,连城拉着楚染去驿馆一偏僻之地。院子老旧,里面站着不少人,过去的时候立即有人打开门,一眼看过去,里面摆了七八只箱子。
连城随意打开一只,拿出一个红绒布包袱,将里面的南珠递给楚染“这些都是好货,我这里不过是昨夜的一小半,刘章那里得了不少。私市的事被我发现了,他自己也是不安。谁想离开清河这个肥得流油的地方,且我知道刘章是周文义的门生,只怕好东西也给了周家不少。”
来时太子给他说了很多细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刘章有冲突,避免给恒王开新路。
楚染道“清河的路子很多,连家的事不能光靠俸禄支撑着,终极有一日会掏空,你找人接触几地商户,看看能不能在这里打通门路。郢都城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只怕太近,西北那里不行,不如清河来得快。”
京官比起外官清贫,清河就是油水最多之地。
霍家能走到路,她也想试试,恒王在朝挥金如土,太子到底失去了财政支持,且连家养私兵也是要钱来撑着。
连城脑子转得快,这几日在清河里走动也发现这里几乎人人做生意,虽说士农工商,可有钱才有底气。
刘章再清正廉洁,也比其他一方官吏挣得多,他立即答应下来,“我明白了,马上让人去办。”
楚染让人继续守着,自己去院子里收拾东西,想起两人没有合适的衣裳,就吩咐人去购置。
唤的是驿馆的人,没多久就有人报刺史夫人曹夫人来了。
鱼儿上钩得快。楚染接见曹夫人,她来时带着礼,婢女勤快地递给楚染,笑着退到一旁。
刘章看着去文弱儒雅,夫人却生得英气,衣裳缎子柔软华贵。楚染觉得清河刺史就是个土皇帝,夫人都这般气派了,发髻上的簪子看着朴素,做工却是精致,一看就知吴江匠人打造的。
曹夫人送上的锦盒里是一对暖玉,打磨细致,触手生热,楚染见后,瞬息就想到陆莳体寒,倒是可以适合她。
送过暖玉,曹夫人心里就放下了,忙道“清河这里吃食多,五湖四海的都有,来时我就做了些,殿下试试。”
人就在跟前,楚染就不怕膳食里有毒,拿了块玫瑰花糕就轻轻咬了,花蜜的味道浓厚,淡淡的奶香味也合事宜,她吃了一整个才夸道“曹夫人真是心灵手巧,改日教教我。”
“殿下想吃,说一声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曹夫人巴结,原本以为陆相不好相与,没有办法,不想新平公主竟是好说话的。
上门的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思,楚染不计较,宫里的人比曹夫人还会做戏,吃过点心听她故意叹息“殿下不知昨夜发生大事。”
楚染一惊,道“何事”
“清河里有人开私市,衙门里竟没人知道,昨夜就去拿人了,闹了一整夜,天明回来就遇到连小将军了。”
“这个连城还未曾与我说,私市可捉到人了”楚染惊诧。
新平公主不知道这件事,曹夫人就不知怎么说下去了,踌躇不决,最后才道“捉到几个人,都是出来买卖的。”
“打罚了就是,也不重要。”楚染道,她看着曹夫人红色的蔻丹,看着自己的手指,待会也试试。
曹夫人就是想试试她的心思,楚染自然明白,不说这件事就让她自己去摸索,陆相的心思哪里是容易猜测的。
办事的人出去得快,置办成衣后就送了过来,曹夫人借机又送了十几匹好料子过来,连带着上等的皮货。
楚染收了,估测个价,过些时候再拿银子还。
曹夫人退拒,楚染就不肯收了,最后没办法才答应下来。
将曹夫人送出去后,半个时辰又来几位夫人,送出手的礼都不差,可见确实富得流油。
她最喜欢的还是暖玉,其余的让人收了起来,待陆莳回来后,将玉拿给她看“这个适合你。”
陆莳回来得早,不过去认识清河重要的官员,待过几日还需去战船处看看,陛下若不派人过来,她也是应付不暇。
楚染手里的玉晶莹剔透,质地细腻,她接过手就感到一阵暖意“被你捂热了。”
“这是暖玉,你戴着。”楚染纠正她。
“谁送过来的。”
“刘章的夫人,她可比刘章会做人,来了就与我一顿哭诉,道是私市这事怨不得刘大人。我觉得刘章安稳到今日,多半有她的功劳,出手也是大方,暖玉可不多见,还是一对。我记得陛下有副暖玉棋,旁人看不得。”
楚染一番话意在说明清河确实一块宝地,她亲自将暖玉悬在陆莳腰间,拿手晃了晃,满意道“我眼光还是好的。”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陆莳拍了拍她的脑袋,提醒道“我光明正大地带出去,刘章如何想,旁人知道了又会有闲言碎语。”
“对哦。”楚染后知后觉的捂着自己脑袋,“我只想起你体寒,戴着这个养身体,倒是忘了那些糟心事,不如这些,回郢都城后再戴,我收起来。”
言罢,有从陆莳腰间解了下来,照旧放在盒子里,仰首道“朝廷派的人,何时过来”
“当还有几日,这几日无事就带你出去逛逛,如何”陆莳摸摸她的手,不想被她收了回去。
楚染想起白日里的事,道“我明日也染个指甲,可好”
“你耐不住性子,染指甲要染上三、四回,拿布包着半日都不能动,你能受得住”陆莳发笑,也乐见她的变化。
楚染想想也是,“宫里见过新阳她们染过,颇是麻烦,不对,你明日去见刘章吗若是不去,我们就试试。”
她兴致盎然,陆莳也不好泼她冷水,明日确实不打算去见刘章,将他们几人晾着,也让人去打探一二,陛下派了何人过来接管。
沉船以后,她与楚染活了下来,其他人就不知是否有这等运气。这次在官船跟随的人都是陛下钦定,他的人多半都葬身河底。
现在回想,竟还有些庆幸没有让自己人跟着,她沉吟一番后,楚染就去让婢女准备染指甲的干花。
入驿馆后,楚染就不再去管陆莳的事,天再塌下来,也让陆莳去顶着,自己好好歇息。
清河看似是一潭净水,走近就会发现里面浑浊又肮脏。楚染没有接触过,只知表面,也不敢随意去触摸。
陆莳带着前世里的记忆,于清河一事,知之甚多,刘章此人得陛下看重,思想如同周文义,保皇派。
她接触过周文义,再与刘章对话时,多少有几分明朗。
晚间的时候陆莳还是将白日里的事情说过一遍,“刘章性子里带着迂腐,占着陛下一党,不偏向太子,也不倒向恒王,若是好好引导,也不担心他不会偏袒太子。且看周文义就知晓,他对恒王的做派愈发不满,孝顺是放在心里,而不是放在嘴边。”
婢女送了晒干的花瓣过来,这个时候不好去弄鲜花,就只能拿干花将就一下,她摆弄着这些,随意道“刘章的夫人很会做事,明日多半还会来,不如我去试探她看看。”
她顿了顿,又看向陆莳“后院里的事,我懂得可比你多。”
这话是自然,楚染在后宫里长大,见到的阴谋诡计比陆莳多,两人各有千秋。
她不知哪些颜色好看,拉着陆莳来选“你且看看,你会选哪个”
陆莳被迫去看,颜色大多相同,她随意挑了一个“这个不错。”
她敷衍,楚染也就信了,让婢女回去收拾,又道“染了不好看就是陆相的罪过。”
陆莳却道“殿下让臣选,难道不是染给臣看的”
楚染一怔“谁说染给你看的。”
“殿下为何让我选”陆莳淡笑道。
楚染体会出她的意思,好像是有那么一些道理,她琢磨片刻,才道“陆相长胖了。
陆莳不明白是何意思,沉默着等她后话。
楚染就晓得她反应不过来,看着她迷茫的神色就觉得有趣,眉梢一扬,大大方方给她解释“陆相脸变大了,可不就是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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