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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酿饼
    奶奶还没有回来,白榆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好后,便回房写信。

    信是写给她大哥和映之姐的。

    说起来有件事很奇怪,在这相亲见几次面就能结婚的年代,她大哥和映之姐订婚快一年了,却没听说过两人有完婚的打算。

    上辈子她虽觉得奇怪,却没过问,当时她一心扑在江凯身上,对身边的人关心远远不够。

    至于映之姐出事之前他们为什么争吵,她后来倒是问过她大哥,只是那会儿她大哥把话题岔开了。

    因此她虽然重活了一回,对于她大哥和映之姐的事情却是知道得不多。

    想到这,她更是迫切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没有贸然询问,而是在信里头说了奶奶过来京的事,又说了一些大院的事情,最后才委婉问起他们两人准备什么时候领证摆酒。

    信写好,她把信纸折叠成千纸鹤。

    上辈子她没去上班,有大把的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她便跟着电视节目做手工,叠纸便是其中一种。

    弄好奶奶正好回来,白榆拿了三白粉做面膜,还拉着奶奶一起弄。

    白老太艰苦朴素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被孙女拉着做面膜,她一直摇头说不做。

    可当面膜做完后,她看着镜子里白腻了不少的老脸,一下子就真香了“这面粉还真不错,敷一下子就白了不少。”

    白榆笑“奶奶,这叫面膜,不是面粉,回头我再去药店买些回来。”

    这次白老太没有拒绝“这东西这么好用,你买多一点,奶奶给你钱。”

    白榆挤了挤眼“奶奶你忘了我现在很有钱吗”

    白老太想起那天儿媳的黑脸,笑得见牙不见眼“该,让她造孽”

    这种和奶奶一起做面膜一起吐槽她妈的日子,是白榆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靠在奶奶肩膀上“奶奶,我最近总觉得胃不太舒服,可我一个人去医院又害怕。”

    白老太听这话,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胃现在会不会痛别怕,奶奶明天就陪你去。”

    老人就是这样,自己就是这里痛哪里痛,可为了不给家里的孩子们添麻烦,也为了省钱,宁愿忍着也不会去医院,可一听到孩子有一点点不舒服,他们就会紧张得不得了。

    白榆“现在不痛,就是吃饭不及时会不舒服。”

    白老太“肯定是你那糊涂的妈害的,中午就那么点休息时间,还要你回来煮饭送饭给她们吃,也不怕吃了折寿”

    白榆刚才的话其实不算是谎话,由于长期没按时吃饭,导致她胃酸过多,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医院拿点药吃。

    不过明天单位事情有点忙,不能请假,周日她要去“钓鱼”

    想到这,她只好道“我听说人民医院有个老大夫医治肠胃很厉害,不过他要周一才上班。”

    白老太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孙女去医院做检查,但好医生更重要,于是道“那就周一奶奶再陪你去。”

    白榆笑着点头“好。”

    这一夜,秦心卉彻夜未归。

    第二天去到单位,林向雪眼下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没休息好。

    白榆“做噩梦了”

    林向雪立即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昨天我还以为自己不怕了,谁知还是做噩梦了,我被绣花针追着跑了一个晚上”

    白榆“”

    她的错,她不该提绣花针的。

    她安慰了林向雪几句。

    林向雪也是心大的人,很快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道“你上次让我卖的手表,昨晚刚卖出去。”

    白榆接过来数了下,居然有一百零五元。

    加上之前的钱,她现在已经有一千一百三十多元。

    不知不觉中,她成了个小富婆。

    林向雪“对了,我爷爷吃了你做的酒酿饼,他很喜欢,谢谢你。”

    酒酿饼是苏州的时令小吃,一般在清明前后才会做。

    前两天准备给林向雪爷爷做锅贴时,听她说她爷爷身子不太好,东西也吃不进去,就念叨着吃苏州的酒酿饼。

    白榆刚好会做酒酿饼,回去便做了几份出来“不用客气,你不也帮了我很多忙吗”

    林向雪却摇摇头“一码归一码,你不知道这对我意义有多大,我爷爷说你做的酒酿饼跟奶奶做的一个味道,外脆内软,带着淡淡的酒酿甜味,吃起来香甜肥糯,他想周末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她是爷爷和奶奶带大的孩子,对他们的感情比父母还深,前几年奶奶走了后,每逢奶奶的忌日爷爷就会吃睡不好,今年情况更严重,还一度进了医院。

    看爷爷茶饭不思的样子,她急得不行,上班时跟白榆提了一嘴,没想到她第二天就带着做好的酒酿饼过来。

    他们不是没有让其他人做过酒酿饼,可爷爷吃了总说味道不对,就白榆做的,他吃了好几个呢。

    白榆“吃饭就不用了,一点小吃食而已,况且我周末还有事,不过昨天你说你家有相机,不知道明天方不方便借我一天”

    林向雪欣然点头“当然方便,下班后我拿给你,对了,我爷爷还说了,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白榆怔住。

    她没想到几块酒酿饼居然能换来这样的惊喜。

    林向雪的爷爷位高权重,能得他这样一句承诺,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下班后,白榆回家先和林向雪去她家拿了相机。

    相机是海鸥牌的,一台要一百多元,相当于一只手表的价格。

    可手表天天用得上,相机只有节日时才派得上用场,而且胶卷和相纸也不便宜,每照一次还要再花钱,所以一般人愿意省吃俭用去买只手表,也不愿意买相机。

    白榆心里盘算着回头也买一个。

    奶奶年纪不小了,她想拍多几张她的照片,上辈子她想睹物思人也找不到奶奶的照片,心中遗憾了好久。

    林向雪很认真把怎么使用相机、怎么拍照的方法教给她,她虽然会拍照,但还是装出不懂的样子,重新学习了一遍。

    从林家离开后,她没有回家,而是绕路去了新华书店。

    这几天她一直在整理高考需要的书籍,发现手上能用的资料少得可怜,这才想着来书店看看。

    来到书店,她几乎把书店的书都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有用的资料。

    这年头的资料和有用的书籍还是太少了。

    两手空空从书店出来,白榆想着怎么也不能白跑一趟,于是抬头往四周围扫了一遍。

    很快她的目光就锁定一家在门口卖枣糕的国营饭店,香味都随风飘到她这里来。

    她赶紧推着自行车走过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服务员一脸骄傲地告诉她“最后一块刚刚被人买走,我们店的枣糕是出了名的好吃,蒸着吃好吃,要是不喜欢吃蒸的,还可以用花生油小火煎一下,香糯松软,吃了一次保你天天都想吃”

    白榆“”

    本来吃不到就很揪心,被服务员这么一形容,更是馋得抓心挠肺的。

    白榆推着自行车失落地转身,然后就看到了江霖。

    破旧的老街上人声、车铃声此起彼伏,喧闹杂乱,同时充满了人间烟火气,他穿着一身白衬衫,长身玉立,身后金灿灿的桂花树把他衬托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白榆的注意力却在他手上装着枣糕的纸袋上。

    江霖也看到白榆,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你来买枣糕”

    白榆下意识就想否认,只是她还来不及开口,身后就传来那服务员的声音

    “没错,这位女同志是来买枣糕的,不过我们店的枣糕太抢手了,这位女同志没买到急得都快哭了。”

    白榆“”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白榆真想转身把那服务员的嘴巴给捂住,让她把话都给吞回去。

    江霖目光扫过她沮丧的小脸,顿了顿“我多买了一份,我一个人吃不下,另外一份给你。”

    白榆很想拒绝,可纸袋里飘来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于是她拒绝得很不坚定“不用了,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吃。”

    话刚落地,就听那服务员的声音又又响起了“女同志你真不想吃吗可我刚才看你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呢”

    白榆“”

    大姐,我真的是谢谢你了。

    江霖嘴角抿了下,把纸袋递过去“拿着。”

    “谢谢江霖哥。”递到手边的枣糕那么香,白榆还能怎么办,只能收下,“还有昨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江霖“不客气,那人很快就会被送去农场,你不用担心他会报复你。”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也一下子冷了下来。

    为了缓解尴尬,白榆只好没话找话“其实我是过来这边买书的,只是书没买到。”

    江霖“你想买什么书”

    白榆“你知道我高中毕业后没有再继续上学,我担心以后知识不够用,就想着把以前的知识再复习复习。”

    江霖“那你高中的书本还在吗”

    白榆点头“都在,只是我想买点相关的资料,可惜新华书店没有。”

    江霖顿了顿“我有个朋友是学校的老师,回头我帮你问问。”

    白榆双眼亮了“真的吗那真是谢谢江霖哥了”

    晚霞穿透琉璃瓦打下来,落在她身上,仿佛染上了一层绚丽的光影,她站在光影中双眼亮得仿佛天上的星辰。

    江霖看着她“你可以不用那么客气。”

    “”

    白榆一下子没明白他这话。

    江霖“你已经说了三次谢谢。”

    白榆这才发现两人见面短短的时间,她已经说了那么多次谢谢,不好意思挠了挠脸“人多礼不怪,奶奶还在家里等我,我先走了。”

    江霖敛下眼底的笑意“嗯。”

    白榆骑上自行车走了,等骑出老远她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好像、似乎、也许把话说反了。

    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怎么老在他面前出丑呢

    不过想到等会儿就能吃到软糯香软的枣糕,她嘴角还是往上勾了起来。

    江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正准备离去,就被一个女同志给拦住了。

    “请问你是江同志吗”

    说话的是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同志,留着“柯湘头”,身穿一条白色的确良连衣裙。

    江霖“我是。”

    陈干事对上这么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双颊一下子就红透了“江同志或许不认识我,我是秦干事秦心卉的同事,我是来为秦干事打抱不平的”

    江霖面无表情。

    陈干事看他没出声,还以为他是在鼓励自己说下去“秦干事身世可怜,而你的未婚妻白榆作为她的表妹,却处处针对秦干事”

    “秦干事最近脸色越发憔悴,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的电风扇被白同志给拿走了,这么热的天气没有风扇让秦干事怎么睡觉还有白同志拒绝做饭送来单位给秦同志吃,可她明明知道秦同志肠胃不好吃不了食堂的东西,我觉得白同志她这样做实在太不友爱,太不善良”

    江霖冷漠如霜“既然如此,秦干事应该住到你家去,让她吹你的电风扇,让你天天做饭给她吃。”

    陈干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凭什么秦干事又不是我家亲戚”

    江霖笑了笑,只是笑意没抵达眼底“凭她可怜,凭你友爱,凭你善良。”

    说完他转身,扬长而去。

    陈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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