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不了
云念听不懂,甚至觉得系统是在骗她。
“你在开玩笑吗,这只是个任务世界,我为何会走不了”
系统反驳可你是身穿,这具身体是你自己的,你只不过是骨龄被改小了。
“所以呢,为何我走不了”
我不知道,当我要带你脱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拦我,似乎是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在阻拦她离开。
为何要阻拦她离开
云念的大脑难以分辨出系统到底在说些什么。
总之事情有些麻烦,但你现在最应该解决的是世界崩塌这件事,在你们坠入护城河的时候,世界在震动,应当是因为谢卿礼,可能是因为他的心魔。
他怎么了
云念艰难撑起身体,裴归舟慌忙来扶她。
裴归舟的眼睛很亮,兴许是觉得她是谢卿礼心仪之人,瞧她的眼神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十五年前的天下第一剑修,就连谢卿礼也以为他死了。
裴归舟与她以为的不太一样,云念以为一个天下第一剑修应当是庄重严肃的,就与扶潭真人那般。
又或者与裴凌一般,骄傲恣意极为自强。
但事实上,他更像是个腼腆的少年郎,眼神似未出江湖一般纯净,丝毫看不出来在江湖历练已经百年。
“阿礼喜欢的女子一定是顶好顶好的。”他称赞道,可眸光中的希冀却也明显。
云念知晓他想要问什么。
她拿出纸笔写信给他“谢卿礼很好,已经修至渡劫。”
裴归舟一看便弯眼笑了起来,眉目间的自豪与骄傲根本压不住:“天赋果然是好,定是随了我和阿鸢。”
她又写“他如今在南泗城,我们来剿灭一个门派。”
裴归舟有些担忧“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他被困在这里十五年,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念抿了抿唇,对上他茫然无措的眼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裴归舟道“姑娘若是为难的话可以不与我说。”
云念却提笔就写。
她写字很慢,因为身上有伤写出来的字还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裴归舟很有耐心,并未催她也并未有不耐的表情,只是安静盘腿坐着等着她。
这副模样与谢卿礼在她身前时莫名有些像,很乖。
她写了整整三页。
裴归舟看的很认真。
明明神色未变,可眸光却渐渐莹润,握纸的手在抖。
时间过去了很久,只有三页纸,云念用不了一会儿便能看完的东西,他却看了整整一刻钟。
他仔细地辨别那些字,试图从中找出一点虚假的痕迹。
云念垂下了头,目光落在自己布满刀痕的手背上。
“所以,裴家和谢家以
及柴家都灭了门,阿鸢死了,阿礼被抓走囚禁了三年,后来流亡到妖域,再后来回到修真界,他拜入了踏雪峰,进入翠竹渡取得了碎荆,扬名后引出了幕后的人,你们在琴溪山庄遇到了阿鸢的胞妹。”
云念点头。
“那个幕后人叫柴厌,也是你们的师叔温观尘,他成立了浮煞门大开杀戮,一心想要阿礼。”
云念又点点头。
她苦笑了一瞬。
她也没想到,谢卿礼以自己为引,引出来竟是温观尘,所以在她带着谢卿礼进入踏雪峰之时,温观尘便已经知道了谢卿礼的身份,他只是为了布后面的局才给她那颗寒酥丹,装模作样扮成以往那副模样。
他不确定谢卿礼的修为,因此不敢冒险,选择在琴溪山庄动手,提前在那里布下天罡万古阵。
裴归舟和云念都没说话。
生死境之中实在太过安静,风声没有,阳光没有,寂静的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地方,这里是世界的裂缝。
许久后,裴归舟道“我知道了,你们受苦了,你想知道阿礼脊骨中的东西是什么吗”
云念抬眼看他。
她的乌发凌乱,满头发饰只剩下谢卿礼送的那两个绒花,兜不住头发,大部分凌乱散下来,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裴归舟的目光透过她似乎在看什么。
他低声道“那叫穹灵剑骨。”
云念柳眉微拧。
“穹灵降祐,麟趾众繁。”裴归舟道“这是天神降下来的福祉。”
云念没应声,安静等着裴归舟说接下来的话。
“你应该看的出来,穹灵剑骨至善至纯,它的存在是为了安抚天下太平,它的主人也必须修行正派,如此它会助他一举成为天下第一,陪他一起护万世太平,它很强大。”
“生死境便是看管穹灵剑骨的地方,这剑骨在修真界诞生时便存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到来,它选择的主人是裴凌,也就是我们裴家先祖,在许多年前裴先祖来到生死境取走了它。”
“可是先祖在渡劫之时窥见了天命,未来修真界将会有一场浩劫,他放弃了飞升,将这剑骨给了他的孩子,也就是裴家第二任家主,可穹灵剑骨的主人是它自己挑选的,它看不上裴家第二任家主,因此当时的裴家家主直到死都没能觉醒穹灵剑骨,它深埋在裴家人的血脉之中,沉睡着,随着血缘一代代传承下来。”
“直到我这一脉,它也依旧在我体内,起初我以为它也看不上我,定是不会选择我,事实上它确实没有选择我,直到最后我也没有觉醒它。”
云念在纸上写“可是谢卿礼说是您在生死境中得到的这东西。”
裴归舟摇了摇头“不是,这东西一直在我体内,只是我并未告知阿鸢,担心她被卷进来,当时生死境之中阿鸢濒死,我将浑身修为渡给了她,她以为我是在生死境中得到的这东西,实际上这是裴家祖祖代代流传下来的,在阿礼成型的那刻便从我的体内去到了他体中,可惜三千
年里只有先祖和阿礼能唤醒它。”
云念接着写“之后呢”
裴归舟道“当年温观尘抓了阿鸢来,是想让她在生死境中将阿礼生下来,剖出阿礼脊骨中的穹灵剑骨,他知道阿礼体内有那东西,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明明那时的阿礼只是个胎儿,裴家自裴凌后便无人能唤醒穹灵剑骨。”
之后的事情云念差不多可以猜到。
裴归舟前来救妻,与温观尘打了一架,随后裴归舟重伤为了让妻儿活下去,将所有修为渡给了谢鸢护送她出去,谢鸢在雀翎的掩护下成功逃脱。
云念又写“那裴凌呢,您见到他了吗”
裴凌应当也在生死境之中。
裴归舟摇头“并未,我没有见过他。”
云念便不理解了“裴前辈也在生死境之中,为何您会没有见过”
“生死境很大,很广阔,我并不知晓他究竟在不在这里,总之我并未见过他。”
可这世间时间能静止的地方只有一个生死境,裴凌若是还没死,只能是在生死境之中。
云念的视线投向远方,这里看不到头一望无垠,什么都没有,在这种环境下他竟然还没疯。
裴归舟道“姑娘,其余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我也只知道这些,关于温观尘为何要阿礼的穹灵剑骨,以及他成立浮煞门抓那么多的剑修是做什么,便需要你们自己去查了。”
云念又写“我现在需要出去,您知道怎么出去吗”
裴归舟笑了“姑娘,我若是知道的话还会被困在这里十五年吗”
“若我知道的话。”他喃喃道“或许阿鸢也不会死,她是被我连累的。”
若不是嫁给他,她不会生下裴家的骨肉,不会因此被温观尘盯上。
云念颓了。
你得出去啊,谢卿礼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世界不断在破碎,每一刻都有块裂缝出现。
云念也想出去,但裴归舟都没办法。
“或许有办法。”裴归舟突然出声。
云念急忙看向他。
他道“生死境是这世间的裂缝,若不是雀翎打开的话,证明方才是外界动荡,那只需要等到它再次动荡之时,或许那裂缝会出现,届时我们一起出去。”
这是个办法,但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着吗
万一要等好几年才出现呢
云念抱着膝盖没说话。
裴归舟也叹了口气“姑娘,你身上的伤也还没好,你朋友也是,如此状态出了生死境八成得死,生死境虽然无聊,但是离天神最近的地方,这里没有消亡,你的朋友在此可以养好伤。”
云念回身看了眼身侧的顾凛,他一贯没个正经,她以为他是强大沉稳的,可如今的他面色惨白,身上的刀口比之她还要严重。
当时的顾凛离九星杀阵的阵眼最近,那些罡风有一半都打在了他身上。
顾凛身边躺着江昭和苏楹。
苏楹是受伤最轻的,她被江昭护在怀中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可她身子骨弱,九星杀阵的余威也够她受的。
江昭
云念的手无意识攥紧。
江昭身上没有好皮,甚至有一道刀口自左肩横到右腹。
“姑娘,在这里等着吧,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
云念讷讷点头。
满城都是业火。
大火燃了半边天,南泗城的火着了一月。
徐从霄搀扶着扶潭真人,身旁是陈晚,身后跟着同样虚弱的林见悠和凌舟。
“南泗城有结界,进不去。”
说话的是徐从霄。
身后跟着乌乌泱泱的仙门子弟。
扶潭真人的脸色很不好,全靠徐从霄撑着才没倒地。
他抖着手摊开画卷,画卷上的人蛇尾人身,粗壮的蛇尾缠绕盘选,花色各异的链纹诡异又带了危险,面容清俊宛如谪仙,眉眼出尘,偏生眸色深沉,盯着人之时只觉得脊背发寒。
他也不敢相信。
他也曾怀疑这副画卷的真假。
为何会是温观尘呢
仙门子弟们在身后列阵,只待温观尘从中出来便斩杀他。
徐从霄握紧了自家师父的胳膊“师父,当务之急是接师弟和师妹他们出来,莫要因此伤了身体。”
扶潭真人反握住徐从霄的手,一夜之间苍老许多,鬓发染上几缕白霜。
“从霄,当年你受苦了。”
当年的徐从霄一路追寻到南泗城,顺利潜入南泗城,住在一个平民百姓家,本来都要查到浮煞门所作所为,却被温观尘发现丢入蛇窝。
徐从霄想到什么,苦笑着说“我也不知他竟是小师叔,那一家人也因我被杀,我悲痛欲绝追了出来,在雁平川外被他碾碎了识海。”
温观尘这人极为心狠,对于一个心怀苍生大道坚定的剑修,碾碎他的道心比杀了他更加残忍。
他享受这种折磨,将徐从霄变成那副杀戮工具的模样。
徐从霄望向自己的手,指尖忍不住微蜷。
这些年他杀了太多人了。
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颤抖的手被人按住,徐从霄无措抬头去看,握着他的人是陈晚、林见悠和凌舟。
“大师兄,这不怪你。”
他们对他摇头。
徐从霄看向身后的仙门弟子,无一人的眼中有过厌恶。
没有人因为他杀了那么多人而厌恶他,这非他本意,也不怨他。
“如今只等他出来,一举剿灭浮煞门。”
扶潭真人冷声下令。
“是”
声势浩大。
扶潭握紧了拳,眸光紧紧盯着眼前被封禁的南泗城。
南泗城的百姓也不知被雀翎弄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来根本没人出来,这座城燃着大火,可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谢卿礼下了
禁制,没有人可以冲破一个渡劫的禁制。
如今城里只有南泗城的百姓、浮煞门、谢卿礼他们几人。
扶潭真人忍不住道“阿礼,念念,阿昭,阿楹啊一定不要出事”
滔天的业火中,白衫被热浪卷起。
银冠歪歪扭扭,少年的乌发凌乱,几缕发丝垂在脸颊,眼底暗红,修长冷白的手上满是污垢。
眼前的河道什么都不剩了。
他将整条护城河蒸干了。
河道上今芒花摞起铺成宽被,白骨累累,泥泞下还掩埋了尸骸。
整个护城河里是无数的尸体。
是摞成山的白骨。
谢卿礼的大脑一片混沌,跪坐在地,正对着一具白骨。
那白骨的拇指上戴了个扳指,本是上好的金饰,可在河中沉浸这么多年,扳指上藏了泥泞锈迹斑斑,岁月一点也不心软。
“外祖父”
他喘着气,只是不远的距离,他却连站起的力气都没,小心伸手握住那白骨戴着扳指的手。
他又喊了句“外祖父”
这半月来他的眼泪早已流干,如今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是地狱吗
他喃喃着“师姐,师姐”
师姐,来救救我。
师姐,来带我走。
三家的尸骸,整整一万三千七百六十一具尸身,都在这河道之中。
他挖了一月。
他们躺在厚重妖艳的今芒花上,红和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万多具尸体。
整整一万多具尸体。
“师姐,师姐”
他喊着她的名字。
“师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又开始执拗挖地,双手染满泥泞,碎荆剑身上尽是污泥,跟在他身旁帮着他掘地。
南泗城的护城河已经被他蒸干,为何还是没有找到她。
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同心痣告诉他她还在这里,那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他固执地以为她被埋进河道的淤泥之中,昼夜不停挖了整整一月,挖出来一具又一具白骨,这些白骨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甚至他还记得他们的名字,还能透过白骨上的一些首饰以及残留的服饰叫出他们的名字。
可没有她。
唯独没有她。
他想要找到她,又害怕找到她。
“师姐,师姐你在哪里”
谢卿礼绝望无助,心智在一点点崩塌,渡劫的威压下意识将这座城封禁起来,因为灵力四溢使得周围的许多建筑跟着燃起。
他挖了好久好久。
他找了她好久好久。
曾经以为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余生无非泥里打滚,直到后来她来到了身边,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遇见倾心的少女,他想守着她过完这辈子,可不过转瞬之间,什么都不剩。
身后又是空无一人。
“师姐,师姐”
只剩下他痛苦的嘶吼。
业火烧的越发剧烈,火浪要吞没整个南泗城。
云念抱膝坐着,额头抵在膝上。
她昏昏欲睡,意识不太清醒,在这里面总觉得困倦难耐。
可脚下的地面在此刻一阵晃动。
云念快醒来
系统尖叫。
耳边是悉悉窣窣的声音,云念迷迷糊糊睁开眼。
自她进来之时便昏暗不见天光的天幕被撕开,一缕微光投射进来,身下坐着的地面剧烈摇晃动荡。
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顾凛他们也早已清醒,这些时日他们便在这里疗伤,在生死境之中确实疗愈要快些。
可他们都想出去。
因为谢卿礼在外面。
裴归舟来到她身边“姑娘,外面又开始动荡了,等那天幕撕开,我们便出去。”
云念站起身,坐久了腿有些麻。
她的眼很红,这些时日熬的太多了,刚刚才眯了一小会儿,此时看什么都看不太清,但一颗心跳的很快。
她回身看了眼顾凛,他冲她点头。
苏楹搀扶着江昭的胳膊。
天幕越撕越大,云念透过裂隙看到漫天业火,热浪掀起几人的衣袍。
“就是现在,走”
裴归舟拽着她的胳膊,顾凛带上江昭和苏楹,几人迎着狂烈的浪涛朝着被撕开的天幕而去。
云念被吹的睁不开眼,越靠近裂隙,那股热浪越是汹涌。
裴归舟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在即将出去的刹那,一股猛力拖拽着她要将她扯向另一处地方,云念下意识要去抓裴归舟的手。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
“姑娘”
“师妹”
“云念”
云念再次醒来之时,浑身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炙烤般,汗水淌了满身。
倒塌的树木在燃烧,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熏得云念止不住咳嗽。
啊啊啊你的裙子着火了
小腿莫名灼热,云念连忙低头去看。
她的裙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燃起了大快,火焰接触到布料瞬间壮大。
淦,谁莫名其妙放火啊
云念急急忙扑灭身上的火,像只兔子一样从地上窜起来。
她环顾四周,这火也不知燃了多久,倒塌的树木已成一滩焦灰,分明没有什么可燃物了,但火焰还在燃着。
像是
业火。
对,像是世界崩塌后燃起的业火
没有可燃物也能燃烧,它的目的便是烧干净这世间的一切。
如今的业火还不算强大,云念是看过视频的,世界真正崩塌之时的业火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窒息和滚烫。
是因为谢卿礼,他那边出了事情。
云念焦急想要去找他,她似乎是跟顾凛他们分开了,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出来前的那股拉力莫名其妙,偏偏还只拉了她一个人。
先别想这些了,你感应一下灵丝绳,看谢卿礼究竟在哪里
“好。”
云念应下,刚要闭眼感应灵丝绳。
躲开,云念
刀光朝面门逼近,云念的警报响起,急忙朝侧边闪去。
利刃擦着面颊而过,一缕乌发被砍断,又在空中悠扬落地。
云念收回眼看过去,悄无声息握紧了腰间的听霜。
几十人身披兜帽,身影被背后的火光模糊,只能看到来者身量很魁梧,手上的刀还在滴着血。
浮煞门的人
云念觉得自己也真是点背。
她估算着这些人的修为,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突围的方法。
“原来是这小姑娘啊,那小子挖了一月河道要找的人。”
为首的一人突然开口。
“这诡异的火想必也是那小子搞出来的,他将整座城都封了,我们也出不去,若再这样下去迟早要被这火烧干净,不如把她抓了去跟那小子谈判。”
“我看行。”
云念“”
我觉得不行啊
方才支招的那人狞笑着“小姑娘,见着那小子最好哭着求他救你,否则我们浮煞门人折磨人的招有许多哦,你不会想尝试的。”
他的话刚落下,几十道身影一晃挥刀朝云念砍来。
对付这么多人她真的打不过的
云念咬牙正要硬抗,剑还未拔出,一柄银白的长剑自虚空劈斩而下,离云念较近的十几人瞬间被断首。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得见头颅落地,鲜血喷涌而出,剩余的人收起刀训练有素转身离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腰间箍上一双手,猛力拉拽着她转身,血气掩盖了清淡的竹香,她被死死拽进怀中。
他太高了,云念被迫踮起脚,少年垂首将下颌抵在她的脖颈,哭声委屈又沙哑。
“师姐,师姐”
他抱的很紧,按着她的腰身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云念眨了眨眼,他的眼泪蹭在她的侧脸。
她也不知多久没见过他了,在生死境之中分不清白天黑夜,不知是过去了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
“师弟”
云念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谢卿礼。
谢卿礼应该是干净整洁的,身上的气息如山月似清风,而不是这样玉冠歪扭,浑身都是血腥气,白衣上泥泞污垢。
他哽咽喊她“师姐,我找了你好久”
好久好久。
久到他觉得此生像是过完了。
“师弟,我我回来了”她抱着他的肩轻拍“我在你身边,我回来了。”
清凉的雨水自天而降,
云念抬头,天际乌云翻滚,豆大的雨滴在瞬间哗啦砸下,四周的业火逐渐势微,那股要将人烧成灰烬的灼烫散去。
下雨了。
在南泗城即将被烧成灰烬之时,下了场雨。
“师姐,师姐”
他哭着喊着她,。
“我在,我在”
她只能一遍遍回应。
南泗城外。
“下雨了”
扶潭真人的眼底映出南泗城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云层。
这场雨下的实在突然,方才还是业火冲天,不过眨眼之间云层迅速堆积,紧接着雨滴哗啦砸下,空气中的热浪被压下,灼人的温度也逐渐降低。
徐从霄艰难吞咽了下“是因为师弟吗”
还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天神不忍瞧见一座城毁在这场大火之中
他们都不知道。
南泗城的禁制还在,他们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肯出来。
云念几乎是被他拽回去的。
还是雀翎的宅邸,不过里面没人,偌大的宅邸似乎只有他们二人。
寂静又空旷。
云念丝毫不怀疑这是这座城里唯一尚算完好的宅邸,没有丝毫业火灼烧的痕迹。
他将她送到这里后便消失不见,云念也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
她屈膝坐在软榻上,屋内因为半月没住人有些闷热,云念将窗户打开,看着院中的芭蕉被雨水打弯,今芒花懒散垂着头,湍急的雨水越来越大,雨势正急。
她就这么看着,等着谢卿礼回来,许久未曾睡觉,困意席卷而来。
少年是在夜深之时才回来的。
云念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迷迷糊糊抬眼看过去,他换了身白衣,与白日焕然一新,依旧是以往那个整洁又干净的少年郎。
屋内并未点灯,云念靠在软榻上下意识喊他。
“师弟,你回来了。”
夜色太深,她没有看见少年晦暗的眼。
好似盯上了猎物,恶狼露出獠牙,清淡的眼底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师弟,你还好唔”
云念活动了下睡麻的腿,正要起身去找他,少年大步上前将她压在了榻上,腰身被一双手垫着,托着她弓起贴合他的身躯,少年的吻铺天盖地覆下。
他的力气很大,一手按着她的腰身,一手托在脑后迫使她抬头。
下颌被人捏紧,她忍不住低呼,他在这时趁虚而入,死死缠绕着她,在唇齿间横冲直撞,银线不断顺着两人相抵的下颌淌下。
云念和脑海里的系统完全宕机。
她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下意识将脑海里的系统关了进去,只觉得不能被旁人看到。
回过神后,云念挣扎着要别过头,被他困在身前的手无力推拒着他。少年郎任由她推着,身躯纹丝未动牢牢抵在身前,双膝跪在
她两侧,死命亲着她,呼吸被他尽数篡夺。
他的攻势与他的长相截然不同,迅疾又具有攻击性,死死纠缠着她,挣扎的动作逐渐减小,缺氧的窒息感让她不假思索,下意识顺着他汲取生的希望。
外头起了风,卷着细细丝雨吹进来,刮在两人的脸上有些冷,如今已经深秋,夜晚加上下雨,那股寒意让她有些冷。
少年起身去关窗,云念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涌进肺腑,混沌的大脑却越发不清楚。
他又覆了上来,她的脑子混混沌沌,小衣被撤去散开,最后的遮蔽也没了,冰冷的唇在此时蜿蜒向下,云念柳眉微拧抓紧了薄毯,实在没经历过这些,被生涩又强势的少年吊的不上不下,心跳剧烈,那股子慌乱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谢卿礼褪去自己的外袍凑上来,又吻住了她,另一只边却想要去解云念的裙衫。
云念别过了头急促呼吸着,一手推着他毛茸茸的脑袋,一手死死拽着裙腰与他抗争“谢卿礼”
他不听,自顾自做着想做的事情。
这般近的距离云念能清楚感知到他的情动,她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的失控,他今晚是真的打算做了这些事。
aaadquo谢卿礼,你答应过等我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终于止住,她推开他后迅速拉过一旁的薄毯掩在身前遮蔽。
少年抬起头看她,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冰冷陌生的好像是个刚认识的人。
云念知道他现在不对劲,尽量放轻声音跟他沟通:“我,我这些时间在生死境中,我不是故意丢下你,我还见到了你的父亲,裴归舟也出来了。”
他不说话。
云念拉着薄毯的手一紧:“我们先不这样好吗,你说过给我时间的。”
“跟我结双生婚契。”
他这时开了口。
声音无波无澜。
云念“什么”
两人的之间出现了张金箔,用灵力写下的字迹有力,一看便是他的字。
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云念没看仔细,只看到左下角的两个名字。
云念。
谢卿礼。
他咬破手,将鲜血按在属于他的名字那栏。
原先暗淡的名字金光闪烁,他的灵印已刻在婚契上。
谢卿礼迎上云念懵懂的眼,嗓音喑哑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跟我结双生婚契,就现在。”
他又重复了句
“今晚是我的十八岁生辰,我们就今晚成婚,结双生婚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