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纷飞,风雪卷漫,冷风如刀,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露出的尖角披上了银白的霜雪,在日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云念穿着湖绿的披风,领口处的绒毛收紧只露出一张白嫩的脸,眼角眉梢都是张扬的笑意,负手倒退走着,视线与身后的青年对视。
“谢公子,这是北境哦,来过吗”
谢卿礼摇头“并未。”
云念横臂一扫“看,爱妃,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这话太过熟悉,好像很多年前她也这般说过,在破岳山看月之时她便是这么说的,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说法。
“那臣妾谢过陛下了。”他走到了她身前,替她拢上微微散开的披风,“臣妾要如何回报陛下”
谢卿礼亲了亲她的唇瓣,云念笑着撑着他的胸膛向后仰头,青年则牢牢揽住她的腰身帮她稳住身形。
她弯眼笑着问“你想怎么谢”
她说着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肩宽腰窄的青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这般好看,乌发披散貌若谪仙,腰杆笔直身量挺拔。
“以身相许,夜夜伺候如何”
谢卿礼故意去闹她,凑上前亲了亲她的耳根。
云念的嬉笑都被他堵在唇齿间。
这三年两人对彼此都颇为放得开,随着修为的提升云念也渐渐受的住他了,不再是以往那般被他折腾个半死的模样,有时还会主动回应他。
一切都在变好,他们始终在一起。
冷风吹拂在两人身上,谢卿礼为她加上了张御火符,他的掌心贴着云念的脸颊,她能清楚感受到虎口和指腹的薄茧在脸侧摩挲。
云念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亲她之时喜欢捧着她的脸,是极其珍视的姿态。
像捧着自己的掌上明珠。
两人分开之时唇瓣还牵出了银线,谢卿礼勾唇轻笑替她擦去。
“师姐真香,哪里都是香的。”
云念现在脸皮也厚了些,闻言仰首道“那可不是嘛,我们家小谢养出来的。”
她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颌。
曾经满身伪装遍体利刺的少年郎经过岁月的洗刷,以及爱人和亲友的治愈后变了许多。
温暖又温和,黑沉沉似寒潭的眼中渐渐出现星光,脾气好了许多,对身边的人多了很多耐心,也比以往更喜欢笑了。
这些年两人去了许多地方,铲除了数不尽的妖邪,谢卿礼的修为在一年前重新迈入渡劫,云念也走到了化神后期。
“师弟,这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了。”云念捏了捏他的脸,触感一片光滑,“三年的蜜月要结束了,师父和师兄他们也想我们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虽然仍然觉得没过够二人生活,但有些事情总要回去做的。
谢卿礼颔首“好。”
他俯身与云念平视,这个高度可以清晰看到两人的瞳仁中倒映着彼此。
“师姐。”他轻声唤了句,“这三年你开心吗”
冷冽的寒风吹拂起两人的发,交织盘绕在一起,一如过去很多年。
云念揽着他的脖颈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很亮,在看向她的时候总是带着无尽的柔意,无论是在什么时候,甚至是在床笫间之时也能从那股子疯狂与失态中看出温柔和缱绻。
她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明晃晃的喜欢。
云念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你呢,师弟,这三年你过的开心吗”
“唔。”云念装作沉思的模样,“我们从燕都一路北上,去了几十座城池,铲除了上万的邪祟,救了数万百姓,那你呢,你开心吗”
青年看了她许久,云念就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看。
他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开心。”
谢卿礼点头,似是觉得这话有些太过随意,又再次坚定语气道“开心,很开心,跟师姐在一起很开心。”
“跟师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做什么,纵使是除魔也很欢喜,因为跟师姐在一起。”
因为她在身边,他愿意陪她去天涯海角。
因为她在身边,所以他很开心,每一天都是如此。
云念道“我也很开心,因为你在身边。”
她捧住他的脸像对待孩子那般亲了一口又一口,谢卿礼也不反抗,笑得眼都眯成条线,眸光越发夺目亮眼。
“好喜欢师弟啊,跟你在一起好开心,再过几百年我们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就一起退休,接着周游世界去”
谢卿礼也给面子地回“好。”
“我们去个地方吧,快走。”云念忽然想到了什么,神神秘秘抓着他的手拽着人离开。
谢卿礼也不反抗,随着她奔跑的步子跟着一起离开。
即使身处寒风之中,相握的手也依旧温暖炙热。
“谢公子,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最后一个地方”
云念指着远处的树,拽了拽谢卿礼的衣袖,“你快看啊,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谢卿礼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她指的是一棵很粗壮的树,说是树其实也有些荒谬,它看起来不太像是树,更像是用坚冰雕刻出来的。
周身尽数被寒冰覆盖,枝干粗壮,树枝张牙舞爪伸向虚空,满树的枝叶
不,是晶莹剔透的叶子,是冰霜凝集出的雪叶。
但在呼啸的寒风中却没有一片叶子坠落,甚至树下也没有落叶。
“这是一棵真的树,它自很多年前就在这里,明明这里这般冷周围都没什么生灵,但这棵树在风雪的肆虐下挺立,这些枝叶并未凋落而是沉睡,待着初夏这里温暖起来。”
云念侧过头与他对视,笑盈盈补充“这些枝叶会开成一朵朵花,很好看,很漂亮。”
“因为它熬过了寒冬,迎来了自
己花季,这颗树与相思树长得太过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当地人的许多年轻人成婚会来到这里,将自己的名字写上那些冰叶。”
云念松开他的手,“寓意着,我们共同经历困苦,迎来自己的花季,此后会永远幸福,年年岁岁长相厮守。”
谢卿礼还没反应过来,云念飞身跃上那颗树,湖绿的衣裙隐匿在满枝的冰叶当中。
她取出笔选了片叶子,一笔一划将两人的名字写上去。
墨水刚接触这片冰叶好似有股无形的力量在吸收它,很快两人的名字越来越浅,直到彻底隐入冰雪之中。
云念收起笔望向树下的青年,他仰着头看她,神情专注如初见般。
“谢公子。”
云念忽然喊了句。
要不说他们是这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云念的话音刚落,谢卿礼便伸出手要去接她。
她自树上坠下,没有调动灵力护体,而是直接坠进了他的怀中。
谢卿礼人长得高,力气也大,她即使坠进他怀中,他也依旧抱的稳稳的。
“谢公子,云小姐带你来的最后一个地方,你喜欢吗”
谢卿礼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替她拂去发丝上的冰碴,声音带着笑意“我很喜欢,谢谢云小姐。”
云念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
谢卿礼凑近她,云念瞬间领会,抿唇笑着将红唇送上。
清香混杂着竹香,她盘在他的腰身上搂住他的脖颈,谢卿礼一手扣着她的腰身,力道越收越紧像是要将人揉进骨血之中。
大雪纷纷落下,两人的头上渐渐飘满了霜雪,融化后化为颗颗水珠挂在乌发之上。
“我们回去吧。”
“好。”
时隔三年再次手牵手回到休宁城,云念竟然莫名有种感慨的意味。
休宁城依旧热热闹闹,走在闹市之中听着两边的摊贩叫喊,来往的人虽然步履匆匆但脸色红润瞧着生活的不错,一切都与以前一样,但又有些不一样。
圆月高升挂在夜幕,两人牵着手漫步,一路上云念颇为好奇的模样,拉着他左看右看买了不少东西。
在外的三年她也是这般,总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挤,拉着谢卿礼买上许多东西,有用无用总之都要去买,谢卿礼有钱自然也是随她,她看多看了两眼的东西不用开口,他自己便会去买下。
小到一串糖葫芦,大到一件珍品法器。
云念咬着糖人感慨道“我这算是嫁入豪门了吗”
谢卿礼取笑道“我的钱都是师姐的。”
云念挠了挠他的下颌,眼眸弯弯道“好小子有觉悟,我们云家就需要你这样的女婿。”
谢卿礼俯身贴着她的耳根道“喜欢我的话,晚上你来”
云念“”
“滚。”
她一巴掌呼了上去。
谢卿礼笑了笑没说话,云念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两人一路从城心回到边郊宅邸,大门紧闭着,一切如两人走之前一样,门前的落叶都没积上多少,应是扶潭真人和裴归舟他们经常来打扫。
谢卿礼打开结界牵着云念进去。
长廊幽深,他点燃两侧的灵火,与云念一起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
直到来到小院,院中坐满了人。
本来空旷的院子里摆了张木桌,宽敞到足以坐下十几人。
桌上放着瓜子果盘,江昭和几个弟子磕的正起劲,瞧着身旁摞起的瓜子皮应当是在这里坐了很久。
扶潭真人和裴归舟率先起身“念念,阿礼。”
雀翎和柴行知也看了过来“云姑娘,谢公子。”
苏楹、林见悠、陈晚以及徐从霄笑盈盈“师妹,师弟。”
江昭依旧没好气“呦呵,玩了三年舍得回来了。”
凌舟给了他一脑瓜“嘴里放不出一个好屁。”
两人又开始斗嘴。
云念张开双臂“师父”
扶潭真人快步走来将两人揽进怀中,“玩够了才知道回来啊,三年都没回来看一眼师父。”
“哎呀这不是替我们的新门派打响名声去了吗,我和师弟拯救世界呢,我还给你们都买了礼物呢。”
她拍着老泪纵横的扶潭真人,悄悄与谢卿礼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出来。
许多年没有见过,刚见到两人后众人一股脑涌了上来。
云念是个社交悍匪,面对这么多人的热情倒是可以适应的过来,可谢卿礼不一样。
他悄悄退出了人群来到一人身边。
“父亲。”
裴归舟唇角噙笑看他,闻言点了点头“阿礼。”
父子两个三年没见,这些年云念虽然时常传信回来,他也能经常从外界听到他们两个又去了哪里除妖,但耳朵听到的总归不如眼睛看到的来的实在。
“这些年过的好吗”
“很好,父亲呢”
“我也很好。”
父子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说到这里便沉默了。
一阵诡异的寂静蔓延,两人对视忽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你让选的地方选好了,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是裴先祖准备的,他这三年一直在操心这件事,瞧着模样都沧桑了不少,今日他没有来,改日父亲带你去看他。”
“好。”
今晚的月色很美,饭菜依旧是谢卿礼做的,其余人打个下手。
云念靠坐在苏楹身旁问她“苏师姐,江师兄对你好吗”
苏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看你江师兄像是对我不好的模样吗,他走哪里都恨不得揣上我。”
苏楹的身体不好,江昭自打与她成婚后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便是下山除妖也会赶在几天内回来不让她久等。
“谢师弟呢你与他过的还好吗”
云念摸了摸腰间的凤扣,眉眼弯弯道“
他对我那是言听计从,好的不得了”
猝不及防之间与端着盘子从膳房出来的青年对上眼。
云念并没有被抓包的羞赧,而是微扬下颌挑眉问“你说是吗,谢公子”
谢卿礼将盘子放下,郑重又认真“是,我会一直对师姐好。”
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两人相视而笑。
送走扶潭真人他们后,云念摸着撑到鼓起的小腹倚在木椅之中。
谢卿礼在膳房收拾碗筷残羹,她便坐在院中吹风。
院角的春宁花越来越多了,从原先的一角长了满满一大片,那棵桃树也越发粗壮。
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很喜欢这里,很喜欢很喜欢。
身子被人抱起托在桌上,云念抬头看去,青年半挽起衣袖露出青筋虬劲的小臂,撑在她的两侧弯腰看她。
云念的双腿悬空,他比她高上太多,这般弯了些身子刚好可以看到她的眼。
“师姐,在想什么”
云念揽住他的脖颈笑呵呵道“想你。”
她的小嘴挺甜,谢卿礼最喜欢她这副模样,闻言笑弯了眼。
两人的唇瓣相贴,扣着她腰身的手收紧,云念的身子宛若无骨一般贴向他的胸膛。
这三年除却云念身子不适,谢卿礼便没有放过她一次,美其名曰双修增长修为,拉着她将合欢宫那些术法来回练了个遍。
她也不反抗,乖巧由他抱起,一边与他接吻一边被他抱去屋内。
屋内早已收拾过,扶潭真人他们提前一天来了这里帮他们收拾,被褥都是清洗过新换上的。
云念陷进柔软的锦褥当中,感受到他的手拂过全身各处。
她望着头顶的帷帐忽然便想起了十三年前,他们的第一次之时也是在这处宅邸,他蛮横又强硬地与她合二为一,一晚上明明苦的是她,他流的泪却比她还多。
一边压着她占有,一边流泪问她爱不爱他,得到回应却又不满足,反而越发的绝望,颇像个耍无赖的孩子。
“我爱你。”
她冷不丁说了一句。
埋首在脖颈间取悦的青年身子一顿。
云念攀着他的肩“我爱你,谢卿礼。”
回应的既是十三年前的少年郎,又是如今的青年。
他抬首看过来,眸色平淡又好似酝酿着什么。
云念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的心口“同心痣已经没有颜色了,我爱你如你爱我一般,深入骨髓。”
屋内的烛火半燃,谢卿礼撑在她的上方借着幽暗的烛光看她。
莹白玲珑的身躯,昨日他们厮混之时留下的斑驳还未完全褪去,她身上的痕迹好想从来都没有消退过,旧的变淡新的又会出现。玉颈雪峰,一路到平原,再往下所有的地方他都看过,都亲过。
他比云念本人更熟悉她的身体。
他也很熟悉她的心。
他知道她爱他。
“我也爱你。”
他回了句。
云念挑眉抬腿勾住了他,声若流珠般清脆“谢公子,我来如何”
“你不是很喜欢我来吗。”她的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若有所思道“你喜欢的话,今晚我来”
谢卿礼的喉结微滚,他很喜欢她主动,但云念很少会自己来,多是刚开始便嫌累不动,然后喊着他接过主动权。
怀中的人微微使劲,他被翻身压下,青丝随着她的动作披散下来,她俯身与他接吻,谢卿礼抱着她的腰身稳住她的身形,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浓郁的桃花香。
这些年不是白做的,他很快便能让她准备好,他喘着气求她“师姐,给我。”
云念直起身子,轩窗半开,银光自半掩的窗口披洒下来,落在她身上衬得人越发肤如凝脂,像是块上好的璞玉。
凤眸望着他,红唇微启问他“我好看吗”
喉口干哑,谢卿礼脑袋中那根弦紧紧绷着。
“好看。”
好看死了,好看的要命。
云念拉着他的手覆上自己,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的手心一烫。
她亲着他红透的耳垂,“都是你的,谢卿礼,我是你的。”
她在此刻遂了他的心愿,谢卿礼死死握着她的腰,云念这人干什么都不急,慢悠悠又闲散的模样将人吊的几乎要去半条命,谢卿礼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浑身热的不行,意识岌岌可危,她却不紧不慢折磨他。
“师姐别这样。”
他求着她想让她别这般对他,云念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抱怨道:“我累了,想睡觉。”
谢卿礼脑袋里那根弦彻底崩了。
他就知道又是这样。
“我来。”
话音刚落,青年翻身将人压下,将主动权夺过来大开大合,急且凶狠让人很快失了神智只知道呜呜咽咽。
意识模模糊糊,耳边的福音铃响个不停,他总喜欢在这种时候将福音铃打开,听它忽快忽慢谱出悠扬的曲。
滚烫的汗滴落在云念身上,她虚弱无力将眼睁开,只瞧见他死死盯着她的眼。
啊,对。
他还喜欢在这种时候看她,看她啜泣,看她红透脸,看她微启红唇嘤咛,看她柳眉皱紧承受他给的一切。
这些都是他喜欢的。
云念迷茫之间又被送了去,困意席卷之时听到他似乎在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说了什么
她一点没听清。
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
他们在一起,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谢卿礼抬手解下了帷帐,遮住了榻上的春光,他知道她没听清方才的话,虽然知道人现在糊糊涂涂没意识,但有些话还是想亲口告诉她。
“师姐,我是你的。”
她刚才说的不对。
应该
是
谢卿礼是云念的。
他会永远追随她的步伐,永远在她的身后,永远听她的一切决断,并将其视为前进的动力。
他将一生与她同行。
死生不弃,白首不离。
“我是你的,师姐。”
裴凌做事的效率很快。
谢卿礼带着云念抵达之时裴凌便守在山脚下,瞧见两人后他微微扬眉。
“三年不见你这是活的越发滋润了,独留老祖我在家独守老宅。”
谢卿礼拔剑“闭嘴。”
云念连忙按住他“别冲动。”
谢卿礼并未真的生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怨恨早就烟消云散,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裴凌去办。
因为知道裴凌在自责,他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出不来,躲着不敢见他们。
于是谢卿礼将重建三家的事情交给了他,裴凌这三年终于找到事情,一心扑在这上面。
裴凌摇头“你小子脾气还是这么差劲,云丫头怎么受得了你。”
谢卿礼“没想到三年过去你都有白头发了。”
裴凌的双鬓中夹杂着几根白发,应当是忧劳过多。
他无奈叹气“还不是你小子将这烂摊子交给我。”
话虽然这么说,但神情间的欣喜一点不见少,他明明也很欢喜。
谢卿礼轻哼一声牵起云念的手,裴凌走在最前面。
“这座山叫太初山,地广人稀,灵脉充沛,我花了很多钱才买下来的,你留下来的钱几乎都被花完了。”
谢卿礼应了声“钱不用担心。”
“这条山路是我喊人修了整整一年半,玄渺剑宗的弟子没事便来帮忙,也算为我省了点钱。”
裴凌确实做的很好,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路足足有千丈,开辟出这一座荒山仅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他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他这时候话很多,絮絮叨叨说着这座山和这三年他做的事情,谢卿礼和云念安静听着。
一直到了山顶,三人望着大庭前乌泱泱的人齐齐陷入沉默。
大庭前挤满了人,其中不乏稚童,少年少女,青年青女,以及年纪稍大些的也有。
裴凌道“太初宗前日立派,昨日便来了许多人测灵根,三道汇集的宗门这是第一个。”
剑道,刀道,机关道。
裴家,柴家,谢家。
裴凌又说“你们这三年的名声着实打的好,不少曾经对三家尊崇的人都来了,我们招收门生很快。”
谢卿礼始终没说话,他只是看着拥挤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见他这副模样,云念心里酸酸涩涩,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收紧“师弟,我说我们能做到吧。”
谢卿礼这才有了回应。
他垂首看过来,长睫微颤。
在裴凌和云念的眼前,青年弯唇笑了出来。
可一颗晶莹的泪珠却自眼眶坠落。
“嗯,师姐。”
他做到了。
修真界第三万七千九百年,初夏,岁暮云和,太初宗创立。
三道鼎立,百年成为仙门之首。
又是一年初夏。
云念独自走在山间的小路之上。
今日实在有些累,她收了三个弟子,一个比一个淘气,教的剑术也不学,气的她拿着藤条一人抽了十鞭子。
如今为宗主夫人,宗内的事情虽然不用她操劳,谢卿礼自己可以处理好,但毕竟身为执事,她自然是要努力一些的,也不像曾经在玄渺剑宗那般懒散。
在十年前云念便迈入了渡劫,是当世除了谢卿礼和裴凌外唯一的渡劫修士。
小路幽深,天色快黑透,远山被落日染上金色,霞红染满了半边天。
云念独自走在小路之上,莫名有些想念谢卿礼。
近段时间是仙门大会,他作为宗主和裴凌前去,云念因为自己的一个弟子身子不适便留在了宗内,算算时间已经十五日没见过他了,仙门大会要开上一月,他还需要很久才能回来。
云念叹了口气。
“姑娘有什么烦心事吗,为何要叹气呢”
清冽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
云念的脚步顿住抬头看去。
小路那头站着个人,一身白色常服,乌发依旧高束成马尾,即使身为一宗之主已经一百余岁,可依旧不会束冠,而是马尾常伴。
青年的五官清隽,脸颊轮廓线条清晰,修挺的长眉下是漆黑的眼,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貌若谪仙。
这么多年了,这张脸怎么都看不腻。
“姑娘,想我了吗”
他还在吊儿郎当说话,这些年他的性子活泼了不少。
云念负手仰头看他“在想某个小倒霉蛋是不是被仙门那群老头老太太烦死了,现在应当冷着脸坐在椅子中思索着怎么跑路。”
谢卿礼笑出了声,抬脚朝她走来。
风扬起青年的衣摆,一如当年他们初见那日。
也是初夏。
也是在这样的林间。
他一身白衣,她一身绿衫。
“我想我夫人了,担心她一人应付不来,便将裴门主丢了下来赶了回来。”
云念点了点他的鼻尖“谢宗主还知道心疼夫人啊,楚楚那丫头今日把我气的不行,带着阿成和言之上山摸鱼,教的剑法也不练,我便罚了他们一人十根藤条。”
谢卿礼俯身亲了亲她,哑着嗓子道“罚的好。”
他揽住她的腰身,将人往身前带了带。
“想我了没”
“没有。”
“没有”
“哈哈哈别挠了,没有就是没有。”
“真没有”
“哈哈哈谢卿礼不许挠了,没有没有没有。”
谢卿礼将人打横抱起朝远处的小院走去。
“小骗子嘴里没一句好话,果然还是晚上才会说实话。”
当晚,云念被他逼着说了数不清的话。
“我想你。”
“我想谢卿礼。”
“云念想谢卿礼了。”
一直到深夜,他终于舍得放过她了。
旷了十五天的人有些难应付,从傍晚到凌晨按着她没停过。
当天边的光撕破黑暗,谢卿礼将人搂在怀中亲了亲她汗湿的额头。
她躺在他的怀里,过去的一百多年鲁他们几乎都是这么过的。
他照例在睡前对她道:
“我爱你,师姐。”
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喊她师姐。
怀里的女子动了动。
她仰头送上红唇。
“我也爱你,师弟。”
胜于昨日,略匮明朝。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动。
春夏秋冬流转,山川湖泊隐没,从洪荒亘古到暮雪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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