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听到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快,耳尖热度也升腾,她竭力强迫自己专注去听这次难得的指导,却被呼吸时若即若离的木兰清冷香气拉扯,真切地感知到这不是梦境。
虽然听到了几声快门声,新生也完全无法把注意力从眼前和身边挪开半点。
等口干舌燥画完整幅画时,她已经脑袋都快被学姐的魅力晃迷糊了,再去看自己本该平平无奇的宣传画,也觉得好似被加了什么魔法。
她震惊地想不出其他形容词“好、好厉害学姐您真的好厉害”
长泽桃绪垂了个笑就算回复了,施施然起身,让部长把刚刚拍的照片给自己。
挑了两张侧脸最好看的角度,图片配字部门的学妹很乖巧。
她把手机屏幕放在学妹面前晃了晃,语气还算礼貌“可以公开发布吗”
新生一个劲点头。
长泽桃绪压根没看,问完就直接点击发送。
两分钟后,点赞量和评论量登上校园热搜第一,她也看都没看,只是盯着置顶的特别关注的账号虽然那个人极少在线,但万一呢。
确认对方没有上线之后,长泽桃绪余光瞥了眼面面相觑不敢吭声的部长和新生,收回手机,敷衍地笑笑,懒得解释,直接往外走。
刚走出门口,电话声忽然响起,她想也没想匆匆接通。
“您好”
说完,便有些紧张地屏息。
电话那头似乎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接通,而且还听到她如此语气,顿了几秒才吭声“是我你还好吧”
伏黑惠的声音
长泽桃绪拧着眉看了眼来电人的确是那个名义上的弟弟。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垂着眸,大脑飞速转动可能性,只有语气依旧温和含笑“还好,怎么忽然这么问”
对面又不吱声。
长泽桃绪被他这没头没尾的提问吊的有点恼火,愈发紧张的同时,唇边笑意也愈发温柔。
她边向楼梯道走边询问,语气还带着些许担忧“惠,你的语气有点奇怪,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没必要强迫自己。”
少年的嗓音忽远忽近,还有些沉闷“桃绪,你不需要因为谁有任何压力。”
长泽桃绪刚想说自己没有不想强迫,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得抬头蓝黑色海胆头的黑衣少年孤零零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持着电话,目光尽头落在她的身上。
长泽桃绪的笑容僵住,嘴角微不可察抽了抽“”
她内心几乎在尖叫他怎么来她学校了又听到多少消息
这一刻,即使意识到了是伏黑甚尔特意对伏黑惠说的她的情况,长泽桃绪也没办法开心起来。
少女心中慌得快要崩溃,眼皮一垂,面上的气质仍然保持着清冷如雪“惠,你听甚尔叔叔说的吗其实真的不用担心”
她边说边往伏黑惠身边靠近。
话还没说完,余光偶然扫到底下台阶正往上走的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为首的,赫然是那个垃圾伊藤翔太
绝对不能让两人见面
长泽桃绪的心跳差点飞出去,无意中脚步一滑。
其实只是滑了一下,靠着多年的跳舞的经验,她完全能稳住平衡的。
但看着猛地冲过来接住自己的少年,长泽桃绪电光火石间冒出一个想法。
伏黑惠刚扶住满是混合着木兰香和松香的黑发少女,也意识到了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脚滑,他大可不必表现得如此急切。
正当他懊悔地打算松开手时,保持着低垂脑袋姿势的少女,一只纤细莹白的指尖忽然勾住了他黑色制服的领口,在他不知所措地僵直中,攥紧,然后顺势滑进他怀中。
“我脚好像扭了,有点疼,惠,能抱我进那边的活动室吗。”
她闷在他胸口地轻声说着,另一只手指着一旁的空活动室“麻烦你了”
长泽桃绪之所以会被称作高岭之花,就是因为她从小到大,跟人说话再温柔、也会有几分淡淡的疏离在。
伏黑惠认识她将近十年,还是头一次在如此之近、能完全被少女脖颈淡淡的木兰香包围的距离中,听她仿佛要委屈地诉说一般的语气这么对待。
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知道按照她的指令呆板去做。
抱起来跟猫儿似的轻若无骨的少女,稍微一拉他的领口,他就像被什么诅咒定住,任凭她从怀里歪到空椅子上。
黑发少女斜斜坐着,也没看他一眼,就仿佛什么力气也没有,柔软地弯着腰俯下身去。
伏黑惠又下意识半倾着腰、绷紧身体随时准备去扶。
却见黑发少女斜靠在大腿上,翘起半边小腿,径直脱了鞋子。
没有开灯,时值七月,即使是这间背阳的狭小活动室,窗户也是亮堂堂的,毫不吝啬地洒下一片光区。
于是灰尘在光区里肆意游动,如同浮动的精灵。
黑发少女歪在阴影之中,腿倒是翘在浮光里,小腿袜刚往下拽一小截,露出来的肌肤白到反光差点晃眼。
伏黑惠躁得几乎要闭上眼睛时,长泽桃绪这才想起他似的,抬头的同时怯生生缩回腿,抱着膝盖,黑色的眸中含了些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委屈的水光。
“关门呀,有人要来了,听不到声音吗”
这或许这将近十年中,她第一次用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嗔怪语气对他。
关门,脱外套、盖在少女的腿上,然后用身体严严实实挡住窗外能看到的视野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而长泽桃绪也配合得微微前倾身体,抓着他衬衫的下摆,一副很依赖的样子。
伏黑惠听着路过的男生们口中的“桃绪”“桃绪姐”“长泽同学”他早就听到了有人在说她的名字,可脑袋里的思绪混乱到压根一点情报都处理不了。
反正他是知道她有多受欢迎的。
反正所有人都念念不忘的桃绪,此时此刻,正躲在他的影子中,脑袋靠在他的腹部上,安静而信任。
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长泽桃绪从小就很擅长敷衍人。
扭脚是假装的,脚踝连道红痕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淤青、肿伤之类的,但面对着刚用扭脚理由欺骗的伏黑惠,长泽桃绪没有丝毫慌乱。
窗外那群人路过之后,她照样不看人,说了句“谢谢”,就稍稍坐正继续脱着袜子。
等退到脚踝处之前,才想到什么,有几分犹豫地顿住,抬起头望着自己名义上的继弟,仿佛第一次正眼瞧他打量着。
少女的语气有些许生涩“惠已经长这么高了啊。”
按照长泽桃绪理所当然的想法,她说完这句话,内敛单纯的少年就该不好意思地扭过头避嫌。
但伏黑惠只是静静将视线放在她脸上,没什么情绪地低低“嗯”了一声。
长泽桃绪故意表现出的感慨神情都顿了几秒。
不开窍的呆子。
难怪只能当个不良头头。
果然,甚尔先生把他送去宗教高专,就是担心他这种臭屁的性格以后出来找不到工作吧但是就算去当和尚,他这个样子真的能感化人吗该不会是物理超度吧。
因为面前这个人浪费的种种心力,长泽桃绪内心不虞地讥讽几句之后,又叹了口气,打算继续把一个不上心但还算温柔的继姐人设演下去。
然后目光猛地顿住在少年唇角。
她一时顾不上什么刻意维持的人设,面色难看地伸出手虚虚点着伏黑惠的下颌“你又跟谁打架了怎么还受伤了”
伏黑惠没想到最后一点没恢复的小伤会被发现还是如此关注的凝视。
想起伤势的由来,他呼吸有些不畅,一瞬间感觉头晕目眩。
但伏黑惠丝毫没表现出来。
他只是蹲下来,顺从地微微仰着头,方便少女去看,然后忍着几乎要吐出来的心跳低声回答“一点小伤。”
“这还算小伤吗”
长泽桃绪恼火的要命。
她是知道伏黑惠的自愈能力有多强的,虽然比不上甚尔先生,但同样恢复能力不似正常人类。等到能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会留下痕迹,足以证明此前收过怎样的重创。
“宗教学校没有教你不要跟同学打”
话音未落。
十五岁少年那张一贯冷淡又执拗的脸,极其罕见地露出了挣扎和痛苦的神色。
长泽桃绪吓了一跳,险些以为他哭了。
但伏黑惠没有。
他只是蹲得更低,下颌仰的更高,盯着她的目光更加压抑而冷静。
他声音很低很低“桃绪,你知道吗,我同学为了救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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