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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京城报仇第二十四天
    晏七郎垂眸打量纸上图画。

    画得相当仔细,认认真真分解成五个步骤。

    图一飞爪翻进院墙。

    图二哭哭啼啼,寻找家仆带路。

    图三潜入室内等候。

    图四吹熄蜡烛动手。

    图五飞爪翻出院墙。

    晏七郎指着图二“步骤二就会出问题。晏容时从未下令进献美人。突然冒出个哭哭啼啼的美人,家仆定会起疑心。”

    应小满纳闷地问,“你怎知我遇上的是个会起疑心的家仆说不定会即刻把我送去狗官院子邀功呢。”

    晏七郎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

    “血亲报仇这种大事,还是想多点好。”

    他指着图纸“比方说,家仆起疑,你如何应答如果应答不妥当,家仆就会大喊大叫,引来护院。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位家仆总不至于杀了”

    “当然不会杀了。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应小满想了一回,郑重道,“夫人送我去阿郎院子。”

    晏七郎抬手去捏眉心。

    “晏容时的母亲已去世多年。家仆定会追问,你所说的夫人是哪个夫人你如何应答如果应答不妥当,家仆又会大喊大叫,引来护院”

    应小满被追问了许多,一句也答不上,心里不怎么服气。

    她对雁家同样一无所知,还不是顺利地混进去威胁了雁二郎,又顺利出来

    七郎处处都很好,就是想太多,把她也吓住了。

    “总之,先做起来。”应小满归纳潜入雁家的成功经验,

    “蹲在墙外永远报不了仇。翻进墙去,随机应变,说不定就成了呢。”

    晏七郎“”

    无论事成还是不成,后果同样可怕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晏七郎深吸口气,迅速找出两条对方听得进的理由。

    “最近五天之内莫去晏家。首先,我在忙着清理门户,不便打扰;其次清理门户期间,晏家灯火通明,昼夜不息。你去何处落飞爪都不合适。”

    应小满果然点头答应“那就等一等,五天之内不打扰你,把晏家害你的恶人都抓出来,坏种一个也别漏。”

    小院朦胧的灯火下,她仰着脸,认真的神色中带几分期待

    “你说晏容时和你住一个家族屋檐下,但有血海深仇。这次害你的人,是不是他主使能不能借着清理门户的机会把他揪出来”

    晏七郎默了默“应该,不能。”

    “为什么呢。”

    “因为,”晏七郎答得速度有点慢,在扑面而来的春风里偏过头去,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避开面前专注的小娘子,幽幽叹了口气

    “他是晏家新一代的当家之人,在晏家的根基太深,我撼不动。”

    应小满遗憾地说,“这狗官还挺厉害。”

    又安慰晏七郎,“你再忍忍。等你五天

    后清理完门户,我当夜就去把他杀了。aaardquo

    晏七郎aaadquoaaaheiaaahei倒也不必如此着急aaaheiaaaheiaaardquo

    两人在灯下继续讨论新谋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应小满边听边认真地在纸上删删改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七郎入门时一身轻松,灯下坐了片刻,渐渐满肩沉重

    应该是错觉罢。等她收起报仇计划纸卷后,七郎从袖中取出包裹密实的油纸包,放在桌上打开。

    油纸里包着一捧色泽鲜艳的樱桃。

    “新上市的樱桃。味道谈不上多好,胜在鲜巧可爱。早上偶尔看见,带些给你尝尝。”

    应小满掂起一只饱满嫣红的樱桃,新鲜地打量片刻,抿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陌生味道在舌尖炸开,她瞬间吸气“酸”

    “入口酸么”七郎也掂起一个,放入口中咀嚼。

    “我这个入口就甜。你再尝尝。”

    应小满半信半疑地又掂起一个嚼了嚼,“哎,倒也不全酸,后劲还挺甜的。越吃越好吃。”

    七郎轻声地笑,自己吃了第二个。

    “刚上市的樱桃都是酸中带甜。等再过半个月,就能吃到滋味纯甜的樱桃了。”

    “啊,这样。”应小满恍然继续吃第三颗樱桃。入口果然还是酸。酸得倒吸气的片刻功夫,初始的酸味便散去,香甜的后劲泛了上来,唇齿清香。

    “吃三颗了,都是先酸后甜。你刚才怎么能一下子挑到入口就甜的樱桃看大小么”

    七郎慢悠悠说,“哄你多吃点。我那个其实入口也酸。”

    应小满“”

    七郎在满院子的樱桃香甜气里打开院门,领进门外等候的灰袍精干男子。

    “这是隋淼。从小跟在我身边,谈事不必避他。”

    隋淼俯身伏地郑重行大礼。

    应小满吃了一惊,叼着半颗樱桃急忙起身搀扶,隋淼不肯起。

    “多谢应小娘子救我家郎君。小的无以谢罪,不胜感激。”

    应小满纳闷地打量七郎的这位心腹,七郎解释道,“我大醉出事那夜,隋淼替我去附近酒楼寻醒酒汤。”

    “啊”原来如此。

    隋淼结结实实大礼拜下三拜才起身。

    三人围拢树下的石桌依次坐下,应小满吸着气继续吃酸甜爽口的樱桃,耳边听两人轻声交谈。

    当夜跟随七郎的最后两个家仆,一个叫晏图,一个叫何欢。

    晏图的尸身第二日午时浮出洞明桥下,溺水致死,身上无任何外伤痕迹。何欢失踪。

    八日前,京畿地界两百里外的汴河下游河道,何欢的尸身被冲上岸边,送回京城查验,依旧是溺水亡故,身上无任何外伤痕迹。

    “溺水”七郎思索着,“两人的具体死亡日期如何”

    “晏图的死亡日期很明确。就在郎君失踪当夜溺水身亡,第二日中午便浮尸河中。何欢的尸身被寻获时已经高度腐败,但仵作查验的结果,依旧

    是郎君失踪当夜死亡。”

    自从晏图的尸身捞起之后,晏家便有传言七郎大醉后失足落水,晏图和何欢这两个贴身看护的家仆难以脱逃责罚,畏罪投水自尽。

    只因为何欢生死不明,难以定论。

    七郎“因此,半个月后,何欢的尸身在两百里外的下游寻获,更加坐实了我大醉后失足落水、家仆畏罪投水自尽的说法”

    “是。”隋淼低头道,“晏图和何欢的尸身相继寻获、郎君现身之前的那几日,族中几乎下了定论,已经开始讨论日子,准备给郎君立衣冠冢。”

    七郎在灯下听得笑了。

    但那股笑意却和往日的笑不大一样,带着些嘲弄凉薄的意味。应小满看在眼里,只觉得陌生,嘴里酸酸甜甜的樱桃都突然没滋没味起来。

    她心不在焉地叼着樱桃。

    晏家的两桩人命案子,原来都是七郎出事那夜的家仆。按照七郎的说法,里头有个奸人害了另一个忠仆,怎么最后连那奸人也一起死了

    晏七郎带着那股瞧着有点陌生的笑意,吩咐隋淼

    “查晏图家底。把他家中人情来往,亲族详情,家中变故细细地筛一遍。他没本事弄来出城的马车,外头必然有人给他极重的好处,里应外合图谋成事。”

    隋淼起身告辞,悄无声息出门。

    两人重新落座,应小满在灯下挑挑拣拣看着不酸的樱桃,挑出十三四个,两人分吃了,她抬手掩住小小的呵欠。

    七郎抬头打量中天月色,也起身告辞。

    临走前除了把上次塞给他的纸交子如数奉还,还额外带来几张,塞去应小满手里。

    “我已归家,手里不缺钱。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私房,你拿去用。”

    应小满捧去灯下清点一遍,七郎的私房钱竟然都是两贯、五贯的大额交子,她如今手里的交子有二十七贯之多了。

    应小满把二十七贯的交子放进吊篮,突然想起什么,小跑去灶台边,从细竹篾覆盖的竹篮里取出一小碟桑葚追出了门。

    七郎此刻已踩蹬上马,斗篷和风帽把身形遮掩得严实,看样子深夜还要去别处。

    应小满捧着桑葚递去七郎马前“家里今天买的桑葚,娘说给你留一碟,说不定你今晚回来呢。尝尝看,可甜了。”

    七郎解开风帽,在月色下重新露出翩然风流眉眼,内双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愉悦弯着,眼中光芒比头顶星辰更亮。

    “比樱桃还甜”他笑问一句,在马上俯身下来,“我尝尝看。”

    应小满掂起一串桑葚递过去。

    即将递到嘴边的时候,不知怎么偏了几寸,手指先碰到温热的嘴唇,她心里一跳,手停顿在原地。

    那温热的唇瓣却追上来,把她指尖掂着的几颗桑葚抿了过去。

    七郎叼着桑葚坐回马背,此刻月色下的柔和笑意和刚才灯下议事时的神色截然不同了。

    “果然很甜。”

    应小满捧着桑葚站在

    门边,目送马匹离开巷口,马上人影远远地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家。

    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砰砰剧烈跳动的心跳才逐渐平缓,她的心情却莫名高涨,轻快地几乎哼出歌来。

    她抱着桑葚愉快地一转身迎面正对上两张放大的脸。

    静悄悄的家门边陡然出现两个身影,惊得她差点洒了满手桑葚。还好两个身影齐齐拱手行礼,原来是这几日帮忙看守门户的车夫。

    如今应家人都知道了,十一郎派来的所谓“车夫”,其实应该是护卫,一个姓王,一个姓胡,很有本领。

    日夜守门辛苦,应小满心里敬重他们,客气问,“两位大哥有事”

    两名护卫表情复杂。

    “十一郎之前有意登门拜访,被应小娘子拒绝。十一郎自知在铜锣巷时言行不当的缘故。不知要如何弥补之前的过错,可令应小娘子回心转意,愿意见十一郎。”

    王护卫还继续劝说,“十一郎这般身份的贵人,谦恭恳切的姿态极为难得。应小娘子拒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当真赌气不见。应小娘子这边有什么要求,樱桃枇杷,罕见的时令果子之类的,可以随意提”

    “我的要求在铜锣巷时就提过了。”

    应小满奇道,“七郎欠账四贯,十一郎替七郎支付了欠债,我们当面对清了账。十一郎还要见我做什么我没其他要求,也不见他。”

    两名护卫叹着气道,“会把应小娘子的话如实回禀。”

    应小满关门回小院。

    门外的王胡两位大哥虽然帮她家守门,心却向着十一郎,张口闭口都是“十一郎这般身份的贵人”,她听得不大乐意。

    京城满大街都是贵人,她要杀的仇家晏容时也算是个贵人,那又怎样

    她继续坐回树下冥思苦想,不自觉学用起晏七郎的常用口气词。

    “首先,得添置暗色的衣裳,免得一门栓下去血迹扎眼。其次,还得带一身换洗衣裳,在屋里换好再干干净净地开窗出去,免得身上留下气味啊。”

    在首先要做的事之前又添上一句“得先试一试大理寺的狗。”

    七郎这一走又几日不见踪影。

    隔壁的沈家娘子倒是喜悦地来敲门道谢。

    “我家当家的终于发俸禄了。应嫂子是坊间少见的实在人,自打搬来京城,逢年过节各家不是送文房诗画,便是熏香佛经,头一回有人家送米粮。”

    “不瞒应嫂子,上回窘迫到想挑拣些同僚家里送的节礼送去当铺,我家当家的不许,说被同僚逛店看到笑话,在京城抬不起头做人。我家阿奴饭粥都吃不上了,书房还摆着许多充门面的名贵砚台,金箔经书”说着说着,人哽咽地抹起眼角。

    义母听得叹气。“咱家是乡下苦过来的,不懂京城那些贵价东西。乡下人送物件不是米面就是肉蛋,不要笑话咱们土气就好。”

    沈娘子红着眼眶,“谁敢笑话应嫂子我家那位去年才调

    升入京,从前还不是在乡郡里过活我阿父也在乡里教一辈子的书。依我看,送米面肉蛋才是实在人家。哪像京城里这些六七品的芝麻京官,各个打肿脸充胖子”

    两人站在门边,你一言我一语,絮絮叨叨闲聊了小半个时辰。

    义母关门回来,难得感慨了句,“隔壁沈娘子虽说是官人娘子,倒是个实在人。我上回没说错罢,她还真是教书先生家的女儿。”

    应小满在家里收拾东西,擦得雪亮的飞爪用牛皮囊挂在腰间。

    这几日得了七郎的告诫,她不去长乐巷,担心自己误了七郎清理门户的事。但新搬来的北边街巷陌生,她没事便四处转悠。

    一来,手边有钱财便有底气,七郎给的私房钱实在太多了,她心思忍不住活络起来,想看看附近有没有出让的肉铺子。

    二来,她虽然不去长乐巷,但长乐巷里的仇家晏容时总要出门的罢。她每日辰时前后出巷口,沿街慢慢地走一程,撞运气。

    今天的运气不大好,又没碰着。

    她一路往大理寺衙门的西门内大街方向走,沿路买了两个肉馒头,两个油酥饼。

    接近清明,街上已经许多售卖寒食节吃用的馓子,她停下来买馓子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呼哧喘气声,附近行人唰的往两边退让,让出好大一片空白路段。

    两只身体细长的黑犬被一名黑底镶红边衫子、脚蹬皂靴的官差牵着,呼哧呼哧地奔跑过街。

    应小满买馓子的动作顿住,大理寺的狗

    最前方飞奔的狗原来是开路清道的。

    清出大批路面,后面长溜的佩刀官差,领头官差手里提叮叮当当的镣铐,队伍中间抬一顶蓝布四人小轿。

    沿途百姓指指点点。

    “又有官员犯事,拘到大理寺受审。朝廷优待士大夫,未定罪前留三分体面,用轿子把人请去。但你看前后的官差都紧盯轿子,镣铐时刻准备着。涉案官员敢逃跑的话,当众上镣,那就难看得很了”

    “原来如此,您见识真广。”应小满恍然谢过热心指点的京城百姓。

    出言指点的人笑道,“小娘子新来京城的罢多待几年,人人都晓得。就在去年秋冬,朝廷才出了好大一起官司,牵扯进几十位官员,这条街天天有官差押着一长溜蓝布小轿入大理寺受审”

    京官犯事应小满管不着,她只盯大理寺的狗。

    两条黑犬从远处逐渐跑近,她放下馓子,把尚冒着热气的肉馒头迎风掰开。

    肉馅鲜香弥漫。

    趁着所有人视线都盯轿子的当儿,肉馒头往路边咕噜噜一丢。

    两条黑犬撒着欢儿沿着路边飞跑,忽地原地一停,围着半个肉馒头鼻尖猛嗅,欢快地摇起尾巴。

    后头的官差气喘吁吁奔来,叱骂两声,把肉馒头踢去旁边,两条黑犬沮丧地夹起尾巴继续往前奔。

    应小满瞧着瞧着,眼睛发亮。

    肉馒头好用

    买好

    的馓子包好放进布褡裢,她把斗笠往下压1616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顺着细长黑犬奔跑的方向追去。

    一行官差队伍到了大理寺衙门前头,果然分成两列。

    蓝布小轿抬去衙门里,腰刀锁链的差役跟随入衙;两只细长黑犬熟门熟路地转入侧边狭窄长巷,自边门上开的半尺竹洞钻入。

    遛狗的差役跑出一身热汗,和边门值守的同僚抱怨了半日。

    几个官差站在遮阳檐下闲话,谁也没注意到,一道轻烟似的身影在门口一闪,便消失了踪迹。

    “汪汪”

    犬舍里五六只猎犬齐声高吠,遛狗回来的官差停下闲话,笑骂说,“这些狗东西,遛了两只,另外四只也要出去。吵吵嚷嚷的。”

    狗廨人不多,只有两名差役忙碌地洒扫,喂狗,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苗条身影沿着廊子四处逛了一圈,认认真真地踩点。

    此起彼伏的犬吠声突然一停。啪嗒,耳边又接连传来几声开铜锁声。

    应小满感觉有点不对,从廊柱后悄悄瞄一眼,正好看到官差逐个笼子开锁,把剩下四只猎犬放出来遛。

    蹲在笼子里的猎犬们眼神炯炯发亮,八只眼睛一齐盯向她藏身的廊柱。

    应小满“”

    赶在四只猎犬放出笼子之前,犬舍角落处嗒地一声轻响,雪亮飞爪攀上墙头。

    “汪汪”放出笼的四条猎犬扑到一处内院墙边,齐声大吠。

    几名官差诧异地停下闲话,奔去那处角落检查,院墙边躺着半只香气四溢的肉馒头。

    “这些畜生还得再练练,半个肉馒头把它们馋的。”官差们骂骂咧咧把狗拉走,“谁把吃剩的肉馒头扔这处扫地的赶紧收拾了。”

    院墙高处啪嗒一声轻响。

    应小满轻盈地跳下隔壁院墙,飞爪收起,牛皮袋挂回腰间,站在庭院当中,环顾狗舍隔墙紧邻的这处清幽小院子。

    等看清周围时,顿时又是一懵。

    对面一片小竹林当中,静静立着个身穿月白襕袍的郎君。

    那郎君二十四五年纪,面色白净,长眉弯目,眼神阴郁直勾勾地盯着她落脚的地方。

    这半天功夫,眼看应小满忙活着收飞爪,人始终动也不动地站在竹林里,竹叶阴影晃动不休,映在月白色衣裳上,仿佛晴天里一缕见不得光的幽魂。

    应小满的的嘴角微微抽搐。竹林里幽魂般立着的郎君,她从前在街上见过两面,认识。

    赫然是晏八郎

    晏八郎幽幽道,“放着正门不走,飞檐走壁而入。你是哪家派遣的美人蛇原路回去罢,我已是晏家弃子,美人计于我无用。”

    应小满“”

    这还是她头一次听晏八郎说话,声音倒不难听,只带着一股凄苦自伤的语气。

    晏八郎又幽幽道,“难道不是美人计,却是哪家派来灭口的杀手罢了,死于你这样的美人手中,这辈子也算无憾。”说罢当真闭

    眼,做出准备就戮的姿势。

    应小满“”

    晏八郎实在太像幽魂,她站在竹林外头,不敢进阴森森的林子,隔得远远跟他说话。

    “别误会,我只是路过。你继续在林子里站着,我借院子蹲一会儿。等隔壁几条狗出门,我原路翻出去,不打扰你坐衙办公。”

    晏八郎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

    “你只是路过,避狗你不知这处院子关押着我”

    应小满已经几步蹲回院墙阴影里,闻言惊讶地探出小半张面孔。

    “你被关押在这处院子你不是大理寺的官儿谁能关了你”说着说着,倏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瞪得滚圆。

    难不成早上蓝布小轿子押进大理寺的官员,是晏八郎

    “如今你知道了”晏八郎冷笑。

    “昨日高衙坐,今朝阶下囚。我也想不到,小娘子这般的美人,也会沦落到飞爪翻墙,鸡鸣狗盗为生。”

    应小满心里默默地念,她才不是翻墙盗窃的飞贼。她追着大理寺的狗来,大理寺的狗爱吃什么,她就喂什么,杀狗官后方便脱身

    杀狗官的罪名可比偷盗大多了。

    她心怀警惕,紧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漏。

    晏八郎以为她默认。不知勾动了什么心思,居然自顾自地感伤起来。

    “我以为天下只有我晏庚生时运不济,原来还有你这般时运不济的美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应小满

    她以为晏八郎只是阴沉寡言,怎么还神神叨叨的。

    隔壁狗舍里的犬吠渐渐停了。她拍拍裙裾灰尘起身,本已打算翻墙出去,突然心思一动,又走回林边。

    “你是晏家人,和晏容时的关系好不好”

    晏八郎自嘲,“我正是撞到他手里,被他送进大理寺关押,你说我和他的关系好不好”

    对着小娘子蓦然闪亮起的眼神,晏八郎心思也骤然一动,“怎么,你和他有仇怨”

    应小满斩钉截铁道“有仇。我想问关于他的事,你答不答”

    “先说什么样的仇怨值不值得我答。”

    “血亲复仇。我要杀晏容时这狗官。”

    晏八郎怔忪一瞬,蓦然放声大笑。

    “好个血亲复仇小娘子还真是条美人蛇。”

    眉宇间的阴郁气质都消散几分,他走出竹林,坐在庭院石凳上。

    “毕竟是亲族兄弟,你如何筹划复仇我帮不了你。但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如实答便是。”

    两边志同道合,仇人的仇人就是盟友。

    应小满即刻坐去对面石凳,忍着兴奋说出她的谋划。

    “夜晚飞爪翻过院墙。哭哭啼啼装作进献的柔弱美人,叫家仆带路,将我领去晏容时的院子。屋里坐等他。”

    “狗官进门后,我猛地吹熄蜡烛,黑黢黢屋里当头给他一门栓,窗户跳出去,原处飞爪出墙,完事。你觉得我的筹划怎样”

    晏八郎“”

    晏八郎嘴角抽搐,眼神逐渐阴郁。

    他霍然起身指着应小满“你其实是晏容时派来的人罢没错,我确实对他积怨已深但我并未直接动手谋害他他把我拘押进大理寺还嫌不够,又派你来说个狗屁不通的所谓复仇计策,冷眼看我笑话自家兄弟,如此狠毒”

    应小满火冒三丈。

    她也霍然起身,怒指晏八郎,“我要是晏容时那狗官派来的,我天打雷劈你骂谁呢这计策是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

    晏八郎“”

    晏八郎嘴角抽搐,应小满气得眼角发红。

    临时结成的脆弱同盟背对背坐了半晌,彼此才缓过一口气,继续商量针对共同仇人的复仇大计。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