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传来,她顿时面露欣喜“祁墨哥哥,你醒啦”
萧祁墨有气无力的嗯了声,放开她的手,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忘了自己左胸受伤,唇间嘶的一声,眉头突然皱紧。
“等等,先别动你别扯到了伤口”卜幼莹也蹙起眉间,赶紧起身给他垫上枕头,扶着他慢慢靠了上去。
等他坐好,她又道“祁墨哥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叫御医来。”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手腕再一次被人抓住。
她回首,只见萧祁墨扯出一抹浅笑,轻声开口“不用了,我不疼。”
“可是”她不太放心。
话未出口,病人又补充道“我才刚醒,人多了,反倒头疼。”
“那也是”见他坚持,卜幼莹只好坐了回去,接着关心“那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这回他倒是没拒绝,松了她的手腕。
卜幼莹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小心吹温后,顺其自然地便递到了他唇边,也没想过让他自己用右手喝。
萧祁墨就这样就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将那杯温水饮尽。
她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眼前的萧祁墨脸色苍白,看起来有气无力,风一吹便倒,喝水嘛,自然也喝得慢些。
她耐心举着,待他喝完,又取出贴身手帕,细细将他唇边的水珠拭去,才起身去放好茶杯。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连对面微怔的表情也不曾注意。
等她坐回来,接着又问“你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啊想不想吃点什么”
可问完还未等萧祁墨回答,她又自顾自道“不对,受伤了不能乱吃东西,不然伤口会恶化。那你还想喝水吗我再去给你倒。”
对面人听着这紧促的话语,极轻地笑了声,摇了摇头“我不渴了,就是有点热,你可以去帮我开个窗吗”
话落,她并未立刻行动,只是观察着他的脸色
除了眼尾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外,皮肤白得如纸一般,毫无血色。
怎么会感觉热呢
虽说时节已入春,天气不算寒凉,但上京城地处北方,还远远未到热的时候。
她又看了一眼窗户,都是开了一条缝隙通风的,会不会是
于是问道“祁墨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呀听说受伤的人若是伤口发炎便容易发烧,要不我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
烛光跃动,萧祁墨眼帘低垂,睫羽的阴影盖住眸中情绪,不过须臾,便又抬眸与她对视。
他无力地笑了笑“阿莹,不如你帮我看看可好若真是发烧,再找御医也不迟。”
“唉,你这样讳疾忌医可不好啊”她无奈地叹了声气,仍是将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心。
好像也不是很烫。
卜幼莹收回手,不太敢确信自己的检验结果,万一是她方法不对,检验不准,那自己不就害了他嘛。
也许是自己的手太暖和了,还是应当试试母亲的法子才好。
想罢,她看向萧祁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手可能太热了,我再用别的法子测一下。”
“嗯”
话音刚落,少女蓦地凑近,额心与额心紧紧相贴。
榻上之人顿时身体一滞,连呼吸都停了一瞬,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眼前人的唇。
似樱似蕾,红艳润泽,若有似无的口脂香在他鼻尖萦绕,如无形的勾魂锁,勾着他想咬上一口。
突地,开门声响起。
赤色身影从门外走进来,视线落在二人身上,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
“祁颂”卜幼莹连忙起身,快步走近,将他浑身上下观察了个遍“你可有受伤阿芸说你独自去追凶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见心上人一如既往的紧张自己,萧祁颂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随即又看向床榻上的兄长,面色苍白的模样似是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坦然回视着自己。
也许,真是自己误会了
他低了低眸,牵起笑容柔声答她“我没有受伤,凶手我已经抓住了,所以特地来告诉哥一声,顺便看看他的伤势。对了,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闻言,卜幼莹这才松了口气,回道“方才祁墨哥哥说自己热,我想着他兴许是发烧了,便帮他看看。”
听罢,萧祁颂抬脚来到兄长面前,坐在方才她坐过的位置上,伸出手背在他额上贴了顷刻。
“没有发烧啊。”他收回手,“哥,你现在还热吗若是还热,我便得叫御医过来看看了。”
萧祁墨扯了下嘴角“你带了这么些凉气进来,我哪里还会热。”
他说完,卜幼莹才注意到门没有关,便又过去将房门关上,以免他着凉。
随后萧祁颂又关心起兄长的伤势,听他说未伤及心脏,才将悬了一整日的心放下来。
谈及此处,卜幼莹面露愧色道“祁墨哥哥,抱歉啊,我当初不该催促你抓住凶手的”
萧祁墨张张唇,还未说话,一旁的祁颂先开了口“阿莹,这与你又没有关系,你不必道歉。而且,今日是我鲁莽了,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圈套,大哥其实是替我挡了一箭。”
“圈套这又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而后,祁颂便将今日的事情经过说予了她听。
原本他们已抓住给马下药之人,拷打一番后,顺藤摸瓜查到了他背后之人,都是一群前朝逆犯,一网打尽便可。
只是未曾想,他们已经似乎提前接到风声,特地布置好了陷阱,等着兄弟二人落入他们的圈套。
逆犯嘛,自然想的是光复前朝,便不曾逃走,而是打算将当朝太子和皇子斩尽杀绝。也是这时,萧祁墨替弟弟挡了一箭。
还好援兵来得及时,逆犯们见自己落了下风,便想趁机逃跑,于是萧祁颂令人将太子送回宫,自己则带着援兵追击他们去了。
现下已全部关进了大牢里。
听完此事经过,卜幼莹不禁一阵后怕。
早听父亲一直叮嘱,说时局如何如何不太平,让她在外务必小心再小心,甚至去哪儿都得派邢遇跟着。
从前她以为父亲草木皆兵,可没想到此事就发生在祁颂身上,而那群逆犯就隐匿于上京城中。
原来危险一直隐藏在身边,只是她以前不曾注意罢了。
萧祁墨最先发现她的脸色不对,轻轻唤了声“阿莹,你怎么了”
“啊”卜幼莹回过神,“哦,没事,我只是有些后怕。爹爹以往总是让邢遇跟着我,而我总是想方设法甩掉他,如今看来,还是应当听爹爹的才是。”
“你这话倒说得没错。”萧祁颂起身抱臂,冲她撅了撅嘴,“看在邢遇尽职尽责保护你的份上,我就不同他计较昨日之事了。”
“昨日”榻上之人疑惑道。
卜幼莹立即干笑了声 “没什么,就是邢遇与他比试,差点伤到他而已。”
说完,她扯了扯萧祁颂的袖子,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别打扰祁墨哥哥休息了,你送我回菀乐阁吧。”
“哦”他应了声,又看向自己兄长,“那哥你好好休息,我和阿莹先走了。”
“嗯,去吧。”萧祁墨浅浅笑着,一直目送他们走到门口。
直到房门再次关闭,屋内的烛火随之摆动了下身子,暖黄的烛光重新照映在他脸上时,他已没了笑容。
黝黑的眼眸恍若沉入深渊,他抬手,指尖轻触自己的额心。
那里已不再有她的温度,残留在屋内的香气,也随着开了又闭的房门,被冷气卷着溶散在空气里。
她什么也没留下。
可若是,能让她一直留下。
就留在他身边。
该有多好
回去的路上,卜幼莹没有选择乘坐轿辇。
她和萧祁颂肩并着肩,披着朦胧月色,一起漫步于宫道中。
两人难得有如此惬意的相处时间,因此谁也没有先说话,默契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待路程走完一半后,萧祁颂才缓缓开口“阿莹,你往后可不可以”
说了一半,没声了。
卜幼莹疑惑抬眸“可不可以什么”
他偏过头,不让她看自己眼里的醋意“可不可以不要离别的男人那么近”
闻言,她朱唇微张,有些茫然。
顷刻后才将自己与萧祁墨额头相贴的画面,与他方才说的话联系在一起。
旋即扬唇轻笑“原来你在吃醋啊。”
萧祁颂仍偏着头,并未否认。
“可是你哥哥的醋你也吃吗祁墨哥哥待我很好的,我一直都把他视为兄长。”
他嘟囔着回道“可他又不是你的亲兄长”
卜幼莹唇边笑意更甚“那等我以后嫁给你,他不就是了”
话落,身旁人脚步倏地停下。
萧祁颂怔怔看着她,似有几分不可置信“你方才说什么”
少女也站定下来,向他逼近一步。
她仰着头,笑容在眸底肆意荡漾“我说,萧祁颂,我想嫁给你,你愿意娶我吗”
眼前人似是傻了,怔愣着纹丝不动。一双桃眼平日里最是明亮,现下却只定定望着她。
原以为他是高兴傻了,等反应过来定会将她紧抱入怀中。
可他没有。
他只是喉结滚动,然后徐徐牵起她的手,握进掌心。
温暖将她皙白的手包裹,他低着头,拇指在手背上细细摩挲。
半晌,他颤抖着声音道“过几日便是惊蛰,我看过,是个好日子。阿莹,等到那日”
“我便去卜家提亲。”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