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笛很擅长睡觉。
但是问题在于她不会用人类的身体睡觉,用史莱姆形态睡的话,她怕自己一睡又睡了好多年。
于是等艾尔海森的呼吸平缓下来,她就重新化为了人形,小心翼翼地在被子里调整姿势,平躺着望着天花板。
艾尔海森没被她吵到。
她放下心来,借着艾尔海森手腕上的触手感知他的心跳,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摸了半天,啥动静都没有。
人类的心脏和大脑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她也得搞一个。
她在被子里接近艾尔海森,伸手放到他胸膛上,摸到心脏跳动最清楚的地方,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比着差不多的位置。
但是隔着一层皮肉感知实在不太清楚。
她侧头看着艾尔海森的身体,思考着拿出他的心脏研究的可能,手指蠢蠢欲动。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动手。
人类生存的条件太苛刻,这会死那也会死,而心脏对人类来说这么重要,显然失去了它人类也会死。
既然如此,她还是算了吧。
她惋惜地闭上眼,试探性创造自己的心脏。
但可惜了想要撇去身体里的力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刚形成的心脏在宇宙中迅速崩溃分解,存在不足几秒钟就告败。
接连试了几次,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于是风笛不得不放弃创造心脏的这项活动,转而分出一半意识调整起这具身体的感官,另一半意识进入睡眠。
早晨八点。
闹钟清泠响起。
窗帘缝隙中透露进来细微的丝缕金光,宛如一道金色的长线。
艾尔海森习以为常地按掉闹钟,没睡好的疲惫不期而然地爬上身躯,在大脑里蹦蹦跳跳。
他困倦地睁开眼睛,看见身边平静无起伏的、仿佛一尊精致完美的瓷器娃娃的少女侧脸,沉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必须得拿到工伤费。
他掀开被子下床,用手指粗略地打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背后床上的风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趿拉着拖鞋,模仿着他的动作。
艾尔海森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她,道“正好,来刷牙。”
“刷牙。”风笛把另一半意识抓回来,匆匆忙忙地往前走了两步,问道,“怎么弄”
艾尔海森照旧从洗漱台顶上的柜子里拿东西,只不过这回拿出来的是一支备用的牙刷。他返回客厅,找了个不怎么用的杯子,把杯子洗了洗,都递给风笛。然后给她打了个样。
风笛含着牙刷努力刷牙,眼睛一直往边上瞥,瞥着瞥着看见艾尔海森放下牙刷,喝了口水,于是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咕咚”一下吞了下去。
刚把水吐出来的艾尔海森侧头“你吞下去了”
风笛懵“你怎么吐出来了不能喝吗”
“不能。”
她赶紧再喝一口,然后吐出来。这回不敢移开眼睛了,还扭头过去目光灼灼地盯着艾尔海森看。也幸好艾尔海森心态稳,没那么在意别人的目光,才能自然地做完一系列事情,然后手把手教她洗脸。
最后他出门时想,所以工伤费到底要多少才合适
风笛的走姿更改过后,就多少有点跟不上艾尔海森的速度了,落在后面。她急得又开始劈叉走路,艾尔海森反应过来后回头看,正好看到她一个大跨步跟上他的脚步,人一下子矮下去几十厘米。
他放缓步子慢慢走,配合上她的速度,往常从家到净善宫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在风笛四处看的情况下,变成了二十五分钟。
被动翘班的艾尔海森只好在路上拿出书边走边看,风笛没对他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拽住了他身后披风上的一截蓝绿色长条形布料,然后自觉地领着他绕过行人和障碍。
昨天将两个人拦下的净善宫守卫今天不再阻拦,目不斜视地注视着正前方,余光却注意着这对奇怪的组合。
毕竟昨天艾尔海森书记官带着一个陌生少女进入净善宫,却是一个人离开的,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世界树怪事,接着离开的书记官又回来了,他的第二次离开回来时甚至带回来了大风纪官和大贤者。
以及最后小草神大人亲自带着这名陌生少女在须弥城内行走。
种种迹象都说明,这位陌生少女确实与神明关系匪浅。
不然为什么一向脾气不太好、难以接近的艾尔海森大人这么纵容她拽着自己的披风。
他要是再阻拦这两位进入净善宫,那艾尔海森大人估计会建议他辞职回家多读点书吧。
净善宫内如同昨日一般清冷寂静。
稚嫩可爱的神明端坐在凉亭下的莲花台上,面前是一张宽阔的桌子,桌面上摆满了文件。
“嗯你们怎么来了”纳西妲抬起头问,“我以为你们今天会去智慧宫。”
“我是来请假的。”艾尔海森合上书,把书收进腰包里,坦言道,“昨晚没睡好,需要休息。正好也需要向您确认一件事,所以来越职请假了。”
“我批准了。”纳西妲笑着看了一眼还拽着艾尔海森披风的风笛,“你想确认的事情是有关于风笛的归属”
“没错。”
“我昨晚已经听她说过了,”纳西妲认真地说道,“我认为风笛说的没错。她需要一个人类同行者共同生活,而不是一位神明指导。你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知道她真实身份、而且有足够能力教育她的人。所以”
“我明白了。”艾尔海森接受的很利落,“我可以暂时收容她。”
最开始他将她交给神明,就是因为她的危险程度太高,艾尔海森自觉自己没有抵抗的能力,而也许神明会有。但是经过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意识到即便是神明,对上这样的存在也如螳臂当车,真要发生什么危险,那么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遭殃。
第二,风笛有自我控制的能力,并不一定会伤害人类。所以在某种方面来讲,只要不招惹她,他就很安全。
第三则无关安全因素,纯粹是学者的好奇心。艾尔海森对世界之外的存在十分有兴趣,对她的经历同样也有兴趣。
在过去他这些好奇心也许都会违逆六宗罪,但当世界树生长之后,他就意识到,这些“根源之罪”已经没有了存在必要。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固守陈规,将目光囚困在小小的提瓦特
所以当然是没有犹豫地接下这个差事,顺便道“但照顾她并不属于我的本职工作。”
纳西妲知道他的意思“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会给你多发一份工作的工资。另外,所有用在风笛身上的钱都可以报销。”
艾尔海森满意了“好。”
风笛指了指自己“我的所有钱都报销吗我给自己买可不可以也报销”
“在你赚到钱之前,都会报销。但我想,你不会做出一直依赖于我们的行为的,对吧毕竟赚钱打工才是人类生活的主要活动啊,想要体验人类生活,打工和学习是必不可少的。”
“我明白了。”风笛严肃地点了点头。
艾尔海森道“短期内你的主要任务还是掌握基本常识,赚钱的事不必着急。你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触犯法律,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
“所以”纳西妲抿嘴笑起来,“目前你还是让艾尔海森给你发零花钱吧。”
风笛支棱起来“零花钱”
她低头看向艾尔海森的手“我可以不要太多的。”
“你没有包,没有口袋。我也给不了你太多。”艾尔海森说。
风笛研究了一下他的腰包,果断地在自己身后也变了一个黑色的包,然后打开扣子,露出空荡荡的内侧空间“我有了。”
她渴望地看着他。
艾尔海森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给她放进去五百摩拉。金色的摩拉碰撞着落进包内,声音清脆悦耳,风笛看着一口袋的钱,真心诚意地感叹道“好多啊。”
艾尔海森移开了眼神,没告诉她她在外面吃一顿饭可能都不止五百摩拉,毕竟一瓶牛奶都要卖一百摩拉呢。
但五百摩拉对于不知物价只知数量的外来物种来说已经很多了。
她把腰包的扣子扣好,低头看了一眼,不怎么放心地往上加了一层力量,那腰包的表面有星光一闪而过,随后无声寂灭,仿佛从未出现过异样。
但若有未经允许的人想要偷走这个包,或者偷拿里面的东西,那么他就会立即被腰包黏住,动弹不得。
这边风笛抱着她的钱担忧,另一边艾尔海森看向纳西妲,询问了一下昨天世界树怪事发生之后其他国家传来的讯息。
纳西妲在深思熟虑之后告诉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所有的神恐怕得开一次会。”
“现在的情况还能开会”艾尔海森抱起胳膊,提醒她道,“风神在如不在,岩神似乎已经陨落,水神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冰神站在了其余六国的对立面。我并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能聚集起来开一次正常会议。”
“但事关整个提瓦特发展,身为神明,必须要此负责。”纳西妲坚定地说,“如果哪个国家没有神,那么他们的领头人就来参加会议。”
“我明白了。”艾尔海森说,“你可以去联络你能联络到的神。至于管理者方面,我去通知大贤者,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
“如果他难以应对,那就麻烦你了。”
艾尔海森思考了一下这件事背后的弯弯绕绕,随后说“好。”
他转身看向风笛。这个罪魁祸首还怜爱地摸着自己的腰包,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折腾出来了一个多么大的麻烦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她本人就是最大的麻烦吧。
昨晚没睡好的脑袋又疼了起来。艾尔海森拽着风笛的披风,边往外走边道“走了,去买你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的东西我要什么”风笛劈叉跟上,纳闷地问。
艾尔海森说“给你买张床。”
“有位置放吗”
“放床头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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