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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今天周五,同学们跑得比平常冲饭堂还快,连平时坚守岗位的同学也矜持地收拾好东西,脚步愉快离开教室。

    所有人中,唯有白书怀还稳稳当当坐在原位,低头认真做着作业。

    江川下楼梯时,宋时清从二楼上来,两人擦肩而过。对于这位三角恋传闻中的核心人物,江川接触不多,两人是再平常不过的陌生人,所以连多余的注意力都没往他那放。

    他边下楼,脑海里边思考着待会去超市要买的食材。

    他身后,宋时清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离江川家最近的大型超市骑过去要十来分钟,又恰逢学生下课社畜下班,马路较堵,等好不容易到了超市,里面还挤满来买菜的人。

    江川买完食材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同样的路,傍晚的凉风吹起他的衣角,恍惚间送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甜香勾起江川一点记忆,似乎在哪里也闻过这种味道。

    江川的记忆力很好,毫不费劲就将这股香味和许淮联系起来。然而这片地方周围都是些低矮破旧楼房,天色昏暗,怎么看都和许淮的模样不符。

    难道不是他

    身旁正好经过一个aha,似乎也闻到这股香味,下意识道“好香啊。”随后四处转头寻找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香味,江川注意到他眼神变得有些迷蒙,信息素也不由自主散发出来,整个人变得躁动。

    江川停在路边,敛下眸子,当即调转车头朝桂花香味最浓的地方骑去。

    那香味的源头离得不远,就在附近低矮楼房间窄小的小巷子内。如今天色昏暗,巷子里头更显阴暗潮湿,如同一个吞噬的巨口,攥紧人的恐惧和惊慌,墙角的青苔顺着水迹蜿蜒爬满墙根,地上积水,垃圾交杂在一起,味道绝不能算得上好闻。

    然而在这种肮脏的小巷子中,阴湿难闻的味道里夹杂着甜甜的桂花香,简直令人精神一振。那味道诱惑着aha,轻飘飘地让他们失去理智,迫不可待地寻找而来。

    江川放好自行车,走进巷子,越往里走,桂花香味越浓,虚弱带着哭腔色厉内荏的声音也越是清晰。

    “不准过来再过来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许淮浑身酥软,热潮一股接一股袭来,灼烧他的理智,汗水流入眼睛里一阵刺痛,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不断逼近的aha,只能听见他们狞笑的声音。

    许淮死死攥紧自己的衣服,双腿在地上无力蹬着想要后退,却被人轻而易举抓住脚踝一把扯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许淮惊恐地尖叫,声音凄厉,绝望地挣扎扭动,另一条腿死命蹬着那人,“滚快滚开别碰我”喊到最后已经嘶哑破音。

    回答他的是三四道愈发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恶心的话语“好香,好香啊”

    江川赶到时,许淮无助地躲在墙角像被逼近绝境的小狗,带着股狠意用尽最后的力气疯狂抓挠妄图靠近的aha。

    江川沉下面色。

    轰无形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席卷这片天地,冰冷的气息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背对着江川的三四个aha身形一僵,扑腾一声跪倒在地。s级的信息素如同一座大山沉重压得他们起不来身,呼吸渐渐变得艰难像被绳子圈住脖颈,脸色涨红。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三秒后,所有aha陷入昏迷。

    这个过程发生的太快,许淮甚至没反应过来。陌生aha的信息素接触到他的皮肤缓解了灼热感,整个人都舒服许多。他茫然地抬头,眼前还是朦胧一片,只能看到个来人大概的身形向他走来,而先前的aha好像通通倒地。

    许淮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不安地提起来。

    这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他是不是也

    许淮不敢想象那个场景,眼中噙泪,害怕得手脚发软,喘着气,色厉内荏道“别过来”

    那道身影一顿,蹲了下来。

    “别怕。”短短两字镇定沉稳,让人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话语放下心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冰凉的信息素萦绕在他身边,无声安抚着分化期的燥热。

    “你,你是谁”许淮烧得迷迷糊糊,努力睁大眼睛,却抵挡不住接连而来的睡意。他今晚情绪波动太大,耗费了太多精力,在aha信息素的安抚下终于支撑不住心神松懈下来,意识的最后一秒,aha有力的臂膀将他打横抱起。

    江川抱着许淮出来,把他放在地上靠着墙。想要起身,一股阻力拉住他。低头一看,许淮紧紧闭着眼,一只手不知何时死死攥紧他校服下摆,好似生怕江川丢下他。

    江川只好蹲下来,拿出手机打120“你好,禄运小区附近的小巷子里有oga处于分化期,需要叫一辆救护车过来,对,好,我在这等着。”

    完了之后又打了个电话给110“你好,禄运小区附近的小巷子里有aha骚扰oga未遂,希望你们能尽快派人来处理一下,好的,谢谢。”

    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暗下去。他侧头看许淮,后者像只受伤的小兽,即使昏迷中都呜咽着下意识靠近让他有安全感的事物。泪水沾湿了睫毛,留下一层水光,脸上烧得通红,可怜得很。

    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到来,江川向警察简单交代一下情况后,看着他们把那些aha押送走,刚想离开,许淮还是紧紧抓着他不放。

    救护人员催促道“同学,不如你就上来吧,他发烧发得厉害,不能再耽搁了。”

    江川只能先跟过去。

    救护车终于顺利地驶入医院,江川被迫跟着许淮进入病房,看护士有条不紊地给他吊针水,处理刚刚在地上挣扎留下的伤口。

    护士掀起裤腿上药,江川看到他白嫩的腿上青一块紫一块,模样可怖。

    许淮在昏迷中也疼得呜咽一声,下意识挣扎。

    江川在护士的指示下按住他的手脚,待上完药后松开手,许淮的手臂上已经留下一圈红色指印,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娇气。

    护士安排好一切后对江川道“好了,麻烦你去缴一下费用吧。”

    江川点点头“好的。”

    从开始到现在许淮的手一直没松开过,江川低头对昏迷中的人道“松手。”

    没有动静。

    护士还没走开,闻言难以形容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说小男生年纪轻轻怎么干出这种蠢事。

    江川揉揉眉心,俯下身,声音放柔“我去帮你缴费,先松一下手,听话。”

    说完他伸手去掰许淮的手指,在护士诧异的目光中,许淮的手真的一点点松开,江川皱巴巴的校服得以解放出来,只是许淮在睡梦中都有点不安,紧皱着眉,要哭不哭的模样。

    江川只当看不见。

    缴完费回病房路上,刚刚的护士拉住他“同学,麻烦你顺便留一下联系电话和姓名。”

    江川接过纸笔,刚要写字,笔尖一顿。

    护士奇怪问道“怎么了”

    江川“没什么,我和这个人不认识,你们还是联系一下他父母吧。”

    江川没有再回病房,坐电梯下楼离开医院。二十分钟后,文质彬彬的男人匆匆赶来,恭敬和电话那边的人交谈“我明白,我会照顾好少爷的,您放心。”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八点多差不多九点,天完全黑了,无数的灯火亮起来照亮整座城市。江川打车回到小巷子附近找到了他的车,万幸,车把手挂着的食材还好端端放着,没有被人顺手拿走。

    小巷子里一盏昏黄的路灯勉强给行人照明,江川路过这里,巷子的大部分地方依然是昏暗的,路人走进之前都要犹豫一下。

    江川心里疑惑,许淮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破旧的地方。如果今天他没有赶到,许淮的后果不堪设想,这事是人为还是意外

    按理说晚上六点,许淮应该已经在家了。能让他迟迟没有回去的,江川第一时间就想到宋时清。回想起来,放学时他还看到宋时清,估计是来找白书怀。

    如果说宋时清去找了白书怀,而许淮久等他不到,一时负气出走。这种设想似乎行得通。

    江川吃完晚饭,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三个人名。

    许淮,宋时清,白书怀。

    笔尖一点一点,最后圈出许淮的名字。江川盯着它看了好一会,最后仰头靠着椅背,手臂横在眼前遮住头顶的灯光。

    他知道那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感是什么了。

    灯光暖融融都驱走不了江川心底的荒谬感。

    这个世界竟然是一本,还是一本青春疼痛狗血校园文。前世江川翻阅这本书,想知道他那位精明能干的助理冒着被他发现的风险,也要摸鱼看的书究竟有什么魅力。

    然后就被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剧情震惊到,从此留下印象。

    书里的主角还是他认识的人,白书怀和宋时清。许淮,则是书中的恶毒男配,主角爱情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兢兢业业给主角添堵。按照书中剧情,今夜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今夜过后,他的人生将会朝着深渊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江川此刻心情很复杂。

    书中的白书怀乐观坚强,无害善良。父母双亡,和奶奶相依为命,靠自己的能力考上重点高中。后来在高中遇到宋时清,和他轰轰烈烈,分分合合纠缠了多年,书中用了绝大部分篇幅来描写这段爱情。

    世界是主角的舞台,然而一个世界那么大,芸芸众生,怎么可能全系与所谓的主角之上。主角之外他这个甚至没有姓名的背景板,也普通平淡且幸福地度过了十几年。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庞大的,不为读者所知的真实的世界。

    江川长舒一口气,他从浴室走出来,热气萦绕,眼神惊人地发亮。

    他只要知道世界是真实的,他的父母,友人,老师,隔壁楼的陈叔,路边热气腾腾的包子摊这些都是真实的就行。

    江川的心愿很简单,他只想演绎好自己的故事,认认真真去过平淡幸福的一生,就像父亲和小爸那样。

    灯光下草稿纸上许淮的名字圈起来异常显眼,江川漠视片刻,最后拿起笔划掉这个名字。

    救下他是个意外。如果自己今晚没有出现在那条小巷子里,许淮会因为这次意外变得偏激,疯狂针对白书怀,制造误会致使主角之间错开整整六年,最后被主角合手送进监狱,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那是他原本被作者设定好的道路,注定充满崎岖,爱而不得。

    江川抿心自问,如果得知了剧情,还会不会救下他。

    答案是会。

    他终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无法在得知一个人会遭受重大不幸时冷眼旁观。

    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剩下就看许淮自己了。

    另一边,一天一夜后,许淮终于退烧,从昏迷中醒来,茫然睁眼对上洁白一片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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