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云睁开眼睛,眼前并不是雪白的天花板,而是枯黄的屋顶,糊着发黑的旧报纸,甚至能看到裸露在外的房梁,并不是木屑压出的笔直样子,有些弯曲,凹凸不平,甚至似乎还有些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什么灰尘木屑下来。
在家里从小到大住的都是别墅的殷富二代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家哪来这么复古的房子。
殷流云有些恍惚迷茫,不知身在何处,愣神了一会才逐渐回想起来现在的情况。
昨天经历了那么离奇荒诞的事情他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睡眠质量还挺好,一夜无梦,睁眼就是天亮。
看来心大也是有好处的。
主屋里没人,他爸已经起来了,他急忙穿上有些不太合身的新衣服起来洗漱。
很多人已经醒了,此刻都站在院子里,还有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大木箱子,很薄,看起来能躺进去一个人,殷流云数了数,正好十三个,和他们的人数对上了。
他爸看起来正在和别人说什么,眼下微微有点泛青,神情却很精神“这是棺材不太行吧,也太糊弄了”
“没事没事,不还给你们盖儿了吗,一放上什么味都没了。”村长指着那些木板道。
殷流云蹭了过来,好奇道“什么意思啊是加ca能除臭吗我化学学的不好,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哎。”
“这孩子,加盖味道就散不出来,这还能不知道。”村长笑道。
殷流云挠了挠头,道“我确实是不太聪明,所以学习也不是很好。”
旁观了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对话的萧观南表情微妙,点头“看出来了。”
村长来也是在催他们尽快进行任务,玩家们很快就准备好了,毕竟这催命似的游戏里根本没人敢耽搁。
路过院子里那间破败的小屋时,萧观南忽地停了一下,伸手只用指尖的指甲部分轻轻蹭了蹭小屋的锁。
他低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指尖很干净。
所以昨天这里有东西来过,而且还把锁擦干净了。
做这事的原因要么是爱干净,要么就是怕留下指痕,而有这两种顾虑的只会是人。
所以这个人会是谁
他垂眸思索着。
“走了。愣什么神呢”张臧见他迟迟没跟上,叫了一声。
“来了,这不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吗。”萧观南笑着回道。
一行人来到了河边,等着的nc递给了他们几根长竹竿。
“拿好,一会撑船要用,船上有勾人的钩子,系着绳呢,勾上人之后拴船尾就行。”那个村民说道。
他看起来是个中年男人,见他们都那么年轻,有些不放心似的又叮嘱道“ 别让钩子划到手了,那钩子脏,划破了容易感染。还有,如果不小心钩子穿进皮肤里了别硬拽。绳子系船尾就行,别让水里的东西上船,想走的自然会跟着走,捞三次要是还不肯跟就别管了。”
“捞的时候你们别聊天,注意点周围,别掉下去了。聊天也别叫名字,让水里的家伙记住了晚上就会找你去,明白了吗”
他像个真实活着的长辈一样,碎碎叨叨说的都是很零碎的话,但却没人敢不认真听。
“你们这些小年轻也别偷懒,村长给你们的那些木箱子都看着了吧,那玩意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别把分给自己的那个空着,空穴就会来风,不干净的东西顺着就跟来了。”
“行了,长辈说话你们年轻人也不爱听,上去吧。”他道。
弹幕这时候和他们想一块去了
不不不,我们爱听的,请您务必多说点
有种规则类怪谈的既视感,感觉就殷子这脑子要完蛋
殷流云粉丝是最紧张的,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提醒殷流云。
说是船,其实看起来就是几根竹子并在一起的木筏,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而此时,河边居然已经有个人站在那里了。
那人站在木筏边,一身黑色衣袍,长长的兜帽几乎遮住了脸,看不清样貌,一截裸露在外的手臂附着青筋和疤痕,看起来就十分具有力量感。
对方杵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而就只是这样众人也能感受到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一时居然没人发话,气氛安静极了。
“那是来辅助我们的专业人士吗”张臧迟疑地问道。
然而那个村民比众人更疑惑,不解道“什么专业人士,他也是捞尸队的,和你们一起来的啊。”
众人一怔,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也是玩家。
可是他们昨天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啊
萧观南了然“他昨天应该是在那个小屋里休息。”
众人听见他那么说也明白了,林疏雨微微皱眉,喃喃道“是孤狼型玩家吗”
这种人一般都是独自行动,不喜欢加入公会,没有公会的约束,是种极其不稳定和危险的因素。
萧观南盯着那人看了一会,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自言自语道“是个酷哥啊”
他的语气有点怪,站一边刚好听到的张臧都莫名地看了他好几眼。
对方没有丝毫要和他们交谈的意思,林疏雨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走吧,上船。”林疏雨道。
他们没有刻意分组,随便就上了筏子。筏子有限,新人尽管害怕还是不得不上了那个陌生玩家的筏子。
张臧本来也打算和其他公会的一样,和萧观南一起,但是其他新玩家实在太害怕了,他是脾气最软的那个,最后只得妥协带了两个新人。
殷流云于是又和他爸分到了一组,本来萧观南还蛮高兴的,乐滋滋地让殷流云撑船,谁知道这家伙东一杆西一杆,人家的木筏都离岸多远了,他们还在原地打转。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萧观南无奈道。
萧观南叹气地接过竹竿,然而他忽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忽地僵在了原地,良久没有动作。
“怎么了”殷流云关切地问道。
萧观南没有理他,兀自喃喃道“他也是玩家他也是玩家”
他自言自语,音量不大,语速却很快,念经似的“这个本一共只有13个人,我们是等人齐了之后才开的副本,哪来的新添的玩家一星本里没污染,nc关于玩家身份的信息不会作假,这个人的玩家身份是确定的。那一开始的人数怎么会对得上”
他说了一长串,想通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缓缓道
“啊,有东西在一开始就混进来了啊。”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笑意,殷流云听起来却莫名感到有些瘆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忽地感觉他爸身上有什么变了,某个瞬间他甚至好像从他爸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萧观南的眼底还残留着因为没休息好而留下的淡淡乌青,让他看起来更加有种病态感,殷流云忽地看到他爸停止了呢喃,眼眶里的眼珠一下转了过来,盯着自己。
“别紧张。”萧观南笑了起来,热情地揽过殷流云的肩膀,冰冷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抵在殷流云的脖颈上。
他们离得很近,殷流云都能感受到自己脖子上动脉的跳动,和他爸长发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我们之前聊了很多,不过你好像没有和我说过你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可以现在和我说说吗”萧观南笑道。
他爸的语气有种故作温柔的感觉,就像以前很多次拿到他试卷的时候。
殷流云条件反射地感到了心虚,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弹幕有聪明的作为旁观者已经搞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也看出来了萧观南是起了杀心,冷汗直冒
我艹,咱爸也太聪明了,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爸爸虎毒不食子啊爸
这种地方一个不小心所有人都会死,也不怪咱爸起杀心
节目组呢,别愣着,救一下啊
等,等等,萧爸不会真的动手杀人吧,这是法治社会啊
殷流云能感觉到他爸现在很认真,之前的轻松感完全不见了。
他爸这个时候本来就年轻,还要那么辛苦照顾新玩家,昨天睡的主屋还没休息好,现在又要自己划船,哪里还能再挤出余力分辨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殷流云根本不忍心再撒谎欺负他爸。
他站直身体,就和以前承认考砸是因为自己没认真学一样坦荡地直视他爸的眼睛,神情诚挚。
他吐出一口气,带着一种壮士赴死般的决心,语气沉重,缓缓道“其实我是你的儿子,专门从未来穿越过来”
“有个仪器,这么大,我躺里面,一睁眼就在这了你能听懂吗”他越说越抽象。
殷流云的表情严肃认真,而听的人的神情却越发微妙起来。
终于,萧观南忍不住了,有些头疼地打断他“好了,别编了,收嘴吧。知道你没问题了。”
他看起来甚至有些欺负傻子的愧疚,又有种轻微的嫌弃,胳膊也放了下去,离他很远“除了你也不会有人傻到用这种东西来骗我。”
殷流云此刻有种一腔真情诉给聋子听的茫然感啊
“不是,怎么就骗你了,我这句句都是实话,发自肺腑啊”殷流云急道。
“骗人也是要尊重别人智商滴,就不说你离谱的内容了,”萧观南握着撑船的杆子,自顾自地往下捣了几下试试手感,漫不经心地道“首先呢,我姓萧,你姓殷,就这一点,你就不可能是我儿子。”
这不是当初副本刚开启的时候,萧观南已经记住殷流云的名字了。
“我理解你为了活下去胡言乱语乱攀关系,但你也要理解一下正常人的智力吧”萧观南无奈道。
这下轮到殷流云急得薅他爸肩膀了“不是,真没骗你,你给我取的名字就姓殷”
萧观南本来根本没想理他,然而殷流云这样真的有点影响他撑杆,半天了木筏还在原地转,只得无奈搭理他“你是属啄木鸟的啊嘴那么硬。”
他根本就不信“你还不如说你是跟你妈妈的姓呢,听起来更可信点。”
殷流云还想再说什么,萧观南直接堵住耳朵耍赖“好了,我聋了,听不见。”
“人家都划多远了,我要开始撑船了。你站稳点啊,小心摔进水里我还得下去捞你。”
他不听殷流云也没办法,只能妥协“好吧。”
殷流云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有些试探又有些心虚地问道“那那个混进来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啊”
声音完全不似一个raer,语气弱弱的,虚虚的。
萧观南不怎么在意,捋了一下长发“不要紧,一会到了湖中央,它肯定捣乱,一起做掉就行了。”
做,做掉
殷流云马上找了个乖巧的姿势站着。
他绝对不会给他爸捣乱的。
弹幕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真的好吓人
居然糊弄过去了嘿嘿
然而有几条却完全不一样
萧爸真的太阴了,殷哥这完全是歪打正着了啊
殷子真的,好稚嫩,搁咱爸跟前根本不够看
其他观众茫然,有人解释
还记得副本一开始张厂说的吗我们也和你们一样,不知道是怎么进入游戏的
也就是说这些玩家根本就不记得怎么进入游戏的,萧爸也是一样,所有人都一样,殷哥现在作为游戏玩家怎么可能记得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
殷哥这段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情急之下为了活命乱编出的话,反而勉强符合正常新玩家的反应
因为没有答案,恰恰才是正确的答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