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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623章 李然的一些反思
    李然也知道如果孙武不走,以后鲁国若有战事,孙武肯定是能够出山相助于孔丘的。但是,这毕竟是将来之事,而他现在要去做的,却真真正正的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李然深知孙武的心性,与其给他画个未知的大饼,倒还不如放他去吴国吃现成的更好,所以李然也只得言道

    “长卿离去,然也是有诸多不适,但长卿他志在四方,然也不能对其横加阻拦呀”

    孔丘闻言,亦是点了点头,在孙武之事上也不再多言。

    随后,孔丘又是一声长叹,并是颇为无奈的言道

    “哎自丘担任了大司寇以后,鲁国大小之事可谓是不胜其烦呐若恩公不弃,丘其实也想请先生前来助我一臂之力不知恩公却是意下如何”

    李然听得孔丘此言,也是深解其意。

    毫无疑问,孔丘这是准备提前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布局了。

    而这些事却也不是他一个人所能考虑周详的。他自然是需要有能够一同出谋划策之人。

    而李然却是笑道

    “呵呵,我知仲尼欲拨乱反正,然虽不出仕,但是如果仲尼果有事要与我商议,然自当鼎力相助但如今零总之事,仲尼尚可一人为之纵辛苦了一些,但想必这些个小事,仲尼也是可以十拿九稳的”

    “至于后来之事仲尼若不能决,便尽管与我商议便是”

    孔丘闻言,也是哈哈一笑

    “丘漂泊半生,今日总算是可以一展抱负既有了恩公这句话,丘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孔丘知道李然目前虽是无心思出仕,但是李然的这一番话,也算是给孔丘吃了一颗定心丸。

    二人谈罢,李然将孔丘送走,回转过身,面对空落落的院子,一时他又想起了孙武,不免是有些闷闷不乐。

    回到书房,手上拽着一卷书册,却也根本就看不下去。

    丽光这时正跟着范蠡学习练字,而宫儿月无事,则是来到了李然的书房。

    见他眼睛看着书简,却是在那愣神,知道他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儿。

    宫儿月察觉到李然心中似是闷闷不乐,于是便来到李然身边,将一盏清水放在桉几上,沉默片刻,开口道

    “先生,长卿君离开,是不是与我有关”

    李然回过神来,见是宫儿月,便只是挥了挥手,与她回道

    “月,此事跟你并无关系,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长卿的那些话,其实是对事不对人的,也并非是故意针对于你”

    宫儿月低头道

    “他从来都是跟随先生的,如今突然离开,难道真的”

    李然打断了宫儿月的话

    “月,他之所以离开,乃是因为我们共同的昔日好友如今遇上了一些难事,所以他决定前往出手相助罢了,确是与你并无关系,你也不必太多虑了。”

    宫儿月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并是忽然笑道

    “若是如此,月儿也就放心了先生既是无心读书,便与月儿去城中集市看看如何那孔夫子自从当了大官后,城中如今可是热闹了不少而且,今日正好又是集市之日,我们便带着光儿一起去转转如何”

    “月儿自从入了李府,都不曾见你入城,我看你都要在书房里待得发霉了”

    宫儿月和刚来之事,也礼貌许多,不再称呼孔丘为鼓头包,而改为夫子。

    李然生性懒散,本不欲出门,但是听到是带着女儿一起,稍一思索,便还是点了点头

    “嗯也好”

    宫儿月一看,不由是兴奋得跳了起来

    “好那我去抱光儿过来”

    于是,宫儿月便欢呼雀跃的跑了出去。

    李然看到她的倩影,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甚至是羡慕她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洒脱。

    宫儿月抱上丽光,来到李然的书房,却不见李然的身影。原来,李然却是回了卧房换了一身衣物,宫儿月见他精神奕奕的模样,也是心中甚喜。

    宫儿月牵着丽光,丽光又反手拉起李然的手,如此一来,他们倒是像极了一家三口。若是有熟悉的旁人见到,自然也会将宫儿月给当成了祭乐。

    李然身在其中,一开始也不觉得什么,但是走着走着,也觉得不对劲,但受被女儿紧紧拉着,自然也不能就此甩开,所以也只能是暂时忍着。

    三人来到集市,由于今天正好是赶集之时,市集上也是十分的热闹,什么买卖都有,可谓是琳琅满目。

    丽光兴奋不已,不由得是松开了宫儿月和李然的手,径直就跑了出去。

    宫儿月和李然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便赶紧是追了出去。却见丽光东奔西走,东张西望,在那高兴极了。

    李然和宫儿月也不由得都停下脚步,且任由她自行闲逛。

    李然看着丽光,让她不至于丢失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而宫儿月则是忽然开口道

    “先生,你看这里多热闹。要说百姓们一生中所追求的,恐怕便是如此的光景了吧”

    李然听到宫儿月突然如此说,也是点头道

    “嗯,是的”

    宫儿月也沉默些许片刻。

    “先生,虽然长卿君对月儿有误解,但是他的有些话,却还是很有些道理的。其实吧先生将有的事情也未免是想得太过于复杂了些。”

    “月儿觉得,是非的评判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去做大家都认为是正确的事情就行了,大家既然都认为礼坏乐崩是不对的,那么就该去阻止”

    “先生在杏林时上课,不也时常说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吗既然是大家共同都认为是正确的事,那先生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即便先生受了些许的挫败,却也不该受此影响。因为,这并非是先生之错啊”

    “而先生若说是为了悼念亡人而就此沉沦,那更不应该如此我知道,先生其实还是心系于鲁国的,要不然先生又怎会一直待到现在先生,你说我说得对吗”

    李然一时不语,却是浅浅一笑。

    其实,相比较之前,他的心境本也已经是想开了许多。

    而如今听得宫儿月说得这一番话,不由得更是有些幡然醒悟。

    其实,他在经历了那么多挫折之后,也是对所谓的“君权”与“卿权”之间的是非界限是产生了一些质疑。

    他这些时日来,也是在不断的思考,不断的领悟,并且也是在不断的观察。

    尤其是在阳虎代摄鲁国的这一段时间里,李然作为相对独立的第三方视野,反而是看清楚了许多的事情来。

    诚然,公室与卿权的斗争本就是这一时代的政治主旋律。但是当他蓦然回首之时,他却发现,在这一时代,真正能够做到,或者是促成“主张公室”的人,却往往都不是国君本人。

    楚灵王、王子朝、鲁昭公,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所谓“君权”的代表。

    但是呢他们虽然个体之间可谓是大相径庭,但其结局都算不得成功。

    而倒是像赵文子、子产、叔向、晏平仲,甚至是像阳虎这样的陪臣,他们这些人,不管他们是何等的身份,又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甚至是运用了何种手段,他们又都起码是这一时代,真正的扛起了“主张公室”大旗的风云人物。

    所以,李然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沉淀后,他也是开始了一番真正的反思

    1卿权对于天下庶人的安宁诚然是有害的,因为他们势必会与民争利。但也并不代表君权就对天下庶黎就没有危害。显然,楚灵王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天下黎庶的安宁,与是否为“君临天下”亦或是“卿族当道”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2但另一方面,若是只利用国君的主观能动,来达成加强公室的目的,这似乎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因为国君乃是孤家寡人,是极其容易被左右所蒙蔽的。所以,即便是一开始再英明的国君,都难免会被下面的卿族给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最终还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3卿权之间也并非是铁板一块,而利用卿权本身,来制衡卿族,这或许才是天下道统的真正出路。所以,在李然看来,礼乐教化的作用也无疑是强大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利用“好的”卿权,用思想来武装他们,并拿来抵制“坏的”卿权。这或许才是真正符合这一时代潮流的做法

    而李然的父亲李耳,当年所言的“顺其自然”,或许也正是这个意思。

    毕竟,能够治疗蛇虫剧毒的药材,往往就生长在它们本身所处的那一片草丛之内。

    就在李然如是想着,这时,宫儿月又指了指前方

    “先生,你看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所以,即便是能够去守住这一片的安宁,也终究是好的吧”

    人来人往中,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让李然也甚为感触,心情也自然是好上许多。

    “月儿,你说的没错,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确是不易了。”

    “但是,有一件事你或许也没搞清楚。其实,我绝非是避世不出,而只是呵呵,你就权当是我在等待一个时机吧”

    “所以,此事你倒也不必劝我至于夫人,我”

    李然说到这里,却又说不出话来。

    对于祭乐,可谓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而这种的伤痛,也同样是让他变得像如今这般颓丧的催化剂。

    但同时,这也绝非是三言两语便可以劝慰得了的。

    第623章季孙斯的请求

    宫儿月见得李然突然又是沉下了脸,也知道李然又是在那触景伤心了。

    于是,便当即是打岔叫唤道

    “快不能让光儿她跑远了”

    宫儿月一边说着,一边就奔了出去,追上了丽光,然后牵着她的小手。

    而李然在后面见了,也是不由一笑,快步赶到,牵起了丽光的另一只手。

    “一家三口”就这样逛了集市,还买了不少东西,在官驿是亮明身份,寻了辆马车便回到了杏林李府。

    刚到大门,却见另一辆马车竟是停在了那里。李然定睛一看,却不由是眉头一皱。

    原来,那辆是季氏的马车,上面有着季氏的族徽。

    而季孙斯,好像已经是在那等待了许久,这时见李然返回,便赶紧从大门处走来。

    他直接是朝李然深鞠一躬,并拱手请道

    “鲁正卿季孙斯,今日特来拜会子明先生”

    李然连忙将其搀扶起来,并是言道

    “哦原来是季孙大人,不知今日何故至此”

    季孙斯叹息道

    “今日,斯是有要事想找先生商议”

    于是,李然也不多言,引他们直接入了李府,并让宫儿月带着丽光先行回了屋。

    而范蠡也赶紧过来帮忙搬运季孙斯这次所送来的礼聘。

    范蠡甚至还叫上了褚荡,只因这回,季孙斯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李然则是将季孙斯引入客厅,两人对面而坐

    “季孙大人何必是如此客气然现如今也不过是客居于鲁国,况且此前还与令尊有过一番过节。若说是相助你们季氏,则李某又是岂敢呀”

    季孙斯闻言,却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家父身前与先生多有过节,此为鲁人所尽知,斯在此也愿给先生赔个不是,还希望先生能够见谅”

    季孙斯说罢,便是躬身一礼,看上去倒也是极为恳切。

    然后,又听得季孙斯是继续言道

    “昔日,阳虎以家宰的身份把持我季氏,甚至是代摄鲁政。那段时日,我季氏可谓是鸡犬不宁”

    李然闻言,不由是想起了阳虎当时逼迫季氏稷门起誓之事,还有逼迫公父歜和秦遄等人的出奔,一时倒也是感慨不已

    “季氏如今百废俱兴,但是也需要注意,切不能再过于苛刻百姓,否则只怕必将重蹈覆辙”

    季孙斯忙是拱手道

    “那是自然只是,我季氏如今实是无人可用,目前我季氏家宰一职出了空缺,是故内耗不迭。斯与众族人一番商议,决定是要启用外人来当季氏的家宰,以防止似阳虎之徒再次出现”

    是的,阳虎之所以能够做到上下通吃,架空宗主,其实也正是因为在季氏待得足够久,内外之人皆要仰其鼻息。

    而阳虎在出奔之际,亦曾于生擒季孙斯之际,潜移默化的曾与季孙斯分剖了其中的利害。

    阳虎所言,让季孙斯也可谓是心有余季。故而,季孙斯竟一直对这一家宰之位是耿耿于怀。

    此刻,他也是真心来找李然,希望李然能够替他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李然知道了其来意,也明白这季孙斯,果真是按照阳虎的计策来找他了。

    他不由一笑,心下暗想

    这阳虎真不愧是看着这季孙斯长大的,对其心性还真是了如指掌。

    “那却不知大人欲请何人来担任家宰”

    “正是没有人选,才来找先生商议的”

    李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这是你们季氏的家事,然一个外人,只怕不好多言呐”

    季孙斯闻言,以为李然还是因他们季氏的往事而不能释怀,故而反倒是着急了起来

    “季氏之事,同为鲁国之事,先生若有良才引荐,还请不吝赐教斯不胜感激”

    李然又是低着头,并是浅笑了一声说道

    “呵,季孙大人这突然来问然,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不如这样吧,且待然再思索一番,来日再来答复大人吧”

    季孙斯不由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斯知道家父和先生往日有些矛盾,但还希望先生能够看在鲁国大局的份上,此番能够出手相助。况且,家父既已亡故多时,先生亦不必如此介怀”

    李然闻言,不由又是大笑起来

    “呵呵,然绝非心胸狭隘之人,这一点季孙大人大可不必担忧。方才所言,皆为戏言尔其实,实是李某如今也毫无头绪,所以还请季孙大人稍安勿躁,待李某料定之后,自会举荐于大人”

    季孙斯又作得一声苦笑道

    “先生乃是知晓大义之人,如今唯愿先生能尽早推举贤才,以解我季氏燃眉之急”

    待季孙斯离开之后,李然便是认真的想了一阵,然后就决定是去找孔丘商议一番。

    当李然和宫儿月一起再次回到城中,便是直接入得孔府。

    孔丘见是李然来了,也是颇感惊讶。

    因为但凡之前有事,从来都是孔丘亲自去杏林找李然。而李然却是很少来自己曲阜城内的府邸。

    “不知恩公今日何故亲自前来其实,只需让侍人带个口信,丘自当亲自去找恩公”

    李然让孔丘赶紧是屏退了左右,甚至是让宫儿月也暂且规避。屋里如今便只剩下了李然和孔丘两人。

    “如今仲尼摄相事,执掌鲁国政事,我今日看见城内如今一片欣欣向荣,想来鲁人也总算是过得安生的日子了。仲尼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然则,鲁国之内,毕竟还伏藏着危机啊仲尼可知”

    其实,李然如今所说的“危机”,孔丘也是心知肚明。而这,也正是孔丘所一直在那盘算着的。

    孔丘与李然是点了点头,并是回道

    “却不知先生是有何良策”

    这时,李然突然是正色道

    “若欲鲁国兴,则必削三桓”

    没错,在沉淀了这么久之后,而如今时机也已成熟。

    李然这时也已是下定了决心,他要在这个他曾经为之奋斗过的地方,重新战斗

    孔丘闻言,不由喜道

    “先生所想,也是丘之所想啊只是一直以来,无有头绪,也不知道该如何运筹”

    李然则开口道

    “若是灭除三桓,此断不可为。三桓于鲁已立五世而不绝,若贸然除之,只怕是于国不利。不过,却一定要对其有所限制才是”

    “如今的鲁国公室,由于之前被季孙意如裁了中军,以至于如今鲁国上下无有一寸公田,更无军势可言”

    “所以,若欲限制三桓,便不可按常理为之。唯有令其自裁其军,方为秒法”

    孔丘闻言,不由一惊

    “自裁却是如何作法”

    李然却是又澹然一笑,并是言道

    “今日,季孙斯找到我,言其欲外聘一贤人以为家宰,其目的,也是为了防止再成阳虎之患”

    “且如今,三桓各有各的主邑,且主邑的城墙,甚至比都城都要高大坚固。期间私兵亦是甚多,季氏的费邑,孟氏的成邑,叔孙氏的郈邑,俨然便是三处国之大城”

    “若是能够剪除此三处大邑的城墙,削减其驻守的势力,则三桓便可不足为虑”

    孔丘闻言,却是有些不解

    “只是此三处大城,皆为三桓主邑,他们又岂肯自毁城墙”

    李然又是微微一笑,并与孔丘是解释道

    “如今有南蒯在前,阳虎在后,费邑已成季氏心腹之患此举或正迎了季氏的心思。只要季氏能有此心,便可利用季氏之力而为之”

    孔丘应道

    “恩公所言甚是若能隳此三都,则鲁国必盛只是如果贸然提出,恐怕他们也不会答应。而且,这三处大城的邑宰,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孔丘又考虑了一下,又是继续言道

    “恩公此计,所图者甚大恩公此番可一定要助丘一臂之力若只由丘来运筹此事,只怕是力有不逮啊”

    这时,李然则是正色言道

    “仲尼不必忧虑,此事即为我李然所提,则必是责无旁贷”

    “也是时候了,我李然,也该还给鲁国一个清平之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