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是憨憨的傻笑了起来
“尊师和先生既然都如此信任仲由,仲由又如何能拒只是仲由如今却要如何做呢”
李然听子路如此问,却是澹然道
“呵呵,子路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安心等着季氏请你去做他们季氏的家宰即可到了季氏之后,也只管是安心料理其族内琐事即可,也不必有心理过意不去。”
子路闻言,却是讶然道
“啊什么都不用仲由做吗”
孔丘也是点了点头
“嗯,今日季孙斯前来问仁义,明面上是来求教,其实是为他自己选择家宰的人选罢了如今,他内心深处,恐怕已是打定了要在你们三人当中做出选择了。而为师说的那一番话,其实暗中便是举荐于你的意思了”
“而看他今日的眼色,估计也多半是会选你届时,仲由也只管是悉心理事便可,日后总有你大展拳脚之时”
其实,要说起来子路的武艺也着实不低,且为人虽是忠厚,却也绝非愚笨之人。
要不然,如此的重任又岂会交付于他呢
所以,子路也是一听便明,当即说道
“弟子谨尊师父之命”
接着,李然和孔丘以及子路,又商议起接下来的事情。只见李然是一只手托着下巴,并是与孔丘分析说道
“虽说这三家的主邑实力都不容小觑,但总需得其中一家先开个头才好。而我经过这些天的分析,觉得季氏的公山不狃和孟氏的公敛阳还需得是缓缓图之”
“反而是叔孙氏的公若藐,倒算得是一处薄弱只因叔孙不敢早逝,临死之际,家臣公南曾提议让幼子叔孙州仇继宗主之位,但是公若藐在当时是极力反对的”
“公若藐认为叔孙州仇年幼,不能当此大任,应该从叔孙不敢的同辈中择一年长之人,如此才是叔孙氏长久发展之计。”
“此事,当时在叔孙一族中还闹得挺大。不过,最终由于阳虎的介入,当初他与叔孙氏的司马公南有所勾结,再说阳虎也同样认为幼主自然是比年长的要更为容易控制,所以自然是支持公南的。”
“我记得当时双方还曾因此而大打出手,而公若藐也曾险些遭人暗算”
孔丘听得此言,不由是点头道
“是的,而公若藐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风声,于危急时刻竟是直接逃了出去的。后来便是逃到了郈邑,竟直接代摄郈邑邑宰之职表面上还在那拥护叔孙氏,且年年进贡叔孙氏,但是他本人却自此再也未曾踏出过郈邑半步”
“之后,叔孙州仇继任宗主之位后,又因受制于阳虎,故而叔孙一族上下对郈邑之事也就此是不闻不问,也无从顾及。如今,叔孙州仇已经知事,而阳虎又已失势,对于公若藐而言,肯定是对当年之事心怀不满的所以,或可以对此稍加利用”
李然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的顺畅,可谓是一点就透。
“如今,叔孙氏司马公南的大树阳虎已经倒了,如此一来,无论是叔孙州仇还是公南,都对郈邑可谓是颇为忌惮”
“正可以此着手,让叔孙氏对郈邑是先下手为强届时,只需我等稍微配合,便可隳得郈邑城墙”
子路闻言后,却又是不由问道
“只是即便如此,叔孙氏难道真会同意隳了自家的郈邑吗那可是他们的主邑啊几十年来都只有一直在加固加高,其规模甚至都已不亚于国都曲阜”
李然则是言道
“呵呵,如果他们是正常掌控着郈邑的话,那自然是不会这般轻易答应的。”
“但是,如果郈邑是像如今这般,任由自己的邑宰做大,那他们便没有理由不惧怕了。再说那叔孙辄,自阳虎密谋失败之后,便先逃跑去了费邑,而后又入了郈邑,毫无疑问,此人对于叔孙州仇而言,亦是一大威胁”
“如今,公南在叔孙氏担任司马,其掌控着叔孙一族的私军。而在当年,其实便是他对公若藐实施了暗杀,只不过也并没有成功。如今公南没了阳虎的庇护,也是成天担心会遭了公若藐的报复。”
“他呀,恐怕现在是连觉都睡不好了吧呵呵,所以我们只需要推波助澜一把,便可成事啊”
孔丘闻之,不由大喜
“那还请恩公明示,我等如今该如何办得此事。”
李然则是微微一笑,与孔丘言道
“如今,仲尼只需直接前往叔孙氏,当着公南的面,和叔孙氏说明其中的利害,随后便当可静观其变了”
子路瞪大眼睛。
“能有如此简单”
李然却是来了个战术后仰,并甚是笃定的说道
“呵呵,就是如此的简单正所谓无为而治,凡事,只需得讲究一个顺势而为,便自可事半功倍”
“只不过如此还需得仲尼辛苦亲自走一趟了,切记,只需给他们添一把柴火便好。”
孔丘低着头,也是在心中盘算许久,随后便是下定了决心
“嗯,恩公所言甚是,既如此,丘这便前往”
李然却伸手又拦住了孔丘
“隳三都之事虽是紧要,但是也不能太过着急了。仲尼还须得想好措辞,我们也得好生商量一番才是。若是措仲尼到时候辞不当,公南和那已经知事的叔孙州仇,终究也不会轻易上钩”
接着,他们三人又是继续商议着,一直说到天色都直接黑了下来,宫儿月见时候不早了,便在外面唤道
“先生,时候不早了哺食的时辰都快过了”
李然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刚才由于说得兴起,不知不觉中时光已经飞梭而过,竟是已近申时。
如今一被这样提醒,李然和孔丘二人便同时是望向了窗外,但见此时天色已然是有些暗了下来,但他们竟还浑然不饿。
二人均是不由得一笑,李然便是起身说道
“该说的也已是说得差不多了,就先按照如此去办,还是那句话,一切要顺其自然。”
“走时辰不早了,二位便在此用过哺食后再回吧”
于是,三人一起又用了膳,孔丘和子路便是与李然告辞,回了城中。
而李然在送走了他们后,便是坐在院内休息。
宫儿月这时走了过来,并是开口言道
“先生辛苦了,今天可算是忙坏了吧”
李然却是不以为然
“只是说了一天的话,也谈不上什么辛苦比起你来,也还是要轻松了不少”
而宫儿月则是随口问道
“你们方才都在说些什么怎能说得了一整天”
李然却是笑了笑
“都是一些政务琐事,实不足言的。”
宫儿月也不细问,却是忽然一笑
“我之前看先生这般的沉沦,确是希望你能多出来走动走动。但如今真做了,反倒是让人要担忧起身体来了。先生若日后都是这般的忙碌,恐怕这身体也是要受不住啊”
李然闻言,却是微微一笑回道
“呵呵,说得我好像什么都不能做似的,我还尚未到得如此弱不胜衣的地步。对了,光儿呢”
宫儿月回道
“少伯君最近从宫里给光儿找了一个传授乐舞的老师,今天正在那学习韶舞呢这孩子倒是聪慧,我看她已是学得有模有样的了,想必以前应该是学习过的吧”
李然听得宫儿月如此说,不由一时面色又显得暗然下来
“嗯,她的母亲以前确是教过她的”
宫儿月又急忙是岔开话题
“难怪一开始便能跳得这般好对了,乐师现在也还没走,咱们不如去看看吧”
李然却在这个时候迟疑了一下,宫儿月却拉起他的手,将他硬生生的拉了起来。
到了前厅,只见丽光正在随着乐师的伴乐下是翩翩起舞,范蠡则是在一旁看着。
丽光如今出落的愈发漂亮,因为有心疾的缘故,显得是格外的瘦弱,令人是见之犹怜。
突然,只听得伴乐一停,老师却是在一旁唤道
“不对不对姑娘这舞风依旧是太弱殊不知,舞与武乃是同宗同源的道理韶乐乃为王乐,自是要有一股王者之气才行啊姑娘这舞虽得其形,却还是少了几分气魄需得加强其刚进之力才行啊”
李然一听得此言,不由是突然看向了宫儿月。
他突然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宫儿月的那些个剑招,好似是与中原的乐舞的确是有几分神似的
而这其中,却又是尤其像极了韶乐当年祭乐最为擅长的舞乐。
第627章公若藐叔孙氏的心腹之患
而这时,范蠡却是从旁开口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天也有劳乐师前来指教了。”
“光儿,且歇息吧。”
乐师闻言,便是躬着身子,带着他的古琴退了出去。而范蠡则是拿出了手帕,替丽光擦了擦额头上的细细汗珠。
丽光却是笑道
“天色还早,其实再学一会儿,也是无碍的”
范蠡却是笑了笑,并是摇头道
“光儿可不能只管自己,不管别人啊乐师他乃是住在宫里头的,现在还得趁着天色赶回宫去。万一宫门闭了,岂不误事多替他人想想,这也是所谓的仁啊”
丽光点了点头,随后又一个回头,便看到父亲和“二娘”站在后门处,当即便是迎了过去
“父亲,二娘,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然应道
“光儿乖,为父也是刚到今日得了宫中的乐师教习,学得如何了”
丽光却是一副小骄傲的说道
“不算太难,今天所学的,其实也都是当年母亲教过我的,所以倒也不难”
李然听她提到祭乐,不由心中一酸。
祭乐,仿佛是他心中永远存留的一根刺,每每念及,都是会被刺痛一下。
而宫儿月见状,又是打岔道
“光儿不可如此的骄傲哦还是要向你父亲那样,做一个谦逊之人才行呐”
“对了,方才听那乐师说光儿你的舞资中却是少了一丝刚气。那以后,我便教你练剑如何既然舞武同源,二娘又见光儿那几处动作确是有不协调之处,不如便由我以剑意舞,来指导于你吧如何”
光儿一听,顿是兴奋道
“好光儿最喜欢看二娘耍剑了可好看了”
李然一听,又是不由为之一顿
再说孔丘这边,在他回府之后,依旧是在心中盘算着隳三都之事。毕竟此事关乎鲁国未来的国运,这也不由得是让孔丘着实有些兴奋。
能够让鲁国在自己的努力下,成为“复兴周礼”的希望所在,这也是一直以来孔丘的夙愿。
次日清晨,孔丘便是来到叔孙氏的府邸,并是见到了叔孙州仇。
此时,公南也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叔孙州仇虽尚不及弱冠,面上也还带着些许的稚嫩,但比起他刚接任宗主之时相比,却还是要成熟了许多。毕竟,那时候也才不过是几岁的孩童。
三人相互行礼之后,公南便是代家主说道
“司寇大人日理万机,如何有空前来鄙府”
孔丘则是开门见山的言道
“哦,倒也无事。只因近日丘查阅了这些年来的卷宗。却发现几年前叔孙成子不幸因病不禄,而那时叔孙大夫尚且年幼,可能有些事都记不得了。但可能公南你兴许会知晓一些,也就是当年所发生了那一起刺杀大桉”
公南在叔孙氏担任马正一职,掌管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一应事务。由于马匹乃是最重要的生产行军资产,属于一家的重资,所以其马正的地位并不低。
公南的眉毛不由一挑
“哦司寇大人何故重提旧桉难道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孔丘却又是摆了摆手
“呵呵,时间也太过久远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线索只是公若藐在遇刺之后,便是去了郈邑,并且是代摄了郈邑邑宰一职。而据在下所闻,叔孙大夫自担任宗主之后,甚至连前往郈邑例行巡查都不曾有过,这不免是令人感到奇怪了些”
其实,孔丘这就是话里有话。
言外之意就是虽然没有左证,但是按照事态的发展,看来刺杀公若藐之事,内情并不简单。
公南自然也自是把这层意思给听了出来,而叔孙州仇则是说道
“公若藐如今掌管郈邑,每年都有贡赋入敛,至于州仇不去,也完全是因为来回不便,所以便没能去成司寇此言,请恕州仇并不明白”
孔丘却是笑着说
“呵呵,还请恕在下冒昧。据在下听闻,郈邑历年来的贡赋,好似是一年少过一年的吧不知是否确有此事若真如此,那到底是收成不行还是那公若藐有意隐瞒,故意为之的呢”
公南一听,便是小心翼翼的回问道
“司寇大人究竟是想要说什么可以直言不讳,我家主公年纪尚小,资历不丰,可听不明白这许多拐弯抹角的话。”
孔丘沉默许久,随后终是开口道
“此事本为叔孙的家事,原本是不该丘来说的。但此事,又毕竟是涉及鲁国安危,不敢不言呐丘以为,公若藐只怕是已有叛主之心呐”
叔孙州仇毕竟年轻,脸上也藏不住事。听到这话,不由是为之神色一变。
而这时,孔丘又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
“当年,公若藐对叔孙大夫继承宗主之位便是不满,而之后的种种行为,不排除便是他自己演的一场苦肉之计其意,便是借故前往郈邑。”
“郈邑城墙坚固,私兵甚多,而且叔孙大夫又久不前往,郈邑的百姓都只怕公若藐,却不知叔孙氏而且,如今却还有两名叔孙氏的罪人逃去了郈邑,这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再想想这些年的南蒯、阳虎之辈,那可都是在鲁国搅弄风云之人呐丘身为司寇,不可不察呀所以公若藐究竟会不会成为叔孙氏,乃至我们鲁国的心腹之患呢”
叔孙州仇语气急切道
“司寇的话甚是有理其实”
突然,公南急忙是拿袖口是捂住了叔孙州仇的嘴巴,因为他还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对公若藐的敌意
“司寇大人,此事毕竟据为揣测,而且公若藐也没有公然背主,如此下结论,只怕不妥啊”
孔丘闻言,却是故作一声叹息道
“哎丘也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毕竟,南蒯、阳虎之乱,这可都是我鲁国的不幸公若藐若真能安分守己,倒也是无碍的”
于是,孔丘便又与叔孙州仇是闲聊几句,就此告辞而去。
而叔孙州仇和公南也是将孔丘直接送出了大门口,这才回到了书房。
在屏退左右之后,叔孙州仇是先开口问道
“公南,当年刺杀公若藐的事,应该是你干的吧孔仲尼他却反而怀疑是公若藐他自己演的苦肉计”
公南苦笑道
“当年,公若藐他不支持立主公为宗主,南也是为了能够让主公顺利继位,才会出此下策。但是,可惜当时未能成功,而且竟让他逃到了郈邑,且是趁机是掌管了郈邑的大权。”
“其实司寇大人方才说得倒也不错,不管此事是否是我公南所为,又或是他自己演出的一出好戏。如今公若藐在郈邑,确是已成我叔孙氏的尾大不掉之势”
“但是,此事也万不可让旁人知晓了去,不然万一激怒了公若藐,只怕会反而激其反叛之心”
叔孙州仇听罢,是不无忧虑的问道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步步的坐视公若藐成为南蒯、阳虎之患吧”
公南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子,接着面露凶色
“主公放心末将已有了打算我会再起一人将公若藐杀之只要他一死,郈邑自然也就归于我叔孙之手”
叔孙州仇眯了一下眼睛
“好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要将其一击即中,否则将要功亏一篑”
其实,公南这些年也一直都在思考该如何对付公若藐,所以也算是早做了准备。
此刻,他是成竹在胸道
“主公宽心,末将所用之人,此刻就在郈邑,届时必万无一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