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离开后,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传来书秘书敲门询问的声音,
“笃笃笃”她警惕而礼貌,
“议会长,检查还没结束吗”
楼时声音淡淡,“再等一会。”
听见楼时熟悉的声音,书秘书警惕的心瞬间放了下去,应了一声是后,脚步声开始远去,很明显,她已经离开了。
楼时观察了眼四周,房间内安安静静,那个男人的消失就和出现一样,诡异莫测,无法察觉,楼时心头暗沉,将心头的凝重和警惕都压在了心底。
此时的银发青年还半跪在地上,楼时抬起手,在苏年冰冷的目光中抚抚摸着他特意用高领掩盖住的黑色项圈,从从里面勾出晃悠在下面的东西。
是个金色铭牌。
上面还刻着雕花镂空的001三个数字。
苏年很是不适,身子微微紧绷绷后依,看上去很想错开楼时的手,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没有很大的反抗性动作,气势更加不悦冷凝。
楼时摩挲着上面的熟悉,端详着苏年,他坐在沙发上微微向前倚着,更像是上位者的角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年迈,苏年半跪在他面前,隐隐不甘愿,冰蓝色的眼藏着煞气。
楼时就像没感觉到一样,好奇的看着苏年脖颈上挂着的铭牌,
“001这是什么”
他好像不知道一样,苏年的声音中还带着点倦意和沙哑,恹恹看了眼他,“我的代号。”
楼时点点头,好像还有点好奇。
“你们都是用数字给自己取代号的吗”他想了一下,“001,002003”
“我不知道。”苏年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没什么精神,楼时又好奇的翻转了一下,他观察着银发青年,这样一个黑色的颈环和青年的脖颈肤色对比鲜明又刺眼。
像被束缚的狂犬。
他的眼神落在铭牌上,神情晦暗,而这个,更像时调教后宣誓主权的标记。
楼时的琉璃瞳孔漫上阴冷,他垂着眼,半响后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铭牌,此时的苏年在经过一番不大不小的折磨后,杀意和锐气都减少了不少。
对楼时的举动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疼痛折磨,还是因为男人让他跟着自己的话。
楼时心里思绪万千,修长的手指拉开苏年遮住了脖颈的高领,冰冷的手指微微贴到温热的脖颈,让苏年很是不适,他略有些蹙眉忍着,这倒是楼时面上更好奇了,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语气上带着好奇,
“怎么,刚刚那个人的话就那么管用,完全让你变了一个人。”
苏年掀着眼皮冷漠睨他,冰蓝色的眼还残留着淡淡的雾气,一双晶度感极高的瞳孔在水汽的清洗下变得耀眼又干净,透的像海底湛蓝的水。
里面清澈倒影着楼时的身影。
楼时的心跳硬生生重了好几
下,有点移不开视线▇,动作也下意识放停,紧接着,就看见苏年冲他危险冰冷的裂开嘴角,压着眉,
“如果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活剐了它。”
楼时回过神来,
“你都愿意留在这了,我还以为我们终于心意想通了呢。”
苏年露出一副快吐了的表情,恹恹的非常不耐烦,又因为命令只能强忍着,楼时还想说什么,在看见他脖颈伤痕累累,血痕点点,看上去极深的伤口时,面色微沉,
冷白的脖颈看上去好像遭受了残忍又痛苦的凌虐,斑驳的痕迹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楼时眼底酝酿着压抑的风暴,
他有点想碰,又有点不敢,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指尖小心翼翼划过,“怎么会这么严重”
苏年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更像是不以为意,这种伤口对他来说不足一提,楼时却觉得心里压着一股火,原本想说的轻松的话此刻都压在心头,说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闷闷,
“我给你找治疗伤口的药。”
苏年不以为意,楼时看他,“如果你不想让我的人好奇,为什么你进来时好好地,出去却带着伤口了,我身边的人警惕性非常高,对血腥味也很敏感。”
苏年顿了一下,安静了。
这里是楼时的私人检查室,对于这里,他比苏年更加熟悉,他找了几种苏年此刻需要的药物,一一挑拣出来,放在一边,
但在给苏年上药时却犯了难,
苏年脖颈处的黑色颈环实在是太过碍事,楼时试图从遥控器上找到可以解开颈环的按钮,他又不敢瞎摁,生怕在伤害到苏年,找了半天都不确定,询问当事人,
“哪个按钮能将你脖子上的东西松开”
苏年看了眼遥控器,平静习惯,“没有。”
“我的颈环是特质的,解不开。”
楼时心里一股戾气闪现,他紧紧皱眉,“其他方法呢也解不开吗”
苏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和自己的颈环较劲,看在他如今的身份份上,还是解释了两句,“颈环里安装了感应炸弹,对应着我的心跳,一旦检测心跳变化,会立即引爆。”
当然,这肯定是假的,小触手心血来潮弄的时髦设定,他非常致力于让每一个人都要知道颈环里的设定。
苏年只觉得小触手学的东西是越来越乱了。
苏年的话音未落,楼时的面色就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攥紧了手中的药,心里发沉,苏年平静的解说更是深深捅了他一刀。
楼时想说什么,可看苏年这幅习惯到平静麻木的神情,他还是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苏年被控制多年,不是他三言两语能打破改变的。
苏年只觉得自己向对面的人解释完后,对面的楼时气息更加沉闷了,楼时在苏年诧异的目光中将人从地上拉起,不让人半跪着,强硬的将人拉到他一旁的沙发上。
随后打开了
手边的修复药剂,沾着药膏,一只手扒着苏年的颈环,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给人上药。
因为靠的太近,苏年很是不适,
他想将药膏夺过来自己擦,被楼时镇压,“你看不见伤口。”
苏年坚硬的坐在沙发上,垂着眼,楼时虽然在嘴上说的很令人厌恶,但他的手在扒着颈环时,动作小心的不让手指碰到苏年,力道也正好,并未让苏年感觉到不适。
有清凉舒适的感觉在伤口处蔓延。
苏年敛眸抿唇,实际上,他并不疼,小触手怎么可能舍得让他疼,小触手连他伤了一处油皮都能哭天喊地的抹泪几个小时。
这次小触手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看上去神神秘秘。
正在上药的楼时在苏年看不见的地方动作小心又珍视,他的眼神中泄出压抑不住的珍惜,一点一点的处理着伤口,呼吸也尽量放缓。
他渴望着眼前的人,却又珍视着眼前的人。
任何一点的放肆都是对银发青年的亵渎。
他凝视着手掌下的银发青年,神情既悲又喜,朝思暮想的人就出现在眼前,有好几次,他都想触碰一下手底下人的温度。
确认一下,是不是温热的,真实的。
他和苏年之间谁也没说话,房间内无比安静,直到伤口处理好,楼时松开手,默默将盖在盖上,苏年略移开一点,距离楼时远了一些。
上药时楼时和他的距离超过了苏年的安全私人距离。
苏年的动作随意且自然,楼时将修复药剂恢复原位,等回来看见后,不禁乐了,“好歹我刚才还替你上了药,你就这么着急远离我”
苏年语调冰冷无情,
“习惯了。”
楼时也不在意,他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后一边擦着手一边问苏年,“这个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看上去就难受,你就不想拿下来吗”
“与你无关。”
银发青年懒得回答,楼时顺手将擦过手的纸巾扔到垃圾篓里,“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强硬下去,没想到你会有听话的时候。”
此话一出,苏年看他的眼神更加不耐了,眼底倏然间闪烁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也问不出来。
苏年简直就是个锯嘴葫芦,警惕性非常高,楼时暂时将试探的心放在一边,正准备打开门离开,突然,他眉头皱起,苏年那本应该止血的脖颈又开始沁出血珠。
而且,越来越多。
染红了治疗绷带。
楼时的脚步一转,转而走向苏年身边,苏年正准备起身,被楼时按了下去,他本能的下意识想要反抗,意识到对面的人的身份,硬生生停止了动作,有点不耐烦,
“又怎么了”
楼时扒开颈环,治疗绷带确实已经染红了,他心里一惊,继而下沉,是平常的恢复药剂不管用吗楼时碰了下绷带,确实闻见了血腥气,他蹙着眉,
“你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
“这样,”苏年想了一下才道“它的材质特殊,里面应该是抹了东西,必须用专用药剂才能恢复。”
楼时的动作蓦地变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轻微,语气里夹杂着沉沉的情绪,
“你现在身上有戴吗”
“没有,也不需要,”苏年扭头避开了楼时的手,他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淡淡道“过段时间,伤口自己会自愈。”
“只靠自愈”楼时的声音不自觉加大。
苏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样,意思很明显,不行吗
楼时一瞬间的拧眉,又很快恢复,看向被苏年遮起来的痕迹,黑色高龄毛衣被拉起来,遮住了项圈,却遮不住里面的血腥气,
“我身边的人很敏锐,他们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气。”
楼时想了一下,拒绝了让苏年重新伪装成私人医生的摸样,就这样打开了门,一直在外面等候的书秘书立即抬起头,当看见陌生的苏年后瞳孔一缩。
她肌肉紧绷,神情警惕防备,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苏年,这个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刚刚的医生就是这个人假扮的,一时间,书秘书的脸又青又白,万分羞愧。
她居然没有认出来,还放任这个危险的陌生人和议会长共处一室。
楼时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出书秘书眼底的防备和警惕,“不用担心,他是”楼时想了一下,回头看看银发青年,“情人”
他想了想,点点头,一脸满足。
看的出来,他非常满意这个称呼。
苏年气势陡然阴冷,眉眼下压,危险的眯着眼。
有一股寒意直刺前方的楼时。
就连书秘书都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她惊疑不定的观察着气势危险冰冷的苏年,视线不自觉上移,那里若有似无得血腥气丝丝缕缕,无法忽视。
楼时眼皮都没抬就知道书秘书想什么,
“那是情趣。”
书秘书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苏年的目光变得复杂又诡异,苏年全程保持冰冷的面瘫脸,但在书秘书看来,她跟了议会长几十年。
可以说对议会长再了解不过。
过去的那些年里,议会长完全没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她和其他人私底下还暗暗纳闷过,但在看见苏年后,不远处的青年五官俊美到极致,下压的眉眼含着寒意,一头银发高高束起,气势压抑而冰冷。
倒是,挺符合一些上位者们狩猎调教的口味。
尤其是领口那隐隐约约露出的带着血痕的绷带,隐约中还带着点征服凌虐美。
非常想让人看见这样冷硬的人被强势折辱攀折后被迫跌落泥潭,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书秘书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带着看自家议会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跟在楼议会长身边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自家议会长居然会是这种口味
一时间,书秘书原本对苏年的警惕也软化了
一些。
楼时抛着手里的遥控器,最后在书秘书震惊的眼神中随意将遥控器收起来,“他出现在这里是我安排的,那个”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的私人医生叫什么,干脆指了指卫生间,
“人在卫生间呢。”
楼时转头,“具体的人在哪”
苏年声音沙哑,“天花板。”
书秘书立即道,“是。”她无比冷静的安排人进来,将卫生间天花板上的人给弄了下来,训练有素的私兵们进来后对陌生人苏年毫无反应,视若无睹。
安静有序的处理着后续。
“这里有他们,我们走吧。”楼时双手插兜,他咳嗽了两声,叫上书秘书准备离开,干练的书秘书看了看苏年,犹豫了一下,
“这位先生的伤口,”她眼神落在苏年沁着血的脖颈处,“不需要处理吗”
楼时摆手,
“不用。”
书秘书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她下意识看苏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银发青年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完全不在意。
很明显,议会长看中的这个人还在调教驯服阶段。
书秘书彻底闭口不言了,她是楼议会长的心腹兼秘书,无论议会长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异议,最多就是惊叹楼议会长最近不知道从哪新开发来的乐趣。
几人离开了医院。
楼时也带着苏年乘坐飞船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庄园。
一路上,书秘书眼观鼻鼻关心,无视着议会长对银发青年的各种小动作,安安静静,等回到庄园,书秘书汇报完一天的工作,终于离开。
庄园里的人对被楼时带回来的苏年不敢多看,恭恭敬敬。
苏年道“你的秘书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看见书秘书搜索着自己的相关信息,也看见她翻阅着自己的通缉,但无论她看见了什么,都一直安静沉默,镇定自若。
“没有我的命令,她不会说出去的。”
楼时毫不担心。
但有一件事,苏年的面孔说不上熟悉,但在有心人眼中却也不陌生,通缉名单还在那,所以苏年只能日常在楼时的庄园别墅的顶楼。
换句话说苏年,被藏起来了。
这是楼时的要求。
苏年无所谓,答应了下来。
如今苏年已经到手里了,楼时心里无比满足,就是脖颈处的那个颈环碍眼的厉害,还有始终不见止血的小伤口,看的楼时心里烦躁。
他换了个自己早就关心的话题,
“林归宿在你们手里”
苏年睨了他一眼,
“对。”
“他现在人呢”楼时实在是纳闷,他知道苏年和林归宿的身份,却不知道林归宿怎么会被弄到苏年所在的基地里去的,
上一世的时候,林归宿这时候还在外星球接着跑呢。
苏年神情不变,“在研究室。”
楼时刷一下坐
起来,震惊极了,“你们把他切片了”
林归宿不会死了吧
“不知道。”苏年没什么情绪变化,声线平平,他确实不知道,林归宿被送往研究室后他一直没去,不过据小触手说,人没死呢。
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活体毕业证。
而且总这么放在基地里也不是事儿,后面的剧情还走不走了指望主角一个人那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还得想个合理的办法把人弄走。
苏年想起小触手临走时的话,撩着眼皮,对楼时道,
“听说军部一直在找林归宿还找了你”
楼时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还拍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让苏年一起坐下来,苏年扫了一眼,保持着笔直的身形,一动不动,楼时也不强求,
“上个月胶第三军的人亲自过来,让我看看我这边能不能抽派出一点人手,让下面的人注意一下,找找林归宿的下落。”
“对了,林归宿没死吧”
再怎么说,林归宿身份特殊,要是真死了,他后面的人和军部都不会善罢甘休,最重要的是林归宿他个人对联邦的作用极大。
无数划时代的武器都大部分都出自他手下。
苏年道“没死。”
他继续道“上头发来通知,你和我们合作,作为盟友,我们也会表现出我们的诚意,我们可以和楼议会长一起计划一场合作,让你救出林归宿。”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好像能通过肌理看见人心,洞察一切,
“议会长是在皇室的扶持下才登上了这个位置,和军部关系普通,听说议会长最近一直摆脱皇室,这次,是个机会,也是我们的诚意。”
林归宿个人共享大,对星际影响深,财力丰厚,掌握着星际百分之八十的武器来源,而且和军部关系密切。
他如果成为楼时的朋友,对楼时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受益极大。
楼时双腿交叠,并没有立即回话,敛眸思考,苏年并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楼时突然抬头锁定苏年,他定定盯着银发青年,半是玩笑半是询问,
“那你希望我死同意还是拒绝”
苏年下意识拧眉,
“这是你的事。”
楼时摇头,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声音里含着点轻佻的笑,轻轻晃着脚尖,病弱的眉眼中带着点笑,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嗯”他想了想,“你可以当做我在讨你欢心,你希望我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苏年闻言气息冷硬的厉害,浑身跟结冰了一样,冰块般的眼剐着楼时,语含杀意,
“少恶心我。”
楼时叹了口气,他想了想,
“我同意。”
林归宿再怎么说也是苏年的哥哥,嗯他的大舅哥,不管怎么样,林归宿都不能死,他是系着苏年的绳,上一世苏年对所有人都极为冷酷,只有林归宿,才能动摇他的记忆,让他犹豫。
紧凭这一点,林归宿就是特别的。
想到这楼时心里还有点酸,有点嫉妒,怎么提前遇见苏年的人就不是他
不过现在也不差,他救了林归宿一次,等以后苏年恢复,就凭这他对大舅哥的救命恩情,怎么着也能拉近点关系。
苏年将楼时的回复反应了上去,几分钟后,光脑震动了一下,
楼时看过去,苏年低头,直接将上面的内容转给了他。
另一边,基地里的小触手在接到消息后两眼放光,心里只有一个事,
搞事搞事
第一次来实验室,孔教授和白息一行人正在照常给林归宿注射着药剂,看见男人的身影后立即恭敬退到一边,
庄烟也在,在看见男人之后吓了一大跳,急忙躬身,
“先生。”
“先生。”
男人径直朝林归宿走去,这里的人屏气吞声,庄烟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男人气势压抑迫人,带着威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隔着玻璃看躺在里面眼皮疯狂挣扎好像处在噩梦里的人,
“没死吧”
“没有没有。”孔教授赶紧摇头,男人颔首点头,“这几天准备一下,会有人接他出去。”
他虚假含笑幽冷的声音像魔鬼,
“001都愿意把自己交易给其他人,来换林归宿的活着,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