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承认东掸邦在与佤邦的战争中,我们失败了我们东掸邦是战败方,并以战败方的身份向佤邦申请和谈”
电视机上,当古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东掸邦都沉默了。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从未想过东掸邦会输,他们觉着东掸邦的部队应该在曲虎那种人的带领下无所不能
不就打仗么
不就是生活苦点么
认了
等东掸邦打下了佤邦,怎么还不得补偿补偿老百姓
但,没有一个老百姓能想到,战争结束后的今天,古风这个已经伴随着林闵贤一起退出东掸邦管理层的人,竟然需要站出来去承担完全与他无关的耻辱
许锐锋
阿德从电视机上看见了古风的两难,他看出了古风作为父亲的好友,是既想保住东掸邦又想用那苍老的羽翼护住自己,为此,甚至不惜亲上战场,甘冒箭矢。
阿德还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在黑狱中穿着漏洞的衣服抡起锤子砸着石头,他看见自己父亲慢慢扭过了头,在看向自己时,眼眶中充盈的泪水。
“唯死而已”
阿德坐在房间里打开了窗户,可在喧嚣的城市里他竟然听不见半点声音,他以为自己会听见哭嚎、咒骂,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不是战争,这是阿德自以为更公平的博弈,可还没等下场,他就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戴着一溜称号的国服选手走入了新手区。
佤邦是不会放过任何摧毁东掸邦的机会的,他们宁愿穿着军靴踩着阿德的脑袋用枪托去砸
“唯死而已”
是沉默。
当电视中安妮说出了这最后一句,阿德笑的更加放肆,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用一个华丽的转身指向了电视机
阿德笑了。
他作为东掸邦怎么可能接受这些条件可不接受这些条件的结果就是让佤邦军大军压境。
“何必咄咄相逼”
根本看不见这一切的安妮,在兴奋中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半布拉却在此时神情紧绷,当古风说出那句“作为战败方,我请求佤邦为整个东掸邦的民众生命负责。”
他许锐锋想要掌控东掸邦的第一步就是要将自己逼死,所以在和谈时不断地羞辱一方势力的也就成为了必要程序。
这就是胜利者的姿态,越临近胜利越小心,越小心越苛刻,半布拉如今已经学会了这一手,这才显得从容不迫。
古风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当时我的头皮发麻,因为我没听见任何欢笑,只听见歇斯底里一般的狂吼,原来对于老百姓来说,战争的胜利根本换不来任何笑容,他们失去的,是至亲骨肉,又怎么笑得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他在嘲笑死在了歪脖子树上的明朝最后一位皇帝,也在嘲笑自己。
而我坐在车里奔赴邦康荒郊时,路过广场那一刻,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这场和谈的现场直播,当古风说出那句我承认东掸邦在与佤邦的战争中,我们失败了,整个广场上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如死一般的沉默。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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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是你让东掸邦失去了尊严”
他抬手从腰带上掏出了配枪,就像小时候林闵贤传授开枪技巧般那么流畅,顺势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古风没说话,整个人变得有些颓废,而安妮的话却没有停止“佤邦要求东掸邦在接受佤邦帮助期间,为统一管理,实施更为全面的佤邦法律、佤邦经济体制,我们不会干涉任何东掸邦民众的自由”
“战争结束了”
就像是东边的某个老头,他明明没有卖国,也没有打败仗,却必须要在条约上签字,被千夫所指。
失败方呢
东掸邦人用无尽的沉默去掩盖忧伤,就像是世界杯赛场上踢丢了点球的巴乔,他只能低着头证明自己还活着。
半布拉立即开口说道“对”
“还要剥夺他身为东掸邦的一切权力”
我还在倒车镜里看见有人冲向了纪念碑,冲着那个冰冷的石碑嘶吼“哥、叔,你们听见了吗,我们赢了,这回真的赢了”
陆明山依旧没有出声,站在这两个人背后,一双眼睛在漆黑面容的遮盖下,紧盯着古风的双目,生怕自己漏过什么。
安妮差一点就直接答应的片刻,半布拉却伸手摁在了她的手上,像是死死摁住了她的激动情绪般说了句“我们只会为遵纪守法的合法东掸邦民众负责,前提是,他们并没有触犯任何东掸邦以及佤邦的法律。”
安妮咄咄逼人的说道“这是阿德先生之前在向佤邦民众道歉的时候亲口承认的,他说,如果没有小人从中蛊惑,他根本就不会挑起这场战争。那么,作为战争的发起人与失败方,他必须承担所有责任,这也是阿德先生在道歉当天,亲口向摄影机承诺的。”
这就像那个着名的哲学问题,屈辱的活着和华丽的死亡,该怎么选
又像是那个调皮的网络问题,冰淇淋味儿的屎和屎味儿的冰淇淋,你会选择哪个
安妮回应道“古老先生先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
古风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他好像才明白阿德为什么一定要和佤邦打下去,因为一旦和谈,武力强盛的一方将会利用绝对优势当做筹码,杀得所有人丢盔弃甲。
“我佤邦还要求为避免东掸邦出现阿德一样的战争狂人对佤邦产生威胁,东掸邦必须解散军队,自此以后,东掸邦的边境安全将由佤邦承担”
他在嘲笑他们如果想要留下尊严,就必须解下裤腰带挂在脖子上。
安妮继续说道“作为战败方,我代表佤邦要求你们在这次和谈中,向佤邦无条件投降,并向你们保证,会以绝对公平的态度对待整个东掸邦军民,还会尽佤邦所能,帮助东掸邦发展经济。”
“我们赢了”
此刻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了佤邦、没有了东掸邦,只剩下了这场和谈结束之后的千夫所指,他甚至在安静的城市中听见了那从未出现过又必将出现的声音。
古风马上就不愿意了,瞪着眼睛问道“你们还要审判阿德”
我在此刻默默落下了车窗,顺着车窗灌入车内的全是民众的呐喊
“在佤邦法律体系下,我们将剥夺挑起此次战争的主要责任人阿德先生的一切权力,在此期间,阿德先生不得再履行东掸邦的权力,直至审判结束。”
其实这两个问题都属于失败者悖论,因为在失败者身上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你能选择什么只看胜利者愿意给与什么,难道,不是吗
那一瞬间,从窗入的阳光开始变得温和,阿德站在房间的阴影里、枪械暴露在阳光之下,像是留给这个世界的上的最后一张遗照。
而,阿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爸,我该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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