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掖庭狱,孟明堂一行人要出宫,沈传也不急着回御书房,而是跟他们一起往宫门的方向走。
“夫人还好吗”沈传的语气有些沉重。
先前,他只知道江扶月要和离,却没想到江扶月身上还压着这么沉重的枷锁。
可笑他与江扶月相识这么久,竟然半点都没有觉察出来。
亏他还自诩能看透人心。
惊蛰点了点头“一切都好,大人放心吧。”
沈传“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直到快要走到宫门,沈传才道“不知晚些时候,我方不方便去见见夫人”
惊蛰想了想,道“怕是不太方便,我们回去以后,就陪着夫人去清虚观了。”
从京城去清虚观可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沈传哪有这么闲呐,
沈传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好。”
孟明堂心里疑惑了一路,出了宫门,他便忍不住了“丫头,你家夫人跟这位沈大人有什么交情这沈大人怎么对你家夫人这么上心啊”
甚至亲口交代了狱丞,要好好看着江夫人,不能让她死得太快。
这可不仅仅是上心了
孟明堂直觉二人的关系不简单。
惊蛰抿了抿唇,犹豫着道“交情不交情的不好说呢,孟大人日后慢慢看吧。”
“嗯”孟明堂更疑惑了。
惊蛰这丫头跟人精似的,能有什么是她都看不透的
还不好说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然而,还不等孟明堂问,惊蛰就已经对着他行礼道“多谢孟大人出手相助,府里还有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说完,惊蛰转身就跑,白露也连忙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催着车夫赶紧走了。
“哎”孟明堂看着马车缓缓驶离,只好甩了甩袖子,很是无奈,“这丫头”
惊蛰撩着帘子,见孟明堂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她还真怕孟明堂打破砂锅问到底。
毕竟如今江扶月还是他人妇呢,沈传的心思实在见不得光啊。
她也是上次去求沈传出手相助的时候察觉到的。
白露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却没有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马车回了侯府,惊蛰和白露下了马车便直奔韶光院而去,说已经亲眼看着江夫人进了掖庭狱,江扶月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沈大人还说呢,那瓶万艳同悲吃完之前,不能让江夫人死,”惊蛰道,“这下,江夫人倒是能好好感受一下那毒药的滋味儿了。”
江扶月眸光微动“沈大人”
惊蛰点了点头“是啊,说来也巧了,我们这次进宫,正好就撞上沈大人了,还是沈大人亲自把药交到掖庭狱的人手上呢”
江扶月点了点头。
既然有沈传亲自出手,那掖庭狱的人肯定是能把事情办好的。
只是这样一来,又欠了沈传一个人情。
罢了,债多了不愁。
这时,谷雨从外头走了进来“夫人,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江扶月点了点头。
就以江夫人如今在江家的境况,恐怕再过天也未必会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就算是发现了也无碍。
反正江夫人又不在她这儿,江柏生要是想闹,有本事去宫里闹。
于是主仆几人便一道起身,乘着马车去了清虚观。
到了清虚观的时候,外头下起了濛濛细雨,天色也暗了。
惊蛰忙着去安排客堂和斋饭,谷雨则陪着江扶月去给先夫人进香了,白露和寒露守在殿外。
外头雨势渐大,声音传进殿里显得有些闷。
江扶月上了香,便在蒲团上跪下了“叫白露和寒露都回去吧。”
如今虽然已经立了春,但天气还不暖和,尤其外面还下着雨,很容易着凉。
反正此处是道观,不需要守卫。
谷雨点点头,轻声道“那一会儿奴婢来接夫人去客堂。”
白露和寒露都是第一次来,这清虚观又大得离谱,外头下着雨也没人,要是不带着她们,估计她们走到明早上也未必能找到睡觉的地方。
“嗯。”
谷雨这才转身离开。
刚一出门,就迎面撞上撑伞而来的沈传。
谷雨一愣“沈大人”
沈传似乎来得很急,不光衣摆处沾了泥污,就连肩上都落着湿痕。
沈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大殿“夫人在里头”
谷雨也点点头“是。”
沈传便抬步朝大殿走去。
“这沈大人,一天天的怎么这么闲啊”谷雨一边嘟囔着,一边带着白露和寒露往客堂走。
跟着沈传一起来的护卫听见这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闲
来的路上还在看公文呢
这叫哪门子闲啊
殿内满是醇厚的檀香味,大殿里虽然生着火盆,但寥寥几个火盆并不足以让偌大的大殿暖和起来,外头的寒气依然无孔不入地侵入殿内。
江扶月静静跪在蒲团上,身形单薄寂寥。
看见她的一瞬,沈传呼吸一顿,脚下步子又加快了些许。
他快步走上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轻轻拢到江扶月身上。
江扶月眉梢微动,直到被雪后青松一般的气息包裹住,江扶月紧绷的身子这微微放松“沈大人。”
沈传“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飞快地给她系好披风的结“天冷,夫人当注意保暖。”
“本来不觉得冷。”江扶月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沈传转过头,看着面前供奉的灵位,轻轻叹了口气。
江扶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说来也很可笑,我不知道我母亲以前的事情,听说她是家中独女,想来也是备受宠爱的吧,”江扶月的目光落在牌位上,却又好像是透过牌位,落到了某个已经故去多年的人的身上,“我只知道她作为江夫人,作为一个母亲的这一段经历而已。”
她的母亲,也曾是家人的掌上明珠,可惜那些过往,已经随着她母亲和外祖的离世而彻底湮灭,再不为人知。
“等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记得她了。”
甚至连她作为江夫人,作为一个母亲的经历,也不会再有人记得。
江扶月的语气很平静。
她的目光依然落在牌位上,秋水眸中隐隐泛着泪光。
沈传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
在这样的悲伤面前,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太过单薄。
“或许我该生个孩子。”江扶月突然喃喃自语道。
有了孩子,这段于她而言非常珍贵的记忆便能得以传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