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十方酒店,程愿重新去前台办理入住。
等待时,程愿看着手中那顶冠冕,微微有些出神。
忽地,另一位前台小姐突然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笑着对程愿身后喊了一声“大小姐。”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随即响起一道洋洋盈耳的女声“房卡给我,我今晚住这儿。”
“好的。”前台小姐直接从旁边一个柜子里拿了一张金色房卡,似乎是为对方一直预留着房间的,递过去时还顺便问了一句,“您明天在附近办事吗”
“嗯。”来人倒是好说话,回答道,“明天早上在隔壁法院开个庭。”
正此时,程愿的入住手续也办理完毕。
程愿拿上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一回头便同身旁的年轻女士对上了目光,对方衣着干练,一头波浪卷长发,样貌相当漂亮出众。
“程愿”对方看着程愿的脸,率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程愿目露疑惑,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
只不过听刚才前台小姐的意思,眼前这位应该是这家酒店的主人家。
程愿之前了解蓝成时也顺带了解过燕城的一些世家,知道十方酒店是属于方氏,那么这位应该就是方氏董事长的独女方艾。
不等程愿发出疑问,对方便笑了起来。
“我叫方艾,你不认识我,但我可知道你。”方艾颇有兴趣地看着他,解释说,“准确地说,现在圈子里估计没人不认识你,立完遗嘱爆改葬礼,小程同学,你很有想法啊。”
程愿闻言眨了眨眼,八卦流言传播的速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不过这倒是正合了他的本意,圈里知道他的人越多越好。
程愿浅浅地笑了一下,对此没有解释什么。
方艾见他态度坦然,脸上愈发流露出赞赏。
她对此倒也没有多说,只不过目光接着移到他手上拿着的那顶王冠上,瞬间想起什么。
最后忍不住问了句“你和许时悬是什么关系”
程愿不妨竟会忽然在对方嘴里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
“你别误会,你这顶冠是悬哥在我发小家买的,这位哥好些年没自己选礼物了,所以我有点好奇。”方艾笑了笑解释道,“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方艾没说的是,前一阵程愿住在这儿的时候,许时悬也找过她,让她打个招呼,每天给酒店的客人送些礼品,什么蜡烛蛋糕之类的。
当时方艾还不知道为什么,眼下看来大约只是为了送给眼前这一位罢了。
其实方艾和许时悬不算熟,但他们这一批人基本都从小认识,所以方艾对许时悬也有些了解,性格高傲、拒人千里,所以如今这表现很是稀奇。
而此刻程愿听闻之后,不由想起方才许时悬跟他说的话。
许时悬说礼物会重新补给他,让他过两天有空去拿,至于这顶冠,他随意处置便
好。
不等程愿拒绝,许时悬便已经转移了话题。
倒没再说些什么特别的,只是跟他说了下他今晚吃了什么,以及许圆圆在想他为什么今天没有过去陪他玩。
很日常的对话。
当时程愿安静地听着,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
直到此刻方艾一说,程愿这才惊觉,这样的日常对话是该出现在他和许时悬之间的吗
程愿抿了抿唇,似乎在考量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最终他犹疑着说“就普通朋友吧。”
方艾听到这个回答,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憋了憋笑。
而她和程愿确实不熟,没什么话聊,便只又道“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上去休息吧,入住愉快哦”
但她刚走没两步,程愿忽然又喊住了她“方小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程愿回到房间之后,已经像个没事人似的了,他甚至还有心情打开电脑,开始做起了许时悬向他定制的那个软件。
一直专注到深夜,软件做出了基础版本,程愿这才去洗澡休息。
次日早上十点,程愿则第一次出现在了蓝成总部。
一路上无人阻拦,却引来讨论纷纷。
而顶层会议室中,蓝成所有高层已经全部就位,贾秀成自然也在其列。
经过一天缓冲,贾秀成已经从当时的巨大震惊中缓了过来,知道眼下不是和程愿硬碰硬的时候,只能虚与委蛇徐徐图之。
但等了好一会儿还没人出现,有一些贾秀成派系的小股东便不满地说“人怎么还不来,提前通知我们等这么久是什么意思”
马云山闭眼坐在左上首,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推开。
程愿缓步而入,走到主桌前长身而立,会议室中顷刻安静下来,一众高层纷纷看向这位横空出世的新任主导者。
程愿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刚才发表意见的那位身上,随口道“等不了的话,你可以先走。”
被点名的那位呼吸一滞之后,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
程愿收回目光,看都没看贾秀成一眼,径直道“想必最近发生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也应该知道我是谁,那我就不再赘述,今天召集大家来,只想说一件事。”
程愿话音落下的同时,又有一行五人依次进场,站在了程愿身后。
贾秀成一看这阵仗就想起前天晚上公证的场面,心中惴惴,其他人也一时讨论起来。
与此同时,这五人中为首的一位男士越众而出,自我介绍道“诸位,我们是清阅审计所的审计师,应程先生要求,于今日起,我们将会对贵公司会计账目及财务状况等进行评估审查。”
查账
此话一出,会议室中仿佛平地起风浪,瞬间喧嚣起来,有好几个人脸色更是瞬间变了。
其中一个股东按捺不住,站起来厉声反对“我不同意公司账目
是能随便查的吗”
他这话引起好些人的共鸣,纷纷附和着说,这件事不能粗暴进行,程愿也根本不懂这些,怎么能这么随便处理。
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完意见之后,程愿这才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请大家搞清楚,这件事我是告知,不是商量。”
马云山坐直身子,侧身面向众人,亦沉声道“程总直接控股蓝成,据公司章程规定,程总拥有最大决定权,审计一事不需要经过各位同意,更何况程总有权了解公司账目。”
这话一落各个声音渐渐平息,也有股东大方地表示了同意,可话虽如此,部分人脸色仍是相当难看。
其中以贾秀成为甚,他沉着脸坐在右上首,双手在桌下握紧。
程愿看了看激烈反对的那几个人,最后目光又落到了贾秀成身上“怎么担心我查出什么吗挪用资金,职务侵占,还是偷税漏税”
他这话一说完,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开个玩笑。”过了会儿,程愿说,“想必大家都是体面人,做不出这种违法犯罪进局子的事,不过如果真有的话,这得几年起步”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个玩笑也并不好笑,但眼下这件事已经无人能阻止,这位小程总就是铁了心地要大干一场。
相关的账目和资料也很快被余年拿了上来,审计组的人现场便开始了工作。
蓝成的业务量大,审计工作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成的。
等到中途,有一些股东脸色难看地退出了会议室,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办法去了。
而贾秀成看似平静,实则背上已经冷汗涔涔。
清阅审计所背靠公职单位,也就方家邵家那几位说得上话,却根本不是他们谁能够左右的。
所以他们一旦开始,这账必定不查清不能罢休。
坐到后来,贾秀成也实在坐不住,眼神复杂地看了程愿一眼,退出了会议室。
他匆匆回到家中,西装还未脱下,直接便一脚将茶几踢了个侧翻“他这是想往死里整我他就是一个索命的鬼”
裘虹从楼上下来,看见这一幕,急忙上前扶住贾秀成。
她一双秀美的眼睛凝望着贾秀成,声音中好似带了安抚“先生,你在说什么,愿愿想查,就让他查个清楚明白,多年来你为公司尽心尽力,行得端坐得直,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见这话,贾秀成起伏的胸膛渐渐缓了一下,反手拍了拍裘虹的手。
可就在此时,他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贾秀成乍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一道森寒的声音。
“姓贾的,你要是管不住你儿子,我不介意替你收拾了他。”
贾秀成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怒,但很快却认出了这声音。
“许、许总”
他眸中流露出骇然,喊完同身侧的裘虹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贾银落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
。
他们当时便觉得贾银落的发言有些不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在暗指许时悬,但同时又抱有一定侥幸,觉得许时悬或许不会追究那么多,而且万一许时悬真的有那个意思呢
更何况那礼物本来就是许时悬亲自送来的。
但现在两人心中皆是一跳,俨然瞬间想起了许时悬修罗阎王的名声。
许时悬冷声质问“什么杂碎都能往我身上贴”
贾秀成一听这个,立刻确认,果然是因为这件事许时悬一向不喜他人借势攀附,这次贾银落的做法恐怕是触了他的逆鳞了。
而许时悬语调冷静,却仿似隐隐透着无边怒意,他说“我对你们蓝成从来没有兴趣,但我也不介意让它彻底换个名字。”
这话里的意味实在太重。
一波还未过,一波却又起,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背字,为什么一个个全都要逼他至此
贾秀成胸腔起伏,头皮都紧了,感觉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对面是许时悬,他忍了再忍,还是只能装着孙子连声道歉“许总,实在对不住,您”
可这回他话还没说完,贾银落又忽然从楼上下来,还正听见他爸爸的这个称呼。
原本因为王冠被抢而气得七窍生烟了一整晚的贾银落意识到电话那头是谁,脸上迸发出一点光芒。
他三两步跳下台阶,竟试图抢过手机趁机和许时悬撒娇卖惨几句。
“许”
谁知他一个字都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重重的一道耳光落下。
手机脱落在地,贾银落同样被扇得摔倒在地,摔倒时撞到一旁的展架,顿时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动静。
贾银落摔落其中,碎裂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
脸上更是迅速传来火辣辣的一片疼痛,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贾银落完全给打懵了。
他捂着脸,偏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猝然对他下了狠手的贾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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