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七月十五,宫廷女眷往宁寿宫请安的日子。
之前舒舒“禁足”,初五、初十都没有露面,是因为接二连三的变故,想要压一压,少些议论。
如今九阿哥病了,舒舒觉得,自己或许也该露面,省的旁人妄自猜测。
要不然他们夫妻两个都闭门不出,传来传去的,还不是编排出什么花样。
只是之前“禁足”是宜妃这个婆婆发话,能不能露面,什么时候露面,不好自专。
舒舒正想着,是不是打发齐嬷嬷去趟翊坤宫,小椿就进来禀告“福晋,香兰姑姑来了”
舒舒看向九阿哥,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有些犹豫。
香兰过来,肯定也是宜妃不放心儿子,打发人来探看。
九阿哥这新式衣裳,不大适合见客。
可是主仆有别,为了香兰专门换衣裳,又过于郑重。
九阿哥没有这个自觉,对舒舒道“指定是娘娘不放心,让香兰姑姑过来瞧瞧,请进来吧”
小椿没有动,而是望向舒舒。
舒舒的视线再次落在九阿哥身上,衣服是过了手肘,裤子也过了膝盖,便对小椿点点头。
小椿这才挑了帘子出去。
九阿哥瞥了舒舒一眼“你的丫头倒是忠心”
舒舒少不得捧场“爷身边人不是也一样,何玉柱也好、姚子孝也好,不是只听爷的”
九阿哥轻哼道“爷才不像你这么小气,什么你的是你的,爷的也是你的,你的不是爷的想使唤就使唤,你又不是没使唤过”
“是啊,连爷都是我的,有什么使唤不得的”
舒舒轻声道。
九阿哥刚要说话,听到脚步声,就住了口,跨坐在炕上。
香兰跟着小椿进来,依旧是先蹲安见礼,对于九阿哥的“奇装异服”,恍若未见。
随即,她从身后小宫女手中接了个锦缎包裹“内务府敬献了燕窝与海参给娘娘,娘娘叫奴才过来送些给阿哥与福晋”说到这里,转向舒舒“娘娘说了,燕窝福晋继续炖着吃,不用节俭海参则问过太医,看什么节令吃,放在膳房多道菜”
舒舒垂手听了,亲自接过“劳烦姑姑,又偏了娘娘的好东西”说着,示意小椿“去将我之前整理的方子拿来,那是孝敬给娘娘的”
是红豆奶茶与布丁奶茶的方子,还有棋子烧饼的改良做法。
“前两回偷懒,没有给娘娘去请安,倒是有些想娘娘了明儿又是请安的日子”
舒舒递上方子,斟酌着说道。
香兰眼睛一闪,不由笑了“娘娘也念叨福晋打发奴才过来时还嘱咐好好看看福晋脸色,若是福晋身子好些,明儿也出去走走,露个面”
实际上婆媳两个昨天才见过,哪里就如此
不过是想到一块去了。
舒舒便从容道“那下晌去头所,问问八嫂,看看明儿要不要搭个伴儿”
别说是香兰,连九阿哥都怔住。
香兰不好说什么,只笑笑拿了方子告辞离去。
她一出去,九阿哥就迫不及待的拉住舒舒的手,盯着她的脸猛瞧。
舒舒瞥了他一眼“怎么着爷不认识了”
九阿哥面上带了惊诧“认识是认识,就是大变活人你不是不待见她,怎么还要搭伴儿”
“不是之前就说过,咱们过去道歉,如今爷不好出面,事情却不宜再拖。”
舒舒说道。
九阿哥很是不乐意“那爷不陪你过去,她要是为难你怎么办她平日里说话阴阳怪气的,嘴里没有半句好话”
舒舒语气柔和起来“不会,她比我更盼着平息流言,不会这个时候耍混”
之前的流言,受害最深的还是八福晋。
这种男女关系的绯闻,很难辩白清楚。
都没有办法正式辟谣,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总有那些一些人,并不相信所谓的“辟谣”或“证据”,只相信私心揣测。
这个时候,舒舒主动“和好”,对八福晋来说,也是援手。
舒舒倒不是圣母心发作,也不是一心想要维护九阿哥的人品不被人质疑,主要是想要淡化自己之前行为。
之前性格显得太锋利。
现在是九阿哥接二连三遇到事情,康熙与宜妃需要一个能立起来的儿媳妇支撑二所。
等到过去这段时间,这种锋利要强的印象,说不得就要遭厌。
毕竟谁都不喜欢儿子被儿媳妇辖制,多是更喜欢贤惠温顺的儿媳妇。
谁不喜欢宽和无害的人
脾气是脾气,有的时候止不住,能说一句“情有可原”。
不记仇,还能知错就改,这也是美好品格。
九阿哥哪里想到舒舒已经开始披着“钮钴禄舒舒”的外衣,只当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委屈求全,感动的不行。
他将舒舒搂在怀里,闷声道“爷待你也不算好,之前还吼你还跟八哥念叨你管得多你怎么待爷这么好”
舒舒微笑听着,心里翻着小账本。
一笔笔的,都不会忘,都记着呢。
至于为什么对九阿哥这么好
废话,九阿哥如今境况,康熙与宜妃都会留心二所,这个时候好好对待,既能调教九阿哥,还能讨好那两位,正是一劳多得的好事儿。
即便自己不想承认,可是客观条件如此。
舒舒的日子过的是好是坏,还要看与九阿哥的关系亲疏。
否则两人“相敬如宾”,舒舒想要自在过日子,也不过是第二个五福晋,世人眼中的失败者,父母家族也会跟着担心。
舒舒并不是拖延的性子,既是决定要给自己加一个“不记仇”、“识大体”的品格,就让齐嬷嬷往头所走一遭,说一声自己想要过去拜会之事,问一问八福晋什么时候方便。
否则不打招呼,直接上门,就成了恶客。
头所。
八福晋百无聊赖,坐在梳妆镜前,摆弄着眼前的各色首饰。
京中习俗,不仅衣服要应季,首饰也要应季。
官员的服制时间不固定,由礼部根据天气与钦天监的记录,在三月二十日前后选日子奏请,统一换戴凉帽。
官眷的首饰,也是这个时候换玉簪、玉镯。
等到中秋节后,也是如是,选定日子凉帽换戴成暖帽,官眷的首饰,也换成金首饰。
八福晋不喜欢玉首饰,嫌青玉老气、白玉素净,还是喜欢金镶宝石的首饰,富贵华丽。
她昨晚因被二所的见闻触动,主动低头,说了去启祥宫请安,得到了八阿哥的感激,夫妻俩柔情蜜意恩爱了一晚。
越是如此,八福晋越是不忿。
这也证明八阿哥之前心中还是计较了
他是怪她的,没有去给卫嫔请安。
八福晋憋着火,却也没有发作。
越是夫妻恩爱,越是患得患失。
打小认定的丈夫,喜欢这么些年,自然盼着恩爱和美。
其他的,反而是次要的。
今早八阿哥去工部了,八福晋则陷入犹豫。
那就是后院的两个格格。
她晓得自己是“自欺欺人”,人都进了头所两年,就算她不吃茶,她们也早就是八阿哥的人。
就是心里膈应。
明明自己小时候就与八阿哥一起玩耍,十来岁两人亲事就放在明面。
那两人却先一步进了阿哥所,成了八阿哥的女人
可是这能怨谁呢
就算她恨嫁,也要看皇家的安排。
五阿哥、七阿哥的亲事拖延,八阿哥排序在后,也就只有拖延。
要是可以选择,她宁愿跟四福晋似的,先嫁进来,等及笄后圆房,也能少一份遗憾。
“叫后头那两个过来敬茶吧”
八福晋有了定夺,同卫嫔那个不喜欢自己的婆婆相比,这两个格格实算不上什么,随口吩咐着奶嬷嬷。
奶嬷嬷迟疑着“那个王氏”
八福晋轻蔑道“别说是八竿子远的姻亲,就是卫家女进宫,辛者库出身,该是奴才还是奴才”
奶嬷嬷不解“那格格先前还为这个恼”
八福晋轻哼道“我要是不恼还要小意奉迎顶着两个婆婆到时候左右不是人都说养恩大于生恩,可是八爷小时候养在兆祥所,后来在景仁宫,等到佟娘娘薨了,养在惠妃娘娘名下,这都多大了都挪宫出来可要说生恩重,惠妃娘娘是四妃之首,皇长子之母,是我能怠慢的么总要得罪一个,得罪亲生的母嫔,她不会因我迁怒到八爷身上得罪了非亲生的,连带着爷也讨不得好”
八福晋素来高傲要强,即便是奶嬷嬷跟前,也无法说出自己不被婆母所喜之事,就换了说辞。
要是婆婆位高权重,挑剔她这个儿媳妇,她说不得还能忍得。
可辛者库出身,名为“嫔”,可只是口封,没有正式册封,也不能名正言顺的为一宫之主,只能住在后殿,不是正该谦卑恭谨,反而还想要挑她的毛病
要知道卫嫔之前只是贵人,之所以能封嫔还是因为“母凭子贵”。
为什么能“母凭子贵”
归根结底是因为八阿哥联姻安王府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