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柱进来了。
“爷,福晋,马佳大人求见”
九阿哥摆摆手“不见,打发了吧”
何玉柱没有立时转身,犹豫道“那奴才一会儿”
九阿哥不耐烦“怎么做还要爷手把手教你”
何玉柱忙道“不用不用,奴才晓得啦”
等到他出去,九阿哥对舒舒道“爷不出面,你也不要出去,惯得他们,给脸不要脸”
舒舒问道“以后爷就猫在后面吗”
让何玉柱坐稳了贪财骄横的人设
实际上,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有个背锅的立在前头,比直接出面,要留有余地。
就算有人编排,还有一个“失察”可以推脱过去。
九阿哥没有立时回答,而是迟疑着“爷方才答应老大,以后不这样了”
舒舒愣住。
这是改了主意
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皇上那边不是都报备了
九阿哥看着舒舒,带了几分认真“这功劳,咱们不要了行么往后爷再跟汗阿玛求旁的差事”
舒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爷想好了要知道事情是爷牵头,就算是撂下,干系也背了”
日后清算起来,这些蛀虫的仇人名单中,也会有九阿哥一个。
“可爷答应老大的”
九阿哥面上多了坚持“食言而肥,爷可不想做个大胖子”
舒舒也多了认真,琢磨了一下“既是已经开始查,皇上那里肯定要个结果爷想要撂下,那这摊子交给谁”
总不好没头没尾的丢在一旁,那太不负责任。
九阿哥已经十六岁,而且已经大婚,在世人眼中就是大人,要有担当。
九阿哥还没说话,何玉柱回来了,袖子里掏出两个荷包来。
一只轻飘飘的,是两张庄票,两千两银子。
另一个沉得压手,是两枚五两重的金元宝。
不用说,庄票是孝敬给九阿哥夫妇的“程仪”,金元宝是给何玉柱的。
九阿哥将金元宝颠了颠,冷笑“瞧瞧,这回倒是晓得大方了”
舒舒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位马佳大人还真是,约莫着吓到,不敢不大方。
可是这大方起来,越发对比着,之前的十两金叶子可笑无礼。
“爷是对的”
舒舒觉得没意思起来。
哪里有什么“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这身边就能放两千庄票的人,身家得是多少
大阿哥与七阿哥那里先不论,只说五阿哥的荷包,零零散散的,倾囊而出,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两庄票。
一个一个皇家蛀虫,都是养肥了,成了财神爷。
真要收了前头那些“薄礼”,说不得他们小两口还要被这些人私下编排眼皮子浅,好糊弄
“收好了,单独记账”
舒舒招呼来核桃,吩咐着。
核桃面上涨红,小声道“福晋,奴才不识字”
舒舒蹙眉,倒不是嫌弃核桃,而是自己疏忽了。
自己的几个丫头都是跟着读书识字的,就当核桃也是。
后世大众对清代宫廷生活的认知,都是以一本追往录为蓝本,上面曾提及“宫女不许认字”。
实际上,舒舒入宫前后了解的宫规中,都没有明确记载这一条。
眼见着香兰姑姑也好,核桃也好,谈吐都不俗,舒舒就以为她们都是读过书的。
实际上,现下寻常人家,默认女孩不读书才是常态。
这次出门,小椿留着看家,核桃随侍在旁,用的也顺手。
这不识字,往后就太不方便。
舒舒想着其他几个丫头,小榆要照料她的行李与起居,小棠这边费心一伙子人的饮食,就小松闲的发毛。
她就叫核桃将小松叫进来,说了记账之事。
小松应了。
舒舒又道“你得了空,就教核桃认字,不着急,慢慢来”
小松颇为意外的看了核桃一眼。
核桃下巴都顶到胸前。
要是地上有个缝儿,都要钻进去。
她向来好强,可在小椿等人面前却少了底气。
因为那几个人不仅各有长处,还全都识字。
小松看出她窘迫,忙道“简单的很你同小棠姐姐换换,今儿开始咱们俩一起住,每晚十个字、二十个字的,这一路上三字经学完,就认识大半的字了,回头再补上百家姓、千字文就差不多自己能看书记账也不难,回头学了算学启蒙,再练练算盘就行”
核桃抬起头“那劳烦姐姐了,回头给姐姐奉茶做四季衣裳”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样”
小松不好意思起来,忙推辞道。
核桃抿着嘴,显然有所坚持。
小松恳求的望向舒舒“福晋”
舒舒笑道“做了先生,收学生孝敬也是应得的”
核桃的性子,都是舒舒眼中。
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丫头。
每次跟着其他人学什么,也不说空手白牙的蹭便宜,都是有来有往的。
学识字做账不是一两日的功夫,预备些拜师礼也不算什么。
小松初为人师,立时兴奋了,招呼着核桃下去。
九阿哥坐在炕边,看了这一出,不由得犯酸,看着何玉柱训斥道“你以后也长长进人家一个小丫头都知道学习这个学习那个的,好为主子尽力,你学什么了”
何玉柱犹豫了一下,带了几分期盼,望向舒舒“福晋,奴才也想跟小松姐姐学做账”
舒舒笑着说道“你自己说去,自己预备拜师礼,我不管这个”
“哎”
何玉柱欢快的应了,才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摆摆手“好好学,以后外头的账你也记一份”
何玉柱躬身应了,带着欢喜出去寻小松了。
舒舒想着九阿哥说的两份账
九阿哥已经解释道“这账还是记两份,外账何玉柱记一份,内账再让黑丫头记一份有备无患”
舒舒明白过来,这个账不是给自己人看的,而是要防着康熙或宜妃过问。
如此内外两套账,就能证明舒舒不曾插手外面的事。
舒舒点点头,没有多说。
上头不是寻常的公婆,说的直白了也是顶头上司,预备得周全是好事。
“接下来的差事,爷想交给老七”
九阿哥继续之前的话题。
舒舒有些迟疑“娘娘之前还担心爷得罪人,要是交给了七贝勒,会不会让七贝勒为难到底是得罪人的差事,七贝勒外家亲眷也在内务府当差”
好像不厚道。
九阿哥摇头“怕什么这天下哪有白得的功劳,得罪就得罪了,不是可以立功要不是拿人手软,爷还不想便宜老七老七生母位份低,早年受了不少内务府奴才的气,这两年大了才好些用这个立威也好”
舒舒还是觉得不好自专“爷是好心,可还是先问问七贝勒乐意不乐意吧要不然,好心反而落埋怨”
九阿哥点点头“好吧,听你的,明儿先问老七的意思”
一夜无话。
次日舒舒睡到寅正才醒来。
因为半夜关卡不开,所以他们这一行没有提前出发,而是要跟大部队一起出关。
马佳富贵在御前下来,就直奔九阿哥这边的马车候着。
见九阿哥与舒舒过来,他小跑着上前请安。
九阿哥连眼风都没给一个,直接就从他身边走过。
舒舒脚步也没停,却是点了点头,以作安抚。
马佳富贵神情越发恭敬,直到小两口上了马车,才转身离开。
马车里,九阿哥懒懒的躺着,在扶枕上摸了一把“之前没留意啊,这是什么,摸着怪软乎的新棉花”
“丝棉”
舒舒也靠了上去。
这是知晓要出远门后,舒舒嘱咐小椿预备的。
九阿哥咋舌,外头就是民间粗纹老布,里面装着丝绵
旁人是“金玉其外”,自家福晋倒好像应了那一句话,“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
他看着舒舒,道“岳父、岳母是真疼你”
所以养的娇贵,衣食日用,无一不精。
真要论起来,比宫里的公主皇子还舒坦些。
再想想乾东二所那边,三福晋嫁给那样的吝啬三阿哥,也没有手紧的闲话出来,反而是数得上的大方人。
这就是八旗勋贵的底气
九阿哥掏出怀表看了看,离出发还有些时间“算了,谁叫爷是弟弟呢,还是爷走一趟”
两家的车队,就前后挨着。
九阿哥就溜溜哒哒地上前,到了七阿哥的马车边上“七哥”
毕竟是要远行赶路,皇子也有专门的车架。
九阿哥这边也有,就是一直空着放着两个人的行李。
听到九阿哥的动静,七阿哥挑了车帘,面上带了几分僵硬“九弟有事儿”
九阿哥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里点着琉璃灯。
九阿哥看了,有些吃味“汗阿玛赏的真偏心,我们几个小的怎么没有”
七阿哥皱眉“不是汗阿玛赏的,是王婶赐的”
说着,他琉璃灯旁边的茶壶端起来,倒了一杯茶,递到九阿哥手中。
是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九阿哥接了,喝了两口,这才舒坦些。
七阿哥说的“王婶”,是纯亲王福晋,差点成了七阿哥的嗣母。
九阿哥道“七哥消息灵通,应该晓得弟弟这两天在忙什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