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听了,不由一愣。
“八哥真的被禁足了”
虽说昨天想到这个可能
可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毕竟八哥已经是当差的皇子阿哥,还封爵开府,不是当给留着体面
九阿哥滴咕道“这叫什么事儿罪魁祸首好好的,平白连累了八哥”
四阿哥听九阿哥这话音,反应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八阿哥受伤的消息。
“不是禁足,八阿哥急火攻心,昏厥跌倒了,摔到了头,估摸要休养些日子”
四阿哥说道。
九阿哥听了,哪里还坐得住
他“腾”的一下起身“那我去看看八哥”
说罢,转身就往外跑。
十阿哥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跟着。
他心中也有些担心八阿哥,可也只是有些,并不是那么急迫。
四阿哥本也不放心,就跟四福晋交代一句,道“我同十弟也去看看”
十阿哥这才跟在四阿哥身边,两人前往隔壁。
十阿哥已经晓得傧相还请了四阿哥之事,很是客气道“明日要劳烦四哥了”
四阿哥摇头道“都是兄弟,不必啰嗦”
虽说贝勒府占地不小,屋子也多。
可是格局在这里,上前后院的。
九阿哥进了八贝勒府,扯了个太监,问清楚八阿哥所在,就直接登堂入室。
八阿哥已经醒了。
他靠坐在炕上,脸色漠然。
他已经想起昨天的一切。
要是能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昏死过去。
这样的意外
自己还是缺少历练,不够稳重。
汗阿玛不会误会吧
八阿哥心中没底。
看到九阿哥“蹬蹬蹬蹬”的进来,八阿哥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太过狼狈,并不是很想见人,哪怕是关系亲密的好兄弟。
他的笑容有些涩。
“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忙着十弟的初定礼”
他声音沙哑,嘴唇干得起皮,脸色也苍白。
九阿哥没有回答,而是皱眉打量了八阿哥几眼,脸拉下来,带了不痛快“服侍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说话的功夫,他没有闲着,看到桌子上有水壶水杯,摸了摸温度,还温乎着,就倒了一杯水,端给八阿哥。
应该是顾着八阿哥吃药,不是茶水,而是白开水。
八阿哥接过,喝了一口。
嘴巴苦的厉害,连带着嘴里的温水,都像是带了苦涩。
九阿哥扯了一把椅子,挨着炕边坐了。
他看着八阿哥,带了嗔怪。
“八哥也真是的,哪来这么大的气性”
“这天下当老子的,哪有不训儿子的当儿子的,也都要挨老子训”
“真要说起来,咱们都算好得了,生在皇家,汗阿玛也不兴棍棒教子那一套,就是骂几句,没有上手”
“听说外面管教儿子,都跟审贼似的,什么鞭子啊,棍子啊,逮住什么抽什么,失手打死打残也不稀奇,这挨说一回不丢人”
八阿哥听了这安慰,哭笑不得。
“那是严父管教顽童,我都十八了”
九阿哥轻哼道“十八怎么了十八就不是儿子了还有那胡子一大把的,照样被老子拄着拐杖追着打的”
八阿哥不敢想那个情景。
这是汗阿玛老骂九阿哥,九阿哥皮实了
八阿哥晓得他自己的毛病,很在意汗阿玛的看重。
所以汗阿玛的厌憎眼神,才让他觉得五雷轰顶。
八阿哥怕九阿哥再说出旁的来,显得自己心存怨愤似的。
他忙笑了笑,道“我没气,汗阿玛教训了,也是应该的,确实是我做的不好”
四阿哥与十阿哥跟在后头,这会儿功夫,也到了门口。
正听了个正着。
两人进来。
九阿哥起身,将座位让给四阿哥。
四阿哥没有坐,板着脸看着八阿哥道“知道错了,改了就是。太后那边要去赔罪,汗阿玛跟前也要老实认错,歇两日缓些你就去,早去早了,这事拖不得”
八阿哥知道这都是好话,脸上带了感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四哥”
四阿哥眉头紧锁,不大满意八阿哥的反应。
“不仅要认错,你还得改弟妹有不懂的地方,你要好好教她她打小在王府长大,安和亲王怜她孤苦,不忍心严厉,旁人只会跟着奉承,没有谁会好好教导她人情世故,你要是再不教她,那她怎么办”
八福晋站在门外,眼圈都红了。
听说几位阿哥来了,她担心有人使坏,就过来瞧瞧,没想到听到这些话。
四阿哥苦口婆心的,九阿哥却想起八福晋欺负舒舒与几个嫂子的事。
屁的孤苦
谁家孤女能养出这样唯我独尊的脾气来
他看着八阿哥,生出不满。
“四哥说的没错,都是八哥你惯的,要是你早点收拾她,她能这样就是公主,也没见是这个脾气欺负我福晋也就算了,谁叫我们排行小,她又是嫂子,呲哒两句全当是教导,可这连嫂子们都欺凌,这是要上天呢”
九阿哥这是记仇了,故意告起了黑状。
“还大喇喇的说大嫂有今天没明天,这是什么话回头八哥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见惠妃母同大哥”
八阿哥惊诧道“什么”
他之前听八福晋讲述,只晓得与五福晋、七福晋的口角,连带着九福晋也卷在其中,没想到还有其他。
九阿哥撇撇嘴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人实话实说了几句不单说这个,还说五嫂要是同大嫂一样,怎么怎么地,我估摸太后气得是这个,咒人不好,有些恶毒,这可扯不到什么实话上去”
八福晋晓得眼下不应该进来,可听到九阿哥这样胡说八道的,也忍不住了。
她黑着脸进来,瞪着九阿哥道“你存的什么心跟个女人似的嚼舌头,来挑拨我们,搅合安生日子还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你跟董鄂氏一样黑心肝,见不得旁人好”
九阿哥见她疯婆子似的,撇了撇嘴。
“爷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就挑拨了哪一句不是实话,要不然就去宁寿宫对质去”
八福晋气得嘴唇直哆嗦,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轻重缓急,忙望向八阿哥,带了委屈道“爷,就是话赶话说到了,我有口无心的,没有诅咒人的意思”
大家齐齐无语,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就在方才,她还呲哒了老九,话里话外还带上了九福晋,说的也不是好话。
这会儿,又成了“有口无心”
她要是脑子机灵的,会含沙射影什么的也行,没有说在明面上,还有一句辩白的余地。
可是她也没有那个说话的技巧,就是这样直白的恶语相向。
到现在了,还强词夺理。
大家没有亲眼见昨日宁寿宫情形,可瞧着眼下的八福晋,就能猜测个大概。
这种态度,到了长辈跟前
太后被气得不舒坦也是意料之中
八福晋眼中只有八阿哥,很是紧张的留心他的反应。
今早八阿哥醒来,就对八福晋十分冷澹。
没有吵架,却比吵架更让人难受。
八福晋之前将服侍的人打发下去,就是不想让旁人晓得夫妻生了嫌隙。
她怕丢脸。
八阿哥的神情依旧寡澹,似乎在看着八福晋,可眼睛里压根就没有她。
又是这幅死德行
就好像当她不在似的。
八福晋咬着嘴唇。
要是没有旁人在,她怎么道歉求饶都行。
可当着旁人,她放不下身段。
她向来傲气。
她想要大喊两声,又晓得轻重,就耷拉下脑袋。
“我去看看爷的药”
说罢,转身就走。
八阿哥抬头,看着八福晋的背影,面上带了苦笑。
四阿哥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要不然,你就跟惠妃母要两个嬷嬷过来吧”
直郡王忙着照顾福晋,搬家次日就从延禧宫求了两个嬷嬷过去,帮着打理内务。
八福晋这行事,实在不是有担当的。
可是总不能这样,遇事就躲。
八阿哥长吁了口气,道“怕是只有如此了”
九阿哥在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八阿哥。
“八哥得狠下心来,别几句好话就轻轻放过总要让她怕了,行事才会有所顾忌要不然的话,往后怎么办汗阿玛不打人,可会降爵,你看老三哥那边,就是行事不当,直接摘了郡王帽子你这贝勒,能降几回”
八阿哥听着,神色有些茫然。
以后怎么办
还有以后么
汗阿玛说不耐烦见他,不让他去御前。
还让他滚
他的神情太过沉重。
九阿哥还要再絮叨,十阿哥忙拉住。
“九哥少数两句,八哥自幼聪慧,甚晓世故,哪里还用九哥说这些之前束手束脚,不好约束,也是八嫂脾气在这里,八哥顾及着八嫂年轻面嫩,怕影响了夫妻情分罢了”
九阿哥听了,点了点头。
老十好像说的没错。
八哥打小聪慧,可是汗阿玛都赞过的。
这半年却有不是的地方,这就是传说中的色令智昏
他看着八阿哥,带了些疑惑。
八福晋相貌是不错。
英雄难过美人关
八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十全十美。
不说旁人,就说自己。
也就是舒舒是个好的,处处妥当。
要是跟八福晋那样跋扈无礼,自己早就收拾八百回。
八阿哥还不晓得自己在九阿哥心中的好哥哥滤镜,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带了几分愧疚,对十阿哥道“明日不能做傧相了,提前祝十弟大喜”
十阿哥摆摆手道“八哥可别躲懒,等到弟弟大婚时,还要劳烦八哥不少”
八阿哥这才释怀,轻笑着点点头“一定”
几人都有正事要忙,又闲话了几句,就出来了。
九阿哥没有直接跟两人同行,而是往都统府去了。
钮祜禄家那边,九阿哥直接打发内务府的郎中过去通知了。
都统府这边,他早打算自己走一遭。
舒舒暂时出不来,自己过去一趟,见见岳父岳母,也算是代舒舒尽孝了。
都统府,上房。
觉罗氏跟着伯夫人一处,正带人清点要给舒舒捎进宫的东西。
昨日一早,齐嬷嬷带着核桃、小松、小榆几个回来。
带回来整整四车皮子。
这几人都是跟在舒舒身边出远门的。
就在觉罗氏与伯夫人跟前,将舒舒这几个月的行程与行事都说了一遍。
前几天圣驾回銮,妯里俩已经听齐锡讲了一遍。
不过齐锡住在八旗营账,对于女儿女婿的事迹也就晓得的大概。
例如,越过两位嫂子,奉命看顾两个小叔子饮食起居。
随着九阿哥先行,核查内务府行宫。
太后身体不虞,跟着宜妃随侍太后左右。
五阿哥受伤,九阿哥署理内务府总管
妯里俩没有觉得与有荣焉,反而越发担心了。
光头阿哥,没有差事,也就没有大的错处,拖累不到舒舒头上。
有了差事,固然夫贵妻荣,可要是出了错处,也要牵连舒舒。
等到昨日,听着核桃主讲,其他三人补充。
妯里俩将舒舒这几个月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
自家的舒舒,还是那个小机灵鬼儿,事事周全,面上挑不出错来。
就是九阿哥,听着也长进不少。
倒也不意外。
舒舒一个表弟、五个胞弟,都教得明明白白,还调教不好一个九阿哥
妯里俩人总算放下心。
可是听说带回来的二十车皮子都散尽了,两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今年是舒舒嫁进宫的第一年,要给宫中长辈预备年礼。
下头的小阿哥、小公主那边,也要预备着。
手头肯定不宽裕。
伯夫人又拿出一柄如意,掐丝珐琅镶金纹如意。
还有几件精巧的摆件。
觉罗氏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
伯府那边
伯爷打算的很好,给庶子聘了伯夫人的娘家侄女,想着往后婆媳和美。
伯夫人即便待庶子冷澹,也是没有亲自抚养的缘故,往后养了孙子,自是不同。
可是锡柱身体在这里摆着,每天吃药跟吃饭似的,一天三遍。
侄媳妇行事也周全,倒是处处将丈夫放在头里。
如今伯府,又成了旧日格局。
之前是三个主子,各过各的。
现在是四个主子,分了三处,各过各的。
觉罗氏看在眼中,心中警醒。
这庶子就是一根刺儿,哪个与丈夫恩爱过的女人能受得了
要是没有锡柱,伯府过继了嗣子,都不会是如今这样冷锅冷灶的局面。
可是对男人来说,嫡子庶子外室子,都是自己的血脉。
那是最重要的。
再亲的侄儿也越不过自己的亲儿子。
否则即便有了锡柱,伯府也不是不能过个嗣子。
毕竟嫡庶有别,锡柱只是婢妾所出,身份确实拿不出手。
觉罗氏想这些,倒不是惦记祖上的爵位或者如何。
就是引以为戒罢了。
等找到机会,她要跟闺女提一句。
不能像伯夫人这样执拗。
嫁了皇家,庶子庶女是免不了的。
得想开些。
看不开,还是因为太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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