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没有往别处走,就在原地熘达了几步。
九格格觉得舒服多了,想着坐船的禁忌,有些发愁“这船白日都在行进中,不看书做什么”
实际上,不单九格格愁,舒舒也觉得日子不好熬。
北巡的时候,赶路也匆忙,可是每天中间可以休息一次,出来看到的也是各种草原美景。
实在马车坐累了,中间还能换着骑马。
坐船就显得枯燥的多。
舒舒想了想,道“没事就看外头的风景吧,应该就出发这几日快些,中间有行宫可以上岸,等到了江南,应该就不会这样一直赶路了”
康熙既是为了安抚江南士庶而来,那途经的几个大城,扬州、苏州、杭州、江宁,都会驻跸。
到了那个时候,才有她们松快的时候。
九格格有些算不明白“那还得多久”
舒舒有些拿不准了。
因为南巡除了抚民,河务还在前头。
行至黄淮一带,水患泛滥之地,康熙还有公务。
到了那个时候,太后与妃嫔们是码头停驻,还是去岸上行宫都说不好。
肯定要耽搁就是了。
这样的话,到达扬州的时间就不确定了,说不得要拖到三月初去。
九格格也就随口问一句罢了。
小松在旁提醒道“福晋,后头有人过来了”
这是太后座船后头方向。
也是一个穿着披风的女子,扶着一个嬷嬷的手缓缓而来。
“惠妃母的船”
九格格道。
舒舒却认出来人。
那笔直的腰板,还有走路的姿势,看不清五官,却熟悉的很。
舒舒心中惊诧不已,小声提醒九格格道“是八福晋”
九格格立时熄声。
两艘大船就前后挨着停泊,距离不算远。
说话的功夫,八福晋已经鸟鸟而至。
她也认出了舒舒的妆扮,看了眼旁边的坐船,面上带了疑惑。
长幼有序,舒舒不能装死。
她只能摘了口罩,带了九格格上前,福了福道“见过八嫂”
九格格也跟着见礼。
八福晋皱眉,带了质问的口气,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随扈皇子临时加了九阿哥,九阿哥带了你来的”
舒舒轻笑道“是皇祖母慈爱,带我出门见见世面,也给九妹妹做个伴。”
她下午睡得好,小脸红扑扑的,又因过年的缘故,丰润了不少。
这一笑不说蓬荜生辉,也是带了鲜活妩媚。
同样是孙媳妇,太后南巡都要带上她,却不许自己去宁寿宫请安。
八福晋想着镜子里容貌枯瘦的自己,心里生出邪火来,声音带了尖锐。
“你可真厉害,这不是让我说着了,哈巴狗似的,见一个巴一个,倒是晓得谁的大腿粗”
舒舒笑容澹了下来。
“您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呲哒人谁惹您不痛快,您找谁去还是见我们爷不在,就要欺负我要是如此,那就叫人请八贝勒过来代您赔个不是吧省得回头御前晓得了,八贝勒又要背个不友的罪名”
“你”
八福晋瞪眼“你我斗口,寻我们爷做什么”
舒舒罔若未闻,不再搭理她。
只看八福晋这癫狂的样子,情绪就不对。
难道自己还要与她在这里掰头,还真成斗口了,然后跟着一起被人笑话
她这一沉默,八福晋更是暴躁。
八阿哥之前连格格都不打算带,只打算带几个太监。
这可是出门两、三个月。
董鄂氏这边呢
为什么要撇开九阿哥一个人出来
之前在阿哥所住着,头所与二所就挨着。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八阿哥去过二所几次
八福晋的眼珠子通红,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在示威你说,好好的,为什么要见我们爷”
旁边九格格听不下去了,道“八嫂,非礼勿言”
八福晋立眉毛,对着九格格轻蔑打量两眼,道“平日里装作老实,现下倒是晓得狐假虎威起来”
九格格气得说不出话来。
舒舒一把拉着九格格,就往船只方向去。
九格格有些不乐意“九嫂,这就躲了”
她只是平日里性子娴静,又不是怯懦。
只听说有小姑子给嫂子难堪的,没听说过谁家的嫂子能欺负了小姑子。
“告诉能做主的人去,要不然纵的她蹬鼻子上脸”
舒舒脸色很是难看,心里有些堵得慌。
原本看着八福晋枯瘦枯瘦的,想着她小产可怜,可是这人实在不值得同情。
这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八阿哥是男人不怕,自己就要惹一身腥。
冤枉不冤枉
九格格带了迟疑道“真要告状,皇祖母该恼了”
不是担心太后会恼她们告状,而是担心太后为了八福晋生气,影响出巡的心情。
老人家还是第一次往南边去,兴致正好。
舒舒摇头道“找五哥”
弟媳妇与小姑子不好挑剔嫂子,那当哥哥的去教训弟弟不是应该的
不管是怎么回事,八阿哥都要负责将人管教好。
要不然旁人都要忍受八福晋的怨怼,被她破坏心情,凭什么
两人说着话,脚步没停。
就上了太后坐船。
五阿哥已经回来了,正跟太后说今天的晚点。
已经预备好了,等着御舟那边传膳,就开始往各个船上送。
“孙儿看了,有烤羊腿,还有炸的小河鱼”
太后慈爱道“不着急,你要是饿了,先用饽饽垫垫。”
五阿哥摇头道“停船前吃了面,还不饿。”
舒舒就跟门口站了,道“五哥,五嫂,劳烦出来一下”
五阿哥与五福晋夫妻对视一眼,就走了出来。
舒舒跟九格格道“妹妹进去陪皇祖母,不必说什么。”
九格格点点头,进了舱室。
舒舒带了两人,离这边远了,到了船头。
她才指了指下头的人影说着。
“八福晋来了,不知哪里憋的邪火,方才没头没脑的呲哒我跟九妹妹一顿”
“这不算什么,谁都有搓火的时候,难堪的是话里话外将我跟八贝勒扯到一起”
“她敢口无遮拦的说,我却听不得这恶心话”
“劳烦五哥去转告八贝勒,要是他管不住八福晋的嘴,那就直接去御前好好掰扯掰扯好了”
五阿哥脸色很难看。
这是一句话埋汰好几个人。
弟妹规规矩矩的,凭什么要被说嘴
还有老九好好的,就要被人瞧不起。
五福晋也变了脸色,怒道“她疯了”
这话从八福晋嘴里出来,那旁人怎么看
还真是一盆污水扣下来,清白不起来。
到时候传出去,就是笑话。
舒舒冷着脸,愤愤道“她疯也找旁人疯去,我可受不得这个”
她已经决定,吃完饭就给九阿哥写信,将今天的遭遇描述一遍。
舒舒憋着气,心里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愤怒。
甚至是十分冷静。
第一时间,就是感觉机会来了。
八福晋将这个话头递过来,那她以后对八阿哥夫妇退避三舍,也就有了前因。
到时候即便两家相邻,照样可以不走动。
即便是宫里长辈也挑不出她的错处。
五福晋只当舒舒气得狠了,拉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人会信她,你的人品行事都在大家眼中”
舒舒涨红了脸,眼圈也泛红,道“她就是看我们爷没来,想着欺负也就欺负了,却是小瞧了我”
她是故意憋得脸红,可是心里也微酸,还真有些想九阿哥。
要是九阿哥在,直接就会将八福晋给喷回去,才不会在意嫂子不嫂子的。
反倒是自己,又不能放手做个泼妇,与八福晋对着来。
五福晋忙道“别气,别气,让五爷去训斥八贝勒”
五阿哥在旁气鼓鼓道“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八阿哥与三阿哥要御前听差。
路上且不说怎么安排。
这御舟停靠后,两人就往御前去了。
所以五阿哥晓得哪里找人。
等到下船,见八福晋主仆在这里踱步,五阿哥对着八福晋冷哼一声,就往御舟去了。
八福晋方才盯着舒舒的背影,自然也看到她跟五阿哥、五福晋在甲板上说话。
“那贱人,指定又挑拨了”
八福晋原要给五阿哥请安,结果挨着冷哼,恨恨道。
奶嬷嬷面上带了惊恐,小声道“格格,那是九福晋,是董鄂氏,不是旁人,不会跟格格抢八爷”
八福晋的神情有些恍忽,随即又狠厉起来“是她自己说的,她要叫人请八爷”
奶嬷嬷苦口婆心道“就是话赶话说到那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的,她是皇子福晋”
不是后院的格格,也不是没进门的富察侧福晋,这怨恨也怨不到旁人去。
八福晋咬牙道“我也是皇子福晋啊,我也是皇子福晋”
结果呢
被惠妃嫌弃,被太后不喜,连上门请罪都带了怯怯
御舟挨着的码头上,急匆匆而来的五阿哥,十分容易就找到了八阿哥。
八阿哥正与马齐说话。
两人都是儒雅气度,站在一处,外人看着其乐融融的。
实际上,气氛略有些尴尬。
八阿哥的神情亲近中带了几分尊敬。
侧福晋的阿玛,也是他的岳父。
马齐神色一如既往,看似平和,却看不出对人的区别。
就仿佛八阿哥只是寻常皇子阿哥,并没有当成自己女婿看的意思。
八阿哥心中懊恼,晓得自己之前延迟让富察格格进门,得罪了这一位。
大学士出缺,马齐又圣卷在身,入阁已经是八、九分准了。
五阿哥捏着拳头,气鼓鼓的上前。
看到马齐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
马齐知眼色,忙见了礼,随后道“五爷来寻八爷那二位说话,奴才先往御前去了。”
五阿哥点点头。
八阿哥看向五阿哥,发现他脸色不对,道“五哥怎么了可是内务府当差的人不服顺”
马齐是内务府总管,九阿哥也是内务府总管,八阿哥这次出来,就对内务府诸人多有留意。
发现安排的还算妥当。
可是也不是没有不足之处。
五阿哥却不着急说话,而是拉着他到了一僻静处。
八阿哥心里惊讶,一时猜不到是什么机密事,要背着人说。
他就跟着五阿哥过来,脑子里千思百转。
五阿哥松开手,随后一脚踹到他身上。
八阿哥身子一趔趄,有些懵“五哥”
五阿哥脸色紧绷,脚下没停,又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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