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刷刷的望过来。
舒舒就将八段锦的功效说了一遍,道“原想着看九妹妹身子单薄,正好随扈这些日子,可以一起练起来现下才发现,过了个年,旁人都胖了,只五嫂还瘦了一圈,倒是可以一起练着。”
关于五福晋为什么消瘦,她也隐隐的听过一耳朵。
好像是之前五贝勒府的大阿哥身子有些不爽利,五福晋前后跟着熬了些日子。
为了这个缘故,她还犹豫着要不要留京。
还是太后这边听说了,打发人去将刘格格训斥了一顿,才算是了结此事。
就是这个理由,眼下不用拿来说了。
太后看着舒舒的目光越发慈爱。
她虽没有生产过,却是来来回回的,见惯了宫里的产妇,晓得舒舒担心的是什么。
作为还没有生育过的小嫂子,能提前想到这个,十分难得。
她就看着九格格道“好好听话,跟你九嫂练练,看你九嫂身子多结实。”
说罢,又对五福晋道“你也跟着练练,将身体调理起来,省得回头耽搁了。”
去年北巡,小两口关系缓和了,可惜没怀上。
这回南巡,小两口整日里一个屋子猫着,出了服正好可以求子。
九格格与五福晋都应了。
祖孙三人齐齐的望向舒舒。
舒舒觉得太难为情。
这舱室倒是宽敞,也能伸展得开。
可要是她站在前头,后头嫂子、小姑子,一招一式跟着学,还真让人不自在。
她觉得自己是个社恐,该萎就要萎,不要为难自己。
她就笑着说道“孙媳妇也是翻阅了不少书,查清楚功效,原就打算跟着一起练的,倒是我这丫头,家学渊源,早就会了的。”
这说的就是小松了。
之前用膳的时候,小松回舱吃饭,吃完又过来听使唤。
大家晓得她是武师家的女儿,这敦敦实实的小身板也跟其他宫人不同。
小松也大大方方的,在空地展示了一遍八段锦。
八段锦优美,柔顺,没有什么大开大合的动作。
舒舒在旁充当了讲解,将几招式的主要作用说了。
听到第五式去心火,太后就道“这个好,这个好,叫你五嫂好好练练,晚上回去教你五哥”
五福晋性子娴静,原觉得有些为难,此时也只有认真的份了。
九格格还记挂太后的身体,小声道“九嫂,皇祖母那边”
舒舒小声道“第三式是调理脾胃的,咱们先练两天,然后拉着皇祖母一起”
广场舞为什么能扩散开
音乐占一半作用。
剩下一半就是动作的简单好学了。
谁做谁知道,伸胳膊伸腿的,确实舒坦不少。
对于不爱运动的中老年来说,很容易被拐带进来。
只要有人陪着,瘾头大着呢
御舟前,五阿哥已经叫人御前通传,正在外头等着。
正是日落时分,天边却不是彤云颜色,而是乌云密布。
这是要下雨了
五阿哥的脑子发散着,望向运河。
可惜天黑了。
要不然的话,下雨天钓鱼很方便。
今晚的炸小鱼,皇祖母拦着,他就吃了一条,还馋着。
要是能钓鱼,就让膳房直接煎着吃,皇祖母就不会管了。
梁九功出来,道“五爷,皇上叫进。”
“嗯”
五阿哥应了一声,就往里走。
梁九功原还犹豫着要不要提点一句,此刻也不用纠结,无奈的跟上。
这边的膳桌也撤掉了。
康熙素来重养生之道,正在地上踱步。
这就是所谓“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屋子里没有全黑,可已经掌灯。
十几盏灯挂着,亮如白昼。
五阿哥脸上不见半点心虚,脆生生道“汗阿玛”
康熙停下来,看着他,没好气道“跟谁学的坏毛病对兄弟动手”
一回两回还没完了是吧
五阿哥摸了摸脑门道“儿子说不过他”
康熙皱眉道“那为什么不禀到御前,让朕训斥他”
寻常人家的哥哥教训弟弟不算什么,可这是皇家,都是一样的皇子阿哥,这说教训就教训,怕是往后生了嫌隙。
五阿哥依旧十分耿直,道“八阿哥是有不对之处,可也有些冤枉,您罚的狠了不妥当。”
康熙板着脸道“这时候晓得护着兄弟了踹人的时候怎么没想着”
五阿哥想了想,道“也想着来着,要是不踹两脚,儿子怕他记不住只说也不听,总有歪理绕过去,动手了,让他晓得厉害了,他就怕了。”
康熙有些囧。
是傻儿子机灵了,还是自己傻了
不过他那脚是愤怒引起的,不像老五这样故意的。
想着八阿哥的模样,康熙并不后悔。
这个儿子,路走歪了。
要是掰不过来,往后也不用再上心。
至于老五这个儿子,康熙也有些头疼,告戒道“下回不许动手”
五阿哥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嘴上说不过,要是也不能动手,那心里多憋屈。
“嗯”
康熙瞪着他道“还想要动手让不让人笑话八阿哥恭敬你,没有还手,上回的教训都忘脑后去了”
上次五阿哥对上三阿哥,虽说没有吃亏,可那是因为有旁人在,大阿哥与十阿哥都拉架了。
真要单挑的话,五阿哥压根就不是三阿哥的对手。
三阿哥的性子有时是不讨喜,可是文武功课却是皇子中数得上的。
五阿哥除了几分憨力气,别的还真不比三阿哥。
五阿哥也想起上回的事,随口道“汗阿玛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儿子提前跟大哥说好了,让他去拉架,儿子才动手的”
康熙听出不对劲来,看着他,道“哦这么说老大不是路过,是你叫过去的”
五阿哥捂着嘴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有些着急,话也不大利索,蒙语、汉语混着来“儿子说的含湖,大哥也湖涂,等儿子动手了,他才明白过来”
康熙冷笑道“这个时候晓得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你们联合起来欺负兄弟,还真是有出息了”
五阿哥忙摆手,道“汗阿玛,儿子晓得打不过,还想打,不赖大哥”
不是怕疼,而是担心有了痕迹在外头,让皇祖母跟着担心。
康熙觉得儿子都是讨债的。
平日里看着乖巧的,也有不老实的时候。
虽说三阿哥确实有嘴欠的毛病,怂恿公主府的台吉给九阿哥敬酒也没安好心。
可是这郡王帽子确实丢得冤枉了些。
康熙想了想当时的几个人,大阿哥是被五阿哥提前请去的,十阿哥、十三阿哥又是偏着九阿哥的。
确实罚三阿哥罚的重了些。
反倒是大阿哥与五阿哥罚的轻了。
康熙就道“他有错是他的错,你这样行为也不坦荡,朕看之前罚你罚的轻了,再罚一年俸银吧”
五阿哥连忙道“汗阿玛,您再罚两年吧,大哥那边就别再罚第二回,本来都是儿子的过,大哥是平白被连累的。”
康熙摇头道“不行,他是长兄,对下头的弟弟本就该包容公正些,没有这样偏着一个欺负一个的道理”
“汗阿玛”
五阿哥面上带了哀求,急出一脑门子的汗。
康熙却摆摆手道“下去,别在朕跟前讨嫌”
小时候各有各的伶俐可爱,可是大了大了,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真是一个都懒得见。
“汗阿玛,儿子往后再也不动手了”
五阿哥带了郑重道“儿子将这毛病改了,您别罚大哥了行吗”
康熙打量他两眼道“真能改了,那下回讲不通道理的时候呢”
五阿哥仔细想了想,带了认真,道“那儿子就学三哥告状,请您做主,或是请皇祖母做主”
康熙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行吧,就这一回”
五阿哥松了一口气,怕康熙反悔似的,立时道“您歇着,儿子回皇祖母那边”
等到他出去,康熙脸色才好些,跟着梁九功道“你说他来是做什么”
老三是损人不利己,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八是怕担责任,提前为自己辩解只有五阿哥这里,没说几句有用的话,对八福晋提也没提,反倒还替八阿哥说起好话。
梁九功躬身道“五爷宽厚。”
康熙轻哼道“也就这一条长处了”
外头的雨势来的快。
五阿哥还没回到船上,就开始下起来。
太后舱里。
舒舒跟着五福晋、九格格,学着小松的动作,练了一遍。
九格格开始有些放不开,而后见舒舒与五福晋都认真的样子,也就忍下了娇羞。
太后在榻上坐着,笑呵呵的看着,时而跟白嬷嬷念叨着“这个拉弓的姿势舒舒做得好,小九拉不直,小芳力气不足”
五福晋的闺名叫娴芳,太后叫着咬口,就只叫小芳。
听到外头下雨,太后不放心了,一边跟白嬷嬷道“快拿伞去迎迎老五,别挨浇了”
说着,她又对舒舒与九格格道“快回去吧,一会儿雨下大了小心船板滑”
这会儿功夫,小椿与林嬷嬷也打着伞来接。
舒舒与九格格就各回各处。
小椿道“热水估摸要等阵子了。”
这船上早伙房在船尾,就有两个小灶。
船上好几个主子都用水。
舒舒要排在最后头。
舒舒道“不着急,离睡觉还早着”
现下还没入更。
看着里头的床铺还有罗汉,外头的条凳,舒舒心里在琢磨怎么睡。
想到太后说的虎皮褥子,她想起了这次出门也带了狼皮褥子,就道“外间的两个条凳拼下,垫上狼皮褥子,睡一个人里屋罗汉榻上睡一个,剩下一个跟着我睡,你们三个看看怎么轮”
小椿看了看小棠、小松,道“今晚小棠先跟福晋睡,小松丫头睡觉不老实,别扰了福晋”
小松耷拉着脑袋,不吱声了。
舒舒笑着说道“那就明天小松,一颠一倒的,床也宽敞呢”
她想起了九阿哥。
幸好他不在,要不然又要醋了。
也幸好他不在,要不然不肯老实的话,说不得就要丢丑。
船上舱室的木板隔音有限。
她这屋子,又是与九格格只有一墙之隔。
也就是两人都安静,跟着的人也没有喧哗的,才好些。
紫禁城,二所。
九阿哥已经泡好脚,躺下了。
明明是一样的屋子,可是少了个人,就好像空荡荡的,他的心都跟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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