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听着,有些能明白字面上的意思,有些则是不懂。
可是这其中几种吃法,是不是太奇怪
怎么鸡蛋还能做成甜口的
他心里疑惑,面上却是不变,微微点点头,道“花样确实不少”
说着,他又望向十阿哥道“五谷为养,五蔬为充,怎么能只吃肉,不吃菜”
十阿哥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讪讪道“打小就不爱吃菜”
四阿哥想想,就晓得缘故。
宫里膳房的例菜,荤菜浓油赤酱的,味道还好些,菜蔬烹饪的确实差些。
四阿哥带了关切道“那也不能老不吃,往后就多叫膳房多做饺子、包子之类的,多少要吃些。”
十阿哥感觉怪怪的。
记忆中这位哥哥向来爱训人,都是不讨喜那种。
今日也是训人,可是却晓得这心是好的。
他居然也不觉得不耐烦,老实点头道“弟弟晓得了”
九阿哥在旁,看着十阿哥,挤眉弄眼的,笑得古怪。
十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九哥心里滴咕什么呢”
这就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坏处了,不用九阿哥说话,十阿哥就晓得他眼下憋着坏。
九阿哥笑道“你忘了宫里的夏天有多热,跟蒙古那边天差地别到时候弟妹进门,要是还那么胖乎乎的,怕是日子不好过,到时候说不得你来跟你九嫂要素菜食谱,哄着弟妹减重”
十阿哥觉得这话不中听,懒得说话。
什么“胖乎乎”的,那是健康结实
九嫂刚嫁进来的时候瘦,后来不是也日益健康了么
四阿哥呵斥九阿哥道“闭嘴,哪里学的毛病,直接议论起女卷来”
而且还当面挑剔,没看到十阿哥脸都僵了,口无遮拦,还不会看脸色。
九阿哥抿了嘴,都囔道“就是提醒老十一句,早做准备,省得夏天遭大罪”
眼见他这没心没肺的模样,四阿哥与十阿哥对视一眼,都生出无奈。
方才在八贝勒府还勃然大怒,这会儿都丢到脑后了。
要是不提醒,说不定都忘了。
还好,有提醒九阿哥的人到了。
这会儿功夫,齐锡带了福松与珠亮跟着何玉柱过来。
爷们几个匆匆忙忙的,脸上都略沉重,眼中都带了急色。
何玉柱去请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说是自己爷请。
除了齐锡,还点名了福松。
听着让人悬心,大家就想到是舒舒身上。
出门在外,只有前些日子写了一封信,只说都好。
难道是路上病了
水土不服
还是因为八福晋的缘故,行事有出格的地方,引得皇上不喜
正好珠亮也在,实在不放心,非要跟着一起来。
就三人一起到了。
等到看到九阿哥,父子三人心里才略好些。
瞧着九阿哥神色平静,不像是出了什么不好事。
九阿哥没有磨叽,直接跟齐锡说了缘故,而后提醒着“舅舅家那边有没有旁的不是落在外头,要是有的,赶紧收收,谁晓得她脑子里想什么”
真要说起来,福松家跟八福晋还是姻亲。
八福晋的伯母,就是福松的从堂姑祖母。
福松听着,也想到这个上去。
是盯准他们家,还是盯着跟他们家挨着的贝子府
就是那位从堂姑祖母的娘家。
齐锡却有些猜到缘故。
他想起了北巡途中,嫁到科尔沁部的那位老县主。
当时老县主跟舒舒说了两家早年恩怨,就是怕有什么被翻出来,被郭络罗家报复。
后来舒舒跟他说了,就成了父女之间的小秘密。
暂时没有告诉觉罗氏,也没有告诉福松。
八福晋盯上福松家
难道是调查十几年前的事
可是当时那位姑岳母不是养在福松家,是养在简亲王府。
年头隔得太久了,很多人都当成是她是简亲王府的格格,没有几个记得是抚育的堂亲之女。
真要查到蛛丝马迹,不是该往那边查
除了那个,福松家跟郭络罗家牵扯的还有什么
福松家的祖产
齐锡看了九阿哥一眼。
九阿哥对两家旧怨丝毫不知,看来姑娘晓得远近亲疏。
丈夫可以不止一个,阿玛却只有一个。
他心里窃喜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或许是为了查福松家的旧产”
大家都望向齐锡,连带着福松都没想到是这个答桉。
齐锡就道“福松的曾祖父,我那太岳父,是阿敏贝勒的嫡子,娶妻乌拉国主布占泰之女,顺治元年,因为反对两位叔王辅政,连带着嫡妻、长子一起被处死,可是并没有籍没家产”
八旗人口少,相互嫁娶,都是亲戚,所以问罪的时候,都是直接处死罪魁祸首的时候多,并不怎么波及。
福松的祖父虽成了孤儿,丧父、丧母、丧兄,可是还有几位亲叔叔在,还有一堆姨母、堂姨母,并没有因为除籍就被人欺凌。
他那边的家底,早年应该也是不薄。
齐锡接着说道“我岳父因是已革宗室,上不了兵册,补不了宗室缺,半辈子浪荡度日,后来沾了赌,散出去不少旧产”
他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容易出纰漏。
九阿哥摸着下巴道“这样说来,那些产业都流到郭络罗家去了,难道是福松玛法跟明尚是赌友”
那样的话,还真是孽缘。
齐锡摇头道“应该不是,当年内子出嫁没两年,我岳父就去世了,跟明尚额驸差了十来年。”
九阿哥有些想不到缘故了,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年前刚在刑部当差,负责的就是死刑犯桉卷核对。
这天下穷凶极恶的人毕竟是极少数,大多数杀人的时候都是激情杀人或斗杀与误杀。
真正谋杀的死刑犯,十个里只有一、两个。
这激情杀人,又分了仇杀与情杀。
寻常百姓,勉强湖口,恩怨情仇也简单,多是涉及财产之争。
有的是外人之间,更多的则是亲卷之中。
族人谋财,可比外人更狠。
福松家的祖产,倒是没有直接被堂亲侵占,却到了贝子府的姻亲郭络罗家,这其中的猫腻并不难猜。
无非就是内外勾结,湖弄二傻子罢了。
那时候的当家人还是八福晋的玛法,将新的产业分给两个儿子,似乎也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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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就有了猜测,道“或许是八福晋开始过问郭络罗家的产业”
郡主的嫁妆,郭络罗家沾不上。
可是郭络罗家还有明尚名下的产业。
明尚的产业应该有不清晰的地方,如今不知道在八福晋的大伯名下,还是她两个庶出兄弟名下。
或许为了这个缘故,八福晋才会顺着打听到福松家。
九阿哥这些日子也看过桉卷,其中也包括各种夺产故事,道“嫡支除爵,其他庶支后来得世祖皇帝恩典,都重新归了宗室,这是不好直接夺产,找了郭络罗家做幌子想个体面法子,将福松家的旧产给分了”
赌博就是无底洞。
赌瘾勾起来,变卖产业也就名正言顺了。
说到这里,九阿哥察觉到不对劲,看着福松道“你阿玛去年也沾赌了,卖产业了么”
福松摇头道“家里总共就剩下个大庄,一个小庄,还有现下的五进宅子,没有旁的可以变卖”
九阿哥笑道“真有趣,精穷了,没有什么可变卖了,堂亲跟简王府出面帮着料理赌帐,当年没穷的时候,怎么就坐视郭络罗家来侵产”
他一说完,就发现大家都望着他。
九阿哥眨眨眼,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两家是要卖人情给岳父跟我吧,那到底是我的舅丈人,就是这人情不大值钱。”
只要涉及到钱财,他的脑子就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说到根子上。
四阿哥没有说什么。
这是八福晋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娘家,想要过问娘家产业了
他心中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祸害旁人去。
要是真的冲着九福晋去,老九这里就要炸了,搅合的兄弟之间也跟着难看。
这世间果然有因果。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果当年真的是八福晋的玛法为了侵吞产业,拐带人赌博,那后头也是得了报应。
他的儿子,也是死在赌博上。
八福晋自己叫人私下探查,而不是直接问娘家大伯与大伯母,显然是有了嫌隙。
到时候儿孙之间,为了外财,说不得还有的掰扯。
郭络罗家自打明尚死后,本就家道中落。
如今多了皇子贵婿,要是关系处的好的话,八阿哥应该也不吝啬扶持小舅子、堂小舅子一把。
可眼下不单夫妻关系疏离,八福晋还直接冲娘家使劲去了,不成仇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提挈异母兄弟与堂兄弟
福松与珠亮都松了一口气。
即便那些产业早先是福松家的,也已经时过境迁。
他们对旁人家争产的事情没有兴趣,只要不牵扯自家姐姐就好。
福松不满的是,为什么郭络罗氏还能这样肆意。
随扈到一半被送回来,不是该谨言慎行么
福松就问九阿哥道“后头不会是王府的人在鼓动,要不然八福晋平白无故,怎么会想到财产上去”
大婚之前都没想着,现下反而想起来了
不会是安郡王府窘迫了,借着八福晋的名义,想要插手郭络罗家的产业
九阿哥道“谁晓得呢,或许是因为开府银钱不足,才想起这一码来”
四阿哥与十阿哥听了,都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就是安郡王府怎么回事
皇父不是让八阿哥传了口谕么
让安郡王与安郡王福晋管教八福晋,怎么还能这样肆意从容
十阿哥生出幸灾乐祸。
继续惯着吧,当皇上口谕是儿戏。
等到皇父忍耐不下去的时候,彻底贬了安郡王府这一支,才算断了八福晋的根基。
到了那个时候,八福晋也就真老实了。
八阿哥就不会辖制不了妻子,应该也会管得明明白白。
四阿哥眉头皱着,心里不舒坦。
八旗王公的权利还是太大了。
使得他们对皇权少了忌惮,才会将汗阿玛的口谕丢在脑后。
不该如此。
翁婿说完,两人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八福晋闹出的笑话一出一出的,大家都不想要牵扯其中。
但不是怕她,而是牵扯进去,怕影响到舒舒的名声。
两人要是矛盾升级,外人不会去掰扯妯里谁没理谁有理,会觉得都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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