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六月十六,天气晴好。
舒舒与九阿哥终于抽空,可以去庄子上了。
只夫妻两个,带了十来个随从,早早用了早饭,辰初就出来。
马车走的缓慢,夫妻俩也悠闲说话。
九阿哥道“云南那边,得打发人过去,可是这几千里路程,需要个妥当人。”
包衣人口不行,太嚣张了,皇城里长大,离皇权太近,习惯狐假虎威,到了地方上容易打着皇子府的名义欺负人。
至于舒舒的陪嫁人口,也都是勋贵高门里出来的,有些骄横之气。
反倒是邢家这边,规矩不差,也耐得住寂寞。
“爷打算让邢海带家卷过去,年希尧在那边五、六年,可咱们打发过去的人,说不得要十年、八年的,年岁太大的不行,受不得路上奔波;太年轻也不行,不定性。”
九阿哥道。
舒舒自然没有意见。
那边有衙门,只要跟地方官打个招呼,并不担心皇子府的下人过去了,会立不住,被人欺负。
像邢海这样本分的反而更好些,能少生是非。
两、三刻钟的功夫,到了庄子。
邢海与邢海家的已经候着了。
舒舒是奔着牛来的,就道“先看看牛,要是好用,回头叫人再买些。”
邢海道“佃户用着尽够了,有两头母牛揣牛犊了。”
舒舒点头道“很好,周边要是有卖母牛的,也可以买了,回头用牛乳做些奶食。”
这牛痘应该也是概率事件。
养的牛多了,各种病症遇到的可能性就多些。
否则十来头牛,还是青壮牛,不生病怎么办
这牛痘,总不能空穴来风。
邢海晓得自家福晋是个爱倒腾吃食的,没有想那么多。
毕竟最早从口外运牛回来,是为了吃。
他家带了舒舒与九阿哥去牛棚。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是需要不少母牛,听你这么一说,回头叫皇庄那边也多养些牛,明年开始供应小汤山行宫。”
那边的官汤泉,是打算招待藩臣的,蒙古王公跟使臣占了大半,少不得奶食供应。
小汤山那边的工程,盖房子快,可是剩下的凋栏彩绘就要费工程了。
想要入住,就要明年下半年。
不过这一年半,可以将该预备的预备好了。
除了牲畜之外,还有暖房之类的。
舒舒道“宫里的牛肉、牛奶就是皇庄供”
宫里大小主子每日都供应牛奶,宫里的西北侍卫供应的是牛肉。
就比如舒舒与九阿哥,眼下依旧是内务府供给,每日份例里就有乳牛八头,每头取用二斤,一天下来就是十六斤。
份例最高的康熙,要用乳牛五十头,取用一百斤。
太后那边是二十四头,四十八斤。
这些都是交给茶房的,备着做奶茶。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皇庄,有个京城牛羊圈,内务府下头养牲畜的,就在丰台,每日往京城送鲜牛奶。”
说话的功夫,到了牛舍。
总共是分了两排,有十来头牛。
两个怀孕的母牛单独圈着,肚子还不明显,看着熘光水滑的。
邢海道“叫兽医看过,已经两月了,冬月时生产。”
舒舒的视线,重点地放在牛腹。
只是这刚怀孕的母牛看不出什么。
她不动声色,又将其他的牛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看出什么来。
这个牛痘要是起了,毛发覆盖的地方不明显,是没有毛发覆盖的地方显眼些,如母牛的腹部,还有公牛的下边。
眼下看着还是都是健康的牛。
九阿哥想起了去年送来的鹿,道“那两头鹿呢不是有个母鹿么要是再买两头公鹿,是不是就可以生小鹿了”
邢海道“嗯,母鹿正是能生的时候,小鹿眼下九个月了,到了明年开春也能生了。”
九阿哥点头道“那回头打听打听有没有卖的,买两头配种。”
邢海应了。
舒舒看着邢海,郑重道“如今庄子里,大牲口多,这防病至关重要,不单牛舍要打扫干净,兽医那边也不要吝啬,这牲畜的病,也要多记,回头有了差不多的病症,自己就能判断了。”
邢海忙道“这两年的牲畜鸡鸭疫病,都记了,也备了几样草药,防着急症。”
舒舒点点头,道“那就好,多精心些,多记录。”
眼下这些牛没有病牛,还得想办法多见见其他牛。
夫妻俩又去看了鸡舍。
依旧是挺干净的。
不过伏天鸡鸭不爱下蛋,这鸡蛋产量就比春天时少些。
舒舒没有啰嗦别的。
夫妻俩就到了邢海家的院子。
如今除了一家三口,还雇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灶上人,买了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看孩子。
邢海的长子,眼下已经四岁,看着很是乖巧。
舒舒当了额涅,看着小孩子也多几分耐心了,叫核桃给孩子拿松子糖。
邢海家的,见过舒舒与九阿哥好几次了,少了几分拘谨。
九阿哥看着邢海道“你是家里长子,本该顶门立户,如今你两个兄弟都有了差事,你也不能老在村里猫着。”
邢家老三本是九阿哥身边长随,还有一个长随是核桃的兄弟。
不过他们两个,跟高斌比不了,用着不顺手,也不能帮着衙门里的差事,服侍茶水有何玉柱他们。
九阿哥就让两个小长随去账房做学徒了。
往后他身边的账目多,也要安排妥当人盯着。
邢海讪讪,有些羞愧,道“是奴才无能,比不得弟弟们能干。”
舒舒看了他一眼,晓得夫妻俩猫着,还是因长相的缘故。
怕叫与董鄂家相熟的人见了,将伯府当年的事情再揭开来说。
只说能力的话,也不差,否则不会将这个小庄子经营的井井有条。
她看着邢海道“九爷要安排人驻外地,要去上五、六年,正缺人手,你要不要过去试试”
邢海听了,还是迟疑。
他是长子,本该在父母身边尽孝的。
邢海家的,已经忍不住拉扯邢海的后衣襟了。
他们夫妻俩可以老猫着,可是孩子呢
这一步差、步步差的,往后儿孙都跟着立不起来。
邢海看着舒舒道“福晋,奴才想要问问奴才爹娘”
舒舒点点头,道“那就跟邢嬷嬷跟邢管事商量商量吧,是去云南,路上往返就要一年,所以过去了,少说也要五、六年的功夫才能回来,九爷在那边置了几个茶山,有几万亩的茶园,没有稳当人看着,也不放心。”
邢海一听,还没有反应,邢海家的已经傻眼,带了退缩。
舒舒看了眼邢海家的,道“要是你们两口子真过去,孩子就留在京里,让嬷嬷带着,过几年小阿哥们大了,进来做哈哈珠子。”
这不是心狠,非要让人家骨肉分离,而是因为小孩子身体弱,不宜长途跋涉。
三岁看老,邢家小孙子是个老实孩子,年龄也合适,正是丰生他们兄弟俩哈哈珠子的备选。
邢海家的听了,松了口气。
既是到了这里,舒舒与九阿哥就爬上了百望山。
上午天气还没有那么热,可是眼下草木茂盛。
舒舒带了香水与薄荷膏,将自己跟九阿哥都抹得香喷喷的。
饶是如此,也挨蚊子咬了好几下。
夫妻俩也没了登高望远的兴致,匆匆就下山了。
他们没有在这边用午饭,直接装了两筐鸡蛋,回阿哥所了。
刚到阿哥所,门房崔百岁就拿了两个帖子进来禀了。
一个是广东巡抚的帖子,一个是南昌总兵的帖子。
九阿哥看着人名眼生,递给舒舒道“这是都统府的老亲么倒是巧了,也是姓高的。”
舒舒接过来看了,一个落款是广东巡抚高承爵,另一个落款是南昌总兵官石如璜。
舒舒指了后头的道“这是太子妃的族兄弟,娶的也是礼烈亲王的后辈宗女,算是家里的老亲,早年曾到都统府这边喝过酒。”
前头那个人名,就是眼生了。
九阿哥不解道“就算是老亲,不是当跟岳父那边走动么怎么还登了咱们的门了”
二品官算是高官了,又是出身满洲大姓,也不是那些需要巴结他们的穷亲戚。
舒舒一时也想不到缘故
下午一直在睡,明天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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