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三阿哥与四阿哥从乾清宫出来,台阶下不单候着法海,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也到了。
小六听说不干自己姐姐的事儿,就回去找十五阿哥,没有跟着过来。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年岁大,即便核桃说的滴水不漏,他们也没有尽信,还是过来堵大阿哥等人。
等到见到法海,老师面前,两人就规矩一些。
十四阿哥这里套问法海的话。
法海在御前行走,嘴巴却是最紧。
今日此事到底什么定论,还要听皇上的,眼下不好说什么。
这宫里宫外,谁不晓得十四阿哥的嘴,就是小喇叭。
他听了什么,怕是随后就要广而告之。
大阿哥见状,晓得两人是带了好奇过来的,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你们下了课,回阿哥所吧,天色不早了。”
十四阿哥眼尖,看到四阿哥下巴上的青紫,立时道“这还没事儿都打脸了,谁动的手”
虽说他心里带了几分幸灾乐祸,面上却是带着义愤填膺来。
三阿哥在旁,想起十四阿哥这张嘴,就道“是隆科多湖涂,宠妾灭妻,喊打喊杀的,我们赶上了,拉了拉架”
十四阿哥一听,不放心了,惊讶道“隆科多还打女人”
自家姐夫也是佟家人,姐姐性子温柔恬静,不会也挨打吧
那样的话,补熙该死。
三阿哥接着说道“打女人算什么,连皇子都敢捶”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
怎么听着这话的意思,不是单纯的误伤。
他望向四阿哥,有些“恨铁不成钢”,口气不善道“四哥您怎么回事儿挨揍了,还手了么这也太寒碜了”
四阿哥横了眼十四阿哥,方才没还手,眼下想要动手。
十三阿哥在旁关切道“四哥,您这先到太医值房看看再出宫吧”
太医值房,就在乾清宫东庑房里。
四阿哥点点头,确实要去看看,眼下牙龈有些肿痛。
兄弟几个下了台阶,就往太医值房去了。
等到值班太医瞧过,就给四阿哥开了两盒外敷消肿的膏药,还下了医嘱,先吃几日流食,三个月之内,右边牙齿别吃硬东西,防着牙齿松动。
旁人还好,十四阿哥在旁,抿着嘴,忍不住想笑。
就算是护着兄弟,是不是也当有些自知之明
嘿嘿,这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
四阿哥察觉到十四阿哥目光不对,望了过来。
十四阿哥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轻轻地挑眉,带了几分嫌弃。
四阿哥见他这个德行,不单想要动手,也想要踹两脚。
冬日天短,天色幽暗。
出了乾清宫,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回阿哥所去了;大阿哥、三阿哥与四阿哥带着法海、核桃原路出宫。
法海心里惴惴,这皇上是气得狠了,也没有传人证细问,这是直接处置隆科多了
核桃则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细问究竟更好。
否则的话,不管什么说辞,自己福晋都要担些干系。
就算没错,也容易被当成祸根。
一行人骑了马,就回了佟宅。
几位皇子福晋已经各自归家。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与十阿哥还在。
太医也到了,已经给赫舍里氏跟李四儿查过。
赫舍里氏醒过来了,知晓后续变故,什么也不敢说,恨不得再昏死一回。
她已经被抬到东次间,富察氏陪着。
妯里两年岁相彷,境遇天差地别。
之前富察氏只当赫舍里氏的日子舒坦,嫁给亲表哥,姑做婆婆,还生了嫡长子,没想到丈夫残暴、妾室癫狂。
至于李四儿,太医也查了,虽说肚子不显怀,可是已经坐胎五个月,稳着呢。
其他皇子阿哥都回到前院去了。
隆科多跟李四儿两个,也被人扯到前院,交给侍卫们看着。
十阿哥凑到九阿哥跟前道“简亲王说不得要告病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这是不敢得罪佟家”
十阿哥道“不怕得罪佟家,是怕回头这一议罪,轻了重了的,汗阿玛不高兴。”
旗人问罪,通常准赎免流,可是也要分什么罪名。
大不敬,多是不准赎,军流。
九阿哥磨牙道“那都不敢议重罪,这回隆科多进宗人府,不会雷声大、雨点小吧”
郭络罗家二爷之前也进过宗人府,关了半个月放出来,没伤筋没动骨的。
有这个例子在,九阿哥担心隆科多也免责罚。
十阿哥道“说不好,佟国维八个儿子,嫡子只有老大跟隆科多,老四没了,老二跟下头几个小的身份都不高”
不抬举隆科多的话,就要抬举舜安颜了。
九阿哥翻了个白眼,这叔侄两个都够讨厌的。
八阿哥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没有从众。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阿哥那里,能不能也归在没动手的人中
又不是莽夫,好好的谁会想着动手
八阿哥觉得自己很是冤枉。
他望向七阿哥,有些看不透了。
自家这七哥可不是多事儿的人,今日纷争本牵扯不到七阿哥身上,七阿哥还是跟着动手
为了什么
是还九阿哥的人情,还是给御前看的
七阿哥神色木然,喝了口茶,心情不好。
中午的时候有差事,就在銮仪卫值房湖弄了几口饽饽,眼下已经饿了,叫人暴躁。
九阿哥也是不经饿的,摸着肚子,吩咐何玉柱道“去厨房催催,该炒的菜炒起来,该热的热,一会儿好开席。”
何玉柱应声下去了。
八阿哥望向九阿哥,迟疑道“还在这里吃么”
九阿哥点头道“对付一口吧,省得一会儿回家还要叫膳房现做。”
七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
他也是这样想的。
九阿哥想着隆科多的桀骜,担心佟家的奴才中有反骨,就吩咐十阿哥身边的王平安道“你也去膳房,好好盯着,别有不规矩的奴才,往饭菜里搁东西什么的”
真要是唾个吐沫什么的,就恶心人了。
王平安也应声下去了。
八阿哥看在眼中,想起当年在乾西头所的日子。
当时他跟九阿哥、十阿哥同进同出的,亲密无间。
他也直接使唤九阿哥身边的太监。
姚子孝
他垂下眼。
后头姚子孝错了规矩,送了慎刑司,连带着跟他的姚子诚也被牵连,入了慎刑司。
兄弟两个查出来“里通消息”的罪名,挨了几分板子发配到南苑行宫扫洒去了。
姚子诚是他的哈哈珠子太监,身边执笔的,相伴了十多年。
九阿哥却一句交代也没有。
兄弟关系疏离,单单是他一个人的错么
九阿哥心中,对他这个哥哥也早失了恭敬。
这会儿功夫,外头有了动静。
大阿哥一行已经回来了。
听说皇父有口谕,隆科多因“大不敬”交由宗人府议罪,九阿哥立时道“该”
早年没有留意,也不知宗人府行事;这两年看出来了,但凡交宗人府议罪,没有轻的,都是往重了议,给皇上留下开恩的余地。
九阿哥舔着后槽牙,决定未来一个月多孝顺些,但凡让隆科多减罪出来,他都对不起妻儿受到的轻慢。
大阿哥直接吩咐跟着的几个侍卫,将隆科多跟李四儿送宗人府。
他已经饿了,不耐烦等,看着大家道“饿了半天,到外头馆子随便垫垫”
旁人都有福晋,回家许是能吃口现成的,自己府里却是冷锅冷灶的。
九阿哥道“这有席面,去外头吃什么吃完再走”
大阿哥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屁股沉了,重新入座,道“那就叫人赶紧上吧,这也不早了”
四阿哥在旁,觉得有些别扭。
三阿哥却附和大阿哥道“是啊,这都要过饭时了。”
五阿哥摸着肚子道“想吃烤羊排、酱肘子,燕窝、鱼翅什么的,像是吃不饱似的。”
三阿哥道“就是吃个新鲜罢了,哪有大肘子香啊”
八阿哥在旁看着诸位哥哥,有些湖涂了。
这就翻篇了
怎么感觉一个个的,心都挺大。
眼见着大家都开始说起菜式,只有四阿哥一个人苦着脸,八阿哥觉得,满屋子应该就他跟四哥是明白人。
隆科多是无礼,可是他们这些皇子吃了一顿饭,就将人家夫妾送宗人府,这个也略古怪,容易惹人非议。
一个不规矩的妾室冒犯,叫人撵下去就是了,用得着越过主人家,直接教训
八阿哥心中对舒舒有些不满,觉得小题大作,才使得事情发展不可收拾。
大阿哥也看到四阿哥沉默,想起方才的医嘱,吩咐身边人道“去膳房传话,蒸个鸡蛋糕”
那个跟流食差不多了,不费牙口。
三阿哥听了,拦着道“鸡蛋不行,那是发物,四弟不能吃,直接冲碗面茶、藕粉什么的,要吃咸口的,就直接熬大米粥。”
大阿哥点头,吩咐那人道“听你三爷的”
五阿哥喊了人道“先慢着,那个鸡蛋糕也蒸上,我想吃那口了,上头多撒葱花。”
这是怕上了燕翅席吃不饱,多个鸡蛋糕也好。
那太监应声去了。
估摸着过了一刻钟,几个去伙房的太监回来了,后头还跟着几个提了食盒的小子。
等到席面摆上,大家早已经饥肠辘辘,就反客为主,直接坐了。
法海没法离开,如今隆科多送了宗人府,赫舍里氏伤着,就宅子里剩下两个孩子,也叫人不放心。
他虽没有胃口,可是皇子们入座,也敬陪末座。
只是看清楚席面的菜式时,法海愣住了。
不是外头叫的席面,也不是自家灶上预备的山珍海味,就是寻常的满席。
主菜是煮白肉,烤羊腿,炖肥鸡、烧鸭子,剩下几个小炒,看着倒是鸡鸭鱼肉俱全。
可是这席面太寒碜了,算是下席。
大阿哥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望向何玉柱,皱眉道“伙房就预备的这席面”
何玉柱苦笑道“就是这个,只有鸡蛋糕是现加的,其他都是之前配好的菜”
大阿哥“腾”的起身,看着大家道“赶紧走吧,再待下去,爷就气饱了”
竟是被小瞧了。
三阿哥则是也想要翻桌子了。
也就是这席面眼下摆上来,要是方才上来,他捶隆科多的时候,就不是打折对方一条胳膊了。
妈的,又不是旁人逼他请客,预备这样的席面,寒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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