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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可惜了了(打滚求月票)
    乾清宫外,九阿哥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还没有叫人通传。

    阿克墩并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可是九阿哥也不是那种不喜欢谁了,就恨不得谁去死的性子。

    他心里更多的是恼怒。

    这其中没有蹊跷才怪。

    阿克墩撑了大半月了,之前圣驾在畅春园时还好好的,这圣驾回宫才第三天人就没了。

    这是要给太子妃添罪名

    可是这添的着么

    留阿克墩在西花园不是太子妃做的主。

    太子妃也不可能撇开宫务,一个人留在宫外照顾庶子。

    贤惠不在这个。

    那对方目标是谁

    十四阿哥

    不至于啊。

    一个小阿哥无足轻重,还值当算计一回。

    九阿哥脸上带了迷茫,觉得说不得还是外人,可是这目的他一时猜不到。

    不会查来查去,最后查到直郡王府的人吧

    用拙劣的手段,给大哥跟太子之间下蛆

    他在门口打转转。

    康熙正在见陛辞的外放官。

    等到一波一波的人走了,九阿哥还没有让门口通禀的意思。

    倒是梁九功得了消息,晓得九阿哥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不放心了。

    眼下正是倒春寒天气,这位爷可别将自己折腾病了。

    他见康熙闲暇下来,就禀道“皇上,九爷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像是遇到什么难处,可没有叫人通传。”

    “难处”康熙沉吟着。

    他想着内务府年后差事,好像许多都要等天气转暖才能进行。

    如九阿哥念叨两年的羊毛呢场,还有去年选好地方的塞外避暑行宫。

    其他的

    金依仁

    康熙就道“叫他进来”

    梁九功应声出去。

    康熙还在想着金依仁的圆滑谦卑,这样应该不会跟九阿哥直接对上才是。

    那是什么缘故

    乾清宫门口,九阿哥看着梁九功苦笑,小声道“谙达,我来做报丧鸟了。”

    梁九功听着心下一颤,亦是小声道“那九爷要缓缓说。”

    九阿哥点了点头,跟着进了西暖阁。

    康熙看着九阿哥,察觉到他的异样。

    平时或是得意,或是忐忑,小心思都在脸上挂着。

    眼下他嘴角耷拉着,看着像是很憋屈的模样,周身带了几分阴郁之气。

    真是金依仁对九阿哥不敬

    想到这个可能,康熙心里有些恼。

    九阿哥想着梁九功嘱咐那一句,没有上来就大喇喇的报丧。

    他长吁了口气,道“汗阿玛,儿子有些乏,能坐下说话么”

    康熙点头,示意梁九功给他搬了凳子。

    九阿哥坐了,看着康熙道“汗阿玛,前天的事故,马武大人查出来结果了么”

    康熙听了,抿直了嘴角。

    正如太子预料的,查来查去,剑指毓庆宫。

    明面上是阿克墩跟弘皙的外家李家不忿,怀疑阿克墩是被大阿哥谋害,才算计到弘昱身上。

    可谁都晓得,这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只是对方藏头藏尾的,一时还寻不到线索。

    他看着九阿哥道“拘押了不少人,还在讯问中。”

    九阿哥就道“方才畅春园总管入内务府,阿克墩殇了,西花园留守的太监与保母都拘押了,怕是还要马武大人过去好好审审”

    康熙看着九阿哥,半响才道“那奴才呢”

    九阿哥道“在内务府衙门里候着。”

    “什么时候殇的”康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九阿哥道“卯正二刻”

    总管得了消息,没敢耽搁,叫人拘押那边的人手后,就快马进京。

    “既是拘押了身边人,那是发现不对,有人谋害主子”康熙追问道。

    九阿哥道“身边守着的太监被叫走了,阿克墩一个人发病,没熬过去。”

    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反正听着就不对劲。

    他家里也有三个孩子,什么时候身边离开过人

    规矩定的死死的,小主子身边轮班,最少有两个人盯着。

    那还是正常的好孩子。

    阿克墩一个病孩子,又有癫痫的,晓得离不开人,身边还有无人的时候,没有鬼才怪。

    康熙看着梁九功道“去内务府告诉那奴才,让他滚去毓庆宫见太子跟太子妃禀告此事,关于皇孙身后事,从殇亡皇子例,附葬黄花山园寝。”

    若是其他的皇孙,肯定没有这个体面,都是自己找地方下葬了。

    可这是太子的长子,到底不一样,又不是幼丧。

    梁九功应声下去。

    九阿哥很是松了一口气。

    到御前还罢,就算有些为难,这报丧的话也能说出口。

    真要让他去毓庆宫,想着太子的傲慢无礼,他可不乐意被迁怒。

    康熙看到九阿哥的反应,直接问道“就这么怕太子”

    九阿哥讪讪道“这不是坏消息么要是好消息,儿子过去就过去。”

    康熙道“朕会叫马武接手此事,彻查到底。”

    九阿哥点头道“那儿子就安心了,要不然不敢细寻思,越寻思越怕。”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脑子有病的。

    直接拿皇孙算计,当皇父是死了

    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这可不是大不敬,这是大逆,抄家灭族的罪过。

    康熙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几日的事情,都是教训,你也当引以为戒。”

    九阿哥道“儿子晓得了。”

    往后不劝酒,谁爱喝谁就喝。

    自己少喝酒。

    另外,家里的人口隔三差五的叫人查一回,什么赌鬼、色鬼的都退退退

    毓庆宫里,太子见到了畅春园总管。

    那总管苦着脸,心里懊悔不已。

    他去内务府衙门先报九阿哥,这个确实有些小心思,可是也符合规矩。

    九爷晓得他胆怯,可是也容他这一回。

    皇上不容

    他这个总管估摸到头了。

    明明知晓九阿哥是皇上爱子,还这样算计到九爷身上,他不倒霉谁倒霉

    到了毓庆宫,他就越发没有底气,躬着身子禀告了阿克墩殇亡之事。

    太子听了,好半天才道“崔嬷嬷呢”

    崔嬷嬷是他的乳母,这次留在西花园照顾阿克墩,是太子跟太子妃能信任的人。

    那总管道“听说是昨晚摔了,换了人值夜,已经跟其他人一并看管起来。”

    太子望向门口的小太监,道“传富尔敦过来。”

    富尔敦是大学士马齐长子,也是太子的哈哈珠子,现在在东宫行走,挂着尚茶正。

    稍后,富尔敦过来了。

    太子冷声道“阿克墩不能没的不明不白,你去西花园,代爷问问崔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御前派了人过去,你就跟着御前的人一起,讯问那些奴才。”

    富尔敦忙道“奴才领命,主子节哀”

    太子看着富尔敦道“爷能信重的,只有你们这些老人了。”

    富尔敦也生出悲愤来,这一出一出的变故,都是对着太子爷来的。

    富尔敦退了下去,快马往西花园去了。

    畅春园总管依旧躬着身子,嘴巴里发苦。

    皇上的口谕,让他来毓庆宫禀告太子与太子妃。

    除了太子这里,还有太子妃处要去。

    太子望向总管道“你见了阿哥遗容没有”

    总管听了,脸色泛白。

    岂止是见了,还印象深刻。

    不知道阿克墩阿哥患病前如何,今天看着有些瘆人。

    谁能想到,皇孙居然跟饥民似的,瘦成了皮包骨。

    听说病了大半个月了,瞧那样子,应该是不思饮食,生生饿瘦的。

    可怜见地。

    他也晓得了小阿哥留西花园养病的原由,就算没有今早的意外,小阿哥也撑不了多久了。

    总管喃喃道“阿哥清减的厉害。”

    太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前仿佛还是阿克墩决绝自戕的模样。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如今他这屋子里依旧挂着鞭子,点着香炉,只是香都换成了檀香,书房里也放了一尊地藏王菩萨。

    又有阿克墩重病在前,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太子对总管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那总管屏气凝声地退下来,又去求见太子妃。

    对于这个消息,太子妃早有准备。

    她想了前天早上,回宫之前,她去探看阿克墩。

    阿克墩含着泪,喃喃道“要是儿子打小归娘娘教养就好了。”

    只这一句话,听得太子妃眼泪差点下来了。

    虽说阿克墩早年有轻狂顽劣的时候,可是这两年已经改了。

    真要时光倒流,回到三十四年,太子妃初入宫的时候,太子没有将李氏母子迁撷芳殿,没有不许太子妃插手皇孙教养,那或许就是另一个情形。

    当时阿克墩才五岁,弘皙两岁,李格格也没有养大胃口。

    可是太子的决定,给东宫上下埋下了祸根。

    如今阿克墩已殇,李氏也在去年病故,弘皙也步了阿克墩的后尘,成了不被待见的小可怜。

    太子妃这里,也伤了身体,跟太子夫妻离心。

    太子妃坐着,看着那总管道“皇孙如何治丧,御前可有吩咐”

    那总管道“从殇亡皇子例,附葬黄花山园寝。”

    黄花山园寝,是世祖皇帝给荣亲王修建的亲王园寝。

    之前宫里的殇亡皇子,多是附葬此处,不封不树,没有坟包、碑享,只开墓穴,葬入朱红色小棺。

    太子妃点头道“我安排嬷嬷过去,整理阿哥生前所用器物随葬。”

    既是小棺,能随葬的东西有限。

    太子妃打算叫人将其中太子赏赐的挑拣出来,早年阿克墩盼着太子阿玛的青睐,现下父子之情已断,就让孩子安生的去。

    总管应着,退了出去。

    阿克墩是长子,十一岁搁在儒家礼法里,已经是下殇,有服了。

    只是满人服轻,阿克墩上面还有好几重长辈,毓庆宫也没有办法成服。

    太子妃就吩咐下去,毓庆宫上下,素食三日,为阿克墩阿哥哀悼。

    这消息下去,宫里各处就晓得毓庆宫有了白事,皇长孙殇了。

    乾东头所。

    十四阿哥得了消息,差点尖叫起来。

    他摆摆手,打发太监下去。

    而后他摸着自己的脖子,细细密密都是汗。

    他之前还存了一丝侥幸,盼着老天开眼,别收阿克墩。

    哪怕成了废人,只要保全了性命就好。

    毕竟他是亲叔叔,他也不是故意害得侄儿如此的,是无心之过。

    可有了人命搁着,他怎么敢相信太子不记仇

    永和宫,正殿小佛堂。

    德妃捏着手中佛珠,脸上露出不忍来,喃喃道“可惜了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