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嫔没有直接提茉莉粉,而是在云收雨歇之后,指着手指间隙的小水泡,提及了湿疹之事儿。
“太医院有薄荷膏子,却是不大顶用”
不止手上,还有腋下跟私密处,也不大舒坦。
康熙听了,低头仔细看了两眼,不免心疼,道“是帐子潮么”
和嫔靠着康熙,柔声道“这几日用了羊毛毡,还好,就是整日里湿乎乎的,身上起疹子不说,连带着头发里都捂出了疹子,痒痒的厉害”
康熙听了,垂下眼,道“朕这有几匣茉莉粉,挺不错的,用着梳头跟擦身上能使得,明儿你先拿一匣用,回头再让太医炮制。”
和嫔莞尔一笑,道“谢皇上赏赐,皇上说好的,那指定是真好。”
康熙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说什么,心里念的不是茉莉粉,而是念着“羊毛毡”。
这次出巡,带了不少羊毛毡,可那是备着返程的时候用的。
眼下,还没有到广泛使用的时候。
次日,等到和嫔出了行帐,康熙就吩咐梁九功道“去问问,羊毛毡是怎么分派的阿哥们可都有”
梁九功安排人去打听了。
圣驾拔营,继续出发。
等到中午休整的时候,梁九功就打听的差不多了。
羊毛毡除了御前与太后处,就是德妃、和嫔、敏嫔跟王贵人处,其他人没有。
“皇上跟太后处,是德妃娘娘叫人送的,几位娘娘跟贵人处是太子嘱咐了人送的”
梁九功硬着头皮仔细禀告着。
康熙眯着眼睛,心中“腾”的一下,窜起了一股火
德妃、和嫔、敏嫔跟王贵人
和嫔素来知趣,并不是多话之人,这样在自己跟前提了一回,也是存了不安。
还真是孝顺的太子,晓得照顾庶母,眼中却没有兄弟。
其他的皇子还罢了,年岁都大了,可还有尚在稚龄的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
太子没有半点仁爱之心去照顾幼弟,自己又怎么放心将江山跟儿女托付
和嫔二十岁
敏嫔跟王贵人也比太子大不了几岁
他不想多想,不想要将太子想的污秽,却晓得对男人来说,这情欲有时候不讲道理。
虽说如今移风换俗,可是这自古以来,皇家的污秽之事就没有断过。
康熙吐了口气,看着梁九功道“过两日去行在值房传话,叫内务府那边将皇子们的羊毛毡也送过去备用。”
这回内务府跟着来的僚属有不少人,不过总管马斯喀没有过来,而是先一步往热河行宫铺陈去了。
如今随扈的,是一个新补上来的郎中。
梁九功应着,记下此事
过了两日,九阿哥跟舒舒就分到了羊毛毡。
用来铺帐子,确实比油纸更好,隔绝潮气,帐子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夫妻两个站在帐子前,看着外头的细雨朦胧,觉得身上都要长毛了。
偏偏因下雨的缘故,前头的官道冲毁,只能绕路,就不能在沿途行宫驻跸,多要扎行帐。
透过细密的纱门,九阿哥望向御帐方向,纳罕道“怎么回事儿,这两天咱们的帐子好像离御帐越来越远了”
之前的时候,皇子驻地在御帐西边,距离御帐也就是十几丈的距离,眼下远了将近一倍。
出巡队伍扎营的时候,御帐在正中,挨着的是东侧太后跟嫔妃的帐子,西侧是皇子们的。
如今皇子们的帐子跟御帐之间,空地多了,有侍卫跟护军或是站岗,或是巡逻。
舒舒眯眼眺望了一下御帐后头的帐子,那里是太后跟宫妃的帐子。
那边安排的侍卫跟护军,就没有皇子行帐驻地这边的密实。
这是在戒备太子
“这是”
九阿哥目光烁烁,也望向了宫妃的行帐,压低了音量道“这是在怕成年皇子冲撞了宫妃才将两处帐子安置的远了”
舒舒想起了后世的家言,太子逼奸庶母,不过应该是杜撰。
罪名要是实了,就算废太子诏书中不提及,也不会有“二立太子”之事。
不过瓜田李下的,再避讳也是应该的。
帝王多疑,垂暮的帝王更多疑。
之前九阿哥管理内务府,舒舒就再三提点他避讳后宫,省得旁人用这个来攻讦造谣。
舒舒就道“许是吧,即便在外,也不好坏了规矩。”
规矩就是,除非是皇子生母或皇子养母,否则成年皇子跟宫妃之间,轻易不得见。
九阿哥觉得不大对劲,道“之前北巡扎帐子也没这样过啊”
他跟着北巡过两次,对比之下,发现了这回的不同。
舒舒没有多话。
九阿哥开始动脑了,就让他自己想好了。
她望向九阿哥,九阿哥果然做思考状。
好一会儿,九阿哥倒吸了一口冷气,拉着舒舒回到帐子中间的榻上坐下,小声道“爷晓得缘故了这回多了太子爷”
说到这里,他眼神有些古怪道“难道宫里传出来那些闲话不是捕风捉影,是真的太子荤素不忌”
舒舒没有接话,心里平静如水。
古往今来,诋毁攻讦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男女之事。
偏偏这种私密之事,还没有办法自证。
太子受到的攻讦,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这些旁边打酱油的,还是站的远些,省得沾边。
见舒舒不开口,九阿哥闭嘴了,道“这回出来,爷瞧着太子爷跟大哥都不大对劲儿大哥怎么想的又开始酗酒了”
舒舒听他絮絮叨叨,已经想着家里的三个大宝贝了。
幸好不是跟弘皙一拨的。
跟弘皙一拨大的这些皇孙,下场可都不大好。
历史上弘晖是什么时候夭折的
做了好几年独生子的弘时什么时候出生
帐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炭盆偶有“噼里啪啦”的爆炭声,还有花生的香气。
九阿哥起身,去炭炉旁边将花生抓了几个,递给舒舒,道“烤好了”
舒舒用帕子接了,拨开两个,露出几颗红灿灿的花生米,捡起两个塞到九阿哥嘴里。
九阿哥吃着,道“刚烤出来香”
不远处,太子行帐。
看着地上的羊毛毡,太子脸上有些难看。
他看着明升道“打听清楚了,汗阿玛怎么想起羊毛毡”
明升道“打听清楚了,皇上早上去过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的行帐,而后梁九功就找了内务府的人吩咐找了羊毛毡。”
太子神色不变,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前几日内务府郎中过来请安,提及了太后处跟御前都换了羊毛毡,他想到了和嫔,就多吩咐了一句。
因还有其他妃母、嫔母在,他当时很是坦然,没有当回事儿。
如今想想,却是有不妥当之处。
只是那个内务府的新郎中
“盯着那个郎中,孤要晓得他是谁的人”
对于这些包衣奴才,太子本就厌恶。
这回自己行事不谨慎,有几分后悔,更多的是恼怒。
这是一个陷阱,出手的人用心不良
明升迟疑道“这奴才的底细,前头都清楚了,是富察家的外孙,是索大人的表侄儿”
太子冷笑道“是孤疏忽了,听着是叔外祖的亲戚就失了防备,孤这也不是热灶,一个拐了弯的亲戚,避着孤还差不多,怎么会巴结毓庆宫”
明升听了,不知该如何相劝。
这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那人就是来投靠钻营的,一个五品郎中,还敢谋算太子不成
明升想了想,就道“太子爷,汉人重嫡长子,朝里的汉大学士、汉尚书都是向着太子的”
太子看着明升,声音带了无奈“可这朝廷是八旗的朝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