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三阿哥说出大事了。
七阿哥看完,将折子递给十阿哥。
十阿哥接过来看了,脸色也多了郑重。
家奴告主
扯淡
没有人指使才怪。
奴婢告主人,除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否则不管告实还是告虚了,都要绞。
谁活得好好的,非要寻死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寂无声。
三阿哥按耐住心下激动,小声问七阿哥道“太子爷得罪谁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不要说对付皇亲国戚。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七阿哥看了眼三阿哥,不言语。
三阿哥眼睛滴溜溜乱转。
老大
还是其他人
他莫名有些心虚。
不会有人怀疑他吧
咦
他又望向十阿哥,难道是钮祜禄家的人揭开的此事
十阿哥入值南书房,会不会让钮祜禄家支楞起来了
十阿哥回望过来,道“三哥瞧我做什么”
三阿哥讪笑道“就是寻思心裕胆子够大啊,直接虐杀户下人口三十余人,啧啧,除了开国那阵子,八旗还没有出过这样的案子”
十阿哥这几年在九阿哥的念叨下,也是常看大清律跟八旗疏例的。
为了国家安定,大清入关以后律法严峻,不过那是对民人而言。
对于旗人,则是往宽松来,鲜少有大罪,株连的更少。
当年讷尔苏的伯父,杀伤人口,是旗属人口,是王府侍卫。
那不是寻常奴才,是旗人,还是朝廷官员。
无故砍杀,还有蔑视朝廷的嫌疑,才会重罚。
如今心裕这个案子里涉及的,则是赫舍里家的户下人口,是家奴,不是旗人。
不管是大清律,还是八旗疏例,主人杀奴婢,都是轻罚。
官员打死奴婢,只是罚俸;旗人故杀奴婢,只枷号,比杀牛马处置的还轻。
饶是如此,像赫舍里家一下子查出来这么多条人命,也让人侧目。
三十八年二月
索额图阖家问罪之后,这像是灭口
一时之间,十阿哥也猜不到到底是谁揭开此事。
三阿哥还在念叨着,道“汗阿玛这两年越来越不喜欢闹腾,见了这折子怕是要恼了”
这事情揭开,到时候重罚,伤了太子体面,赫舍里家也再无高爵;不重罚,心裕也没有什么免罚的功劳。
七阿哥吐了口气,晓得这是要起风了
八贝勒府,书房。
安郡王打发管事过来了。
八阿哥也知晓了一等伯心裕被家奴告状之事。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有人剑指太子
还是赫舍里家内斗
他看着那管事道“王爷怎么说”
那管事道“王爷说,不知道哪边风动,估摸着是有人试探皇上”
八阿哥心里“砰砰”直跳。
试探
汗阿玛对太子的耐心,也差不多到头了吧
自打三十八年之后,毓庆宫也沉寂下来。
没有了索额图上蹿下跳,外头说起太子,口碑有些逆转。
早先八旗勋贵提及太子爷,私下里都要说几句骄奢淫逸,如今却没有什么动静。
毕竟是皇上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太子,真要挑大毛病,还真是挑不出来。
八阿哥就是被皇父冷待的,这几年看下来,太子的处境也比自己强不到哪里去。
储位要是不稳,大阿哥这个长子的份量,就要水涨船高
一时之间,八阿哥生出愿景来。
皇父明年五十整寿,要知道太宗皇帝五十二就崩了
等到郡王的管家离开,八阿哥就去了书桌后,给大阿哥写信。
信中自然不会提此事,他只是在信中问候了大阿哥近况,当成兄弟聊天。
他与大阿哥不是同胞兄弟,也跟同胞兄弟相差无几
上书房里,五阿哥睡了个好觉。
等他醒过来,只觉得岁月静好。
今日的公文处理完了,几位阿哥正在喝茶,瞧瞧时间,大家也要散了。
五阿哥就道“又是辛苦大家伙儿的一天,明天中午吃烤羊腿,卷着吃”
三阿哥看了他一眼,羡慕他没心没肺的样子,道“太平不了几日了”
五阿哥好奇道“汗阿玛叫咱们去接驾”
这几年皇父出巡,就爱点儿子接驾。
去通州跟昌平都是好的,几十里,一天功夫;要是密云、怀柔,就要二百来里地。
三阿哥摇头,说了宗人府的案子。
五阿哥目瞪口呆,道“三十多条人命,居然瞒了这些年”
他是太后养大的,如今初一、十五也吃全素,听着涉及人命,对于心裕自是满心厌恶。
若是杀了一两个人,还能辩称是误杀,或者有其他缘故,这么多性命,除了残暴,再无其他理由。
“胆子太大了,汗阿玛可听不得这个”
五阿哥继续念叨着“就算不偿命,也没好了,这爵肯定要丢了。”
三阿哥眨眨眼道“这爵位是索尼留下的,心裕革爵,可索尼还有其他儿孙在”
索尼与国有功,若不是他两次拥立帝裔,皇位早就转支了。
索尼因辅国有功,在一等伯之上,又加授一等公,两个爵位一起世袭。
等到索尼薨了,一等公就幼子袭了,一等伯是五子袭了。
至于索尼的长子,则是因女儿是皇后加封承恩公。
按照八旗规矩,要是爵位是承爵人本人封的,因罪会除爵;要是爵位是父祖留下的,则是转支。
不管如何,赫舍里家要乱了。
空出来个一等伯,其他几房儿子都可以惦记惦记了
京城到热河四百多里。
南书房处理好的折子,基本上一昼夜就能到热河。
因此,次日傍晚,康熙就看到了宗人府的折子。
他拿着折子看了半晌,没有批复,而是写了一个手谕,放在一个密折盒子里,上了锁,吩咐魏珠送出去。
这是写给宫里的赵昌的,命赵昌彻查此事,查的不单单是心裕虐杀下人案,还有那出首的户下人到底牵扯到哪一方。
到底是谁搅风搅雨
会不会有人以为是他的安排
已经到了用晚点的时候。
康熙却全无胃口。
他如今审视自己的儿子们,也担心儿子们疑心自己。
他抬头吩咐梁九功道“传太子过来用膳。”
梁九功应声去了。
太子宫,太子刚用完晚点。
这几日北山狩猎两回,各有缴获,身上松快了,胃口也好了不少。
太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上董鄂格格消食儿,就等来了梁九功。
太子抿了嘴,跟着梁九功出来。
早年皇父也常传他一起用膳,可是没有这样到了时辰现提溜人的。
就算是临吃饭想儿子,不是也应该赏菜么
太子察觉到不对,却毫无头绪。
这会儿功夫,康熙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太子请了安,看不出什么。
康熙叫太子在膳桌边坐了,看了眼膳桌,道“今天有苏子饼,是你小时候爱吃的,朕想起你来”
太子也跟着看向膳桌。
比象棋子大不了多少的苏子饼,是酥皮甜馅的。
小时候爱吃甜的,喜欢这个饽饽,现在大了,早不爱吃了。
若是早年,他就直言喜好,如今却是点头道“倒是有阵子没吃了,谢汗阿玛恩典。”
康熙给太子夹了一枚苏子饼,自己也夹了一枚。
早不是旧日味道,别说太子觉得甜,就是康熙也觉得腻了。
晚点配的茶是大麦茶,康熙喝了大半碗,才去了口中甜腻,可是牙齿之间的饽饽渣子依旧是糊了半嘴,叫人不舒坦。
幸好膳桌上还有蒸饺跟什锦盒子两样咸饽饽,康熙接着吃了,去了之前的甜腻。
一顿饭,父子两人也就半刻钟的功夫,就放下了筷子。
等到膳桌撤下去,漱了口,康熙才将宗人府的折子,递给了太子,道“瞧瞧”
太子晓得这是今日这传膳的原由了,起身双手接了过来。
等到看清楚上面内容,太子讶然道“会不会弄混了”
心裕的弟弟,之前丢了一等公的赫舍里家六老爷法保,早年丢爵的原因就是懈怠差事,私下里骑射为乐
康熙摇头道“宗人府既递了折子上来,也是查有实证”
不过朝廷问案,除了人证与物证,还是看口供。
心裕是皇亲国戚,否则也不会归宗人府管辖。
他的一等伯是超品,宗人府不能直接缉拿,需要先请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