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的车上,兄弟两个也在说过些日子的出巡。
“不是还跟着两位大学士出巡么,那应该走的不会快吧?张玉书可上了年纪了?”
张玉书是文华殿大学士,年逾花甲,二十八年入阁,当了十几年的太平阁老。
四阿哥道:“从京城到山东的官路,前几年修缮过,坐车也还好。”
就九阿哥的懒散,就算预备了坐骑,估计也坚持不了两天,还是要坐车。
五阿哥皱眉道:“车马劳顿,到底比不上水路。”
水路走运河,船行平稳,也不用那么辛苦。
四阿哥看着五阿哥,无奈道:“老九都二十一了,不是孩子,你就少操心吧!”
五阿哥低声抱怨道:“汗阿玛不会想要将老九调回内务府吧?内务府就是这些跑腿的差事,能学到什么?”
四阿哥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既说了接下来让他去理藩院,那还是要轮部的。”
五阿哥点头道:“那还好,理藩院有我,他也不用两眼一抹黑,十四都要轮部了,总不能老九还什么也学不到……”
四阿哥眼皮跳了跳,有不好的预感。
十四阿哥是让人不放心的,那开始轮部,汗阿玛会安排在哪个衙门?
好像并不难猜……
一行人直接到了北官房。
五阿哥跟着四阿哥一起下了马车,往九阿哥这里来了。
“小侄儿是不是上了悠车了,我过去看看……”
九阿哥要出门后就不在家了,小阿哥满月的时候,五阿哥也不好过来,就想要提前看看小侄儿。
十三阿哥听了,也跟了过来,道:“落地就七斤,那现下多重了?”
九阿哥听了,面上带了得意,道:“昨儿还真秤了,多了七两,从落地开始算,一天长一两肉膘……”
眼见着五阿哥与十三阿哥听不明白,九阿哥摇头道:“真是的,一看你们就少了见识,一般的孩子,落地几天排胎便什么的,还要掉份量呢,我们小阿哥一天长一两,这是养得顶顶好的。”
五阿哥轻哼道:“谁好好的,去琢磨这个?”
十三阿哥笑了笑。
他这是还没有当阿玛,当了两、三回后,指定也跟九哥似的头头是道。
大家都想要看看小侄儿,就跟着九阿哥进府。
九阿哥没有直接领人往正院去,而是带到客厅奉茶,然后打发何玉柱往西厢房传话。
还没有出九,乍暖还寒时节,他可舍不得将孩子抱出来,那就只能带着大家过去。
舒舒在产褥期,并不需要出来待客,可也不好直接过去。
不过丰生他们可以过来给叔伯拜年。
九阿哥就又吩咐周松,接尼固珠跟两位阿哥过来。
等到周松下去,九阿哥望向四阿哥与五阿哥的腰间,道:“你们是当伯伯的,大过年的,不能空着手见孩子吧?”
四阿哥忍不住翻个白眼。
幸好还在年里,身上带的荷包多,要不然的话,真要露怯了。
这个弟弟,可真是见缝插针,就对银子上心。
五阿哥看着九阿哥道:“还用你提醒这个?”
九阿哥道:“这不是怕哥哥们一时不凑手尴尬么,就提醒一句……”
说着,他望向十三阿哥道:“当叔叔的也不能省啊……”
十三阿哥点头道:“那是自然,九哥放心。”
少一时,三个孩子被抱了出来。
尼固珠站在门口,看着坐了一圈人,有些好奇。
“阿玛、十叔……”
小奶音脆脆的,不过没有急着上前。
丰生跟阿克丹没有急着叫人,而是等着九阿哥吩咐。
看谁都眼熟,可到底年纪小,见的少,是谁也认不真切。
五阿哥在旁,不由心里犯酸,道:“忘了五伯了,去年夏天我还接过你们去五伯家?”
九阿哥护短,道:“半年没见,别说伯父,就是阿玛,也记不真切……”
说着,他给几个孩子介绍了一圈。
“这是四伯,这是五伯,这是十三叔……”
三个孩子老实叫人。
丰生跟阿克丹还好,本就乖巧,人前也不爱说话。
到了尼固珠这里,却是自来熟的。
她叫完人后,看看十三阿哥,又看看十阿哥,在两人中间看来看去。
十阿哥见她这可爱模样,起身抱了她,道:“大格格看什么呢?眼睛都不够使了?”
尼固珠搂着十阿哥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十三叔长得像十叔,平时怎么不见他家里来?”
十阿哥也压低了音量道:“你十三叔住的远,以后住的近了,就常来了。”
新修建的皇子府,两处在镶黄旗地界,距离北官房都不远。
五阿哥一手拉着丰生,一手拉着阿克丹,舍不得放手。
两个侄儿长的好,看着也机灵。
三岁看老。
以后弟弟家小一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倒是自己家,一笔糊涂账。
自己的二阿哥,跟阿克丹眉眼几分相似……
五阿哥嘴巴泛苦,真心后悔了。
四阿哥想起九阿哥要设内学堂,道:“怎么开蒙,你定下章程没有?”
九阿哥点头道:“崔谙达给教国语,国文太难了,先缓缓,曹曰瑛开蒙三百千,不用教得太快,两年的工夫,慢慢来……”
四阿哥听了,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安排也好。
自家两个小的,也可以这样安排。
前提条件是,将二阿哥从李氏身边挪出来。
两个小儿子都四岁了,也都种了痘。
四阿哥觉得,自己也可以去御前,求圈名字了,总不能连个名字也没有。
只是眼下衙门封印,钦天监跟礼部也不例外,只能等圣驾回銮以后再求了。
众人给三个孩子拜年荷包,三个孩子就被抱了下去。
正好何玉柱回来。
“主子,小阿哥刚吃了奶,正醒着……”
九阿哥就带几个人进了正院,去了西厢的南屋。
小阿哥已经上了悠车,胳膊、腿儿也都绑着,眼睛睁着,四下里看着,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几个人近前看了,就见个白白胖胖的奶娃娃。
五阿哥脸上带了笑,道:“这养的可真好……”
四阿哥看着,看着这圆圆的脸,还有双下巴,也是稀罕。
皇家还真是难得见到养的这样结实的孩子。
随即,四阿哥发现了悠车上的不对,指了小阿哥枕头下的毛巾卷,问九阿哥道:“枕头呢?怎么枕这个?”
满洲习俗,孩子都要睡扁头,婴儿用的枕头是小米枕头或高粱枕头。
那个枕着硬,能将后脑勺睡平了。
九阿哥道:“就是换的这个软乎的,扁头不好看,一不小心就大饼子脸了,还是圆头好,胖了也不显憨……”
四阿哥:“……”
五阿哥:“……”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方才见到的侄儿侄女,才发现孩子们都是圆头,不是扁头。
许是因为几个孩子都长得福相,他们就没有留意到区别。
十阿哥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也是扁头。
满人留扁头,为的是好看,富贵相。
许是因瘦的缘故,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两颊腮宽、下巴圆润,这四条富贵相,他一条都没有占上。
十三阿哥是圆头,看着比兄弟们清秀些,忍不住看了眼五阿哥。
这胖了以后,是有些大饼子脸。
五阿哥指了九阿哥道:“一代代人传下来的习俗,你说改就改了?”
九阿哥纳闷道:“这有什么不能改的?律法规定如此了,还是《大清疏例》提了,美丑自己还看不出来?!”
五阿哥:“……”
厢房本就小,兄弟五个进来,屋子里满满当当。
小椿带了乳母跟保母,都要被挤出屋子去。
九阿哥见状,立时催促道:“看了就行了,今儿不留饭了,我还要往内务府衙门一趟……”
眼下离饭时还早,虽说没想留饭吧,可听着九阿哥催促,五阿哥也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差不多就行了,还十来天呢,显得能干了,小心下回还找你!”
“咦?”
九阿哥诧异出声,望向五阿哥。
要是五哥没提醒,他还真没有想到这个。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望向五阿哥。
五阿哥这才察觉到说漏了嘴,轻咳了两声,道:“北巡还罢,跟着随扈,出京也能避暑热,这南巡、或巡京畿,时间就说不好了,怪遭罪的。”
一行人从九贝勒府出来。
九阿哥送到府外,留了十三阿哥:“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入宫……”
虽说五阿哥提醒了,可九阿哥并不打算糊弄差事。
他可是能干的九阿哥,总要先露出真本事来。
至于下回还找自己,那也不怕,正好自己可以多去江南两趟,琢磨琢磨还有没有其他来钱的门路。
出门虽辛苦,可要是有目的,就也还好。
十三阿哥应了,其他人各自家去。
九阿哥想要去见见舒舒,说几句话,省得她惦记自己,就对十三阿哥道:“你先在前头等我,我去告诉你九嫂一声,下午估计要在内务府熬半天了……”
十三阿哥应着,目送着九阿哥离开,才重新入座。
他想起了方才见着的胖侄儿,也想起了瓜尔佳格格的身孕。
庶长子也好,庶长女也好,本不是他所愿,可是眼看着瓜熟蒂落,也生出几分期待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