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拉着九阿哥离开大家,交头接耳。
十四阿哥看着纳闷,问十三阿哥道:“九哥什么时候跟三哥这样好了?”
大家都望向十四阿哥。
十三阿哥蹙眉道:“九哥是被三哥拉走的。”
十四阿哥依旧有些好奇:“三哥有什么能求到九哥头上?”
说着,望向十阿哥。
十阿哥没有回答的意思。
十四阿哥:“……”
他没有再追问。
闭嘴不说话真难受。
张嘴说话好像确实容易得罪哥哥们。
这会儿工夫,九阿哥已经回来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道:“是不是快要开宴了?”
兄弟几个就没有扯闲篇,往开宴的宫室去了。
跟除夕的藩宴一样,除了各部王公、台吉,还有内大臣、大学士跟侍卫。
只是跟太和殿赐宴相比,这上元节赐宴规模要小了些。
太和殿赐宴是蒙古各部都在,这上元宴是分了两天,与会的藩部也一分为二。
一部分是参加今日的,一部分是参加明日的。
九阿哥本想着随哥哥们凑个数,结果入座以后,就有相熟的王公台吉过来打招呼。
原来消息灵通的,都晓得九阿哥要往理藩院当差了。
先过来的,就是阿霸亥部的台吉,十阿哥的舅子。
九阿哥对他印象颇深,晓得这位是番僧还俗的,是个大方的人,这几年往敦郡王府送的礼,比过去更丰厚。
“九贝勒是十爷最好的兄弟,就是我们阿霸亥部最好的兄弟,今年是我们阿霸亥部主持会盟的年份,到了七月里,草原上开满鲜花的时候,我们锡林郭勒五部十旗将在楚古拉干敖包山上会盟,开那达慕,邀请贵人下降……”
漠南蒙古如今是盟旗制。
几部为一盟,设盟长。
隔年会盟,朝廷这里会派理藩院大臣过去见证。
九阿哥听了心动,道:“你是十阿哥的舅子,也是我的亲人,若是得了机会,我一定去见识见识锡林郭勒草原的风光。”
阿霸亥部距离京城不远,要是真能过去一趟,往返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那达慕上,除了摔跤、骑马、射箭,就是各种宴饮了。
正好可以知己知彼,看看养生酒怎么能快速取代马奶酒。
跟阿霸亥部同年会盟的,还有乌兰察布盟跟伊克昭盟。
不过这些部族不像东部各部那样与朝廷关系紧密,也没有人跟九阿哥有交情。
等到阿霸亥台吉离开,科尔沁部达尔罕王府的大台吉又过来了。
“九爷,臣想要问问增设新台站之事……”
九阿哥听了摆手,毫不客气道:“这个问不着爷,哪里增设新台站,都是理藩院跟兵部那边议定。”
大台吉道:“那修建黄庙事宜呢?”
九阿哥道:“那爷就更管不着了!”
他看出大台吉是找借口拉关系,没有兴趣接应。
端敏长公主桀骜,他这个长子能好到哪里去?
早年在科尔沁见着的时候,这位也是挺直了腰杆儿。
如今晓得夹尾巴,也晚了。
哼,他九阿哥就不是大度人,可别说一笑泯恩仇的话。
少一时,又有喀喇沁部跟翁牛特部的人上来寒暄。
九阿哥并没有多亲近的意思,依旧是跟之前一样的态度。
他想的很明白,没有必要那样平易近人。
就算他去理藩院行走,也依旧是皇子阿哥身份。
他在蒙古王公面前是主子,不是为他们处理琐事的大臣。
涉藩无小事,这是原则。
可尊卑不可逆,这也是原则。
他的态度,落在各部王公台吉眼中,大家就晓得这位贝勒爷待人不如五贝勒和气好说话,想着这位的传言,对他的态度越发恭敬了。
九阿哥这里的热闹,自是落在众皇子的眼中。
大阿哥瞧着他小公鸡似的,拿着皮酒馕喝了一口,望向清溪书屋的方向。
汗阿玛什么意思?
真让五阿哥跟九阿哥一起掌理藩院?
不大可能。
那就是要将五阿哥挪出理藩院了。
瞧着各部对五阿哥的熟稔,大阿哥晓得,这应该就是原因。
即便是理藩院这样的冷清部院,汗阿玛也不想让皇子掌部,怕时间久了,牵扯太大。
三阿哥则是看着九阿哥,眼红不已。
谁都晓得蒙古人爱交朋友,出手阔绰。
理藩院听着比不上礼部重要,可这油水素来丰厚。
在京城时还罢,出差去参加会盟的理藩院大臣,去一趟收到的馈赠,能顶几年的俸禄。
这老九还真是自带几分财运,去的都是这些油水丰厚的衙门。
在户部那大半年虽只负责一个小差事,可是赶上了“冰敬”、“炭敬”跟“年敬”,千八百两的银子也是有的。
七阿哥眼明心亮,跟大阿哥一样,也猜到了五阿哥要换部院,只是一时想不到会是哪个衙门。
八阿哥正被十四阿哥拉着说话,看着九阿哥旁边奉承的人络绎不绝,眼神深邃。
这就是“爱子”的底气?!
换了其他人,谁会对蒙古王公这样倨傲?
半月的工夫,御前传了九阿哥好几次。
明明已经离了内务府,汗阿玛还是将出巡后勤事宜让九阿哥总揽。
自己呢?
从部院行走,到了内务府的管院大臣,离前朝远了……
十四阿哥也看着九阿哥那边的热闹,本想要嘀咕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也不是傻子,晓得忠言逆耳。
跟其他哥哥相比,九哥能提点他,已经算好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八阿哥一眼。
八阿哥这里,面上待自己亲近,可也只是面上罢了。
有用的话,半个字也没跟自己说过。
怪不得大家都不爱搭理他了,不是实诚人,谁乐意跟他真心相交呢?
跟除夕藩宴一样,康熙露了一面,就命诸皇子代自己陪宴,回清溪书屋了。
等到宴席结束,魏珠来了,传了康熙口谕,命五阿哥与十四阿哥见驾。
五阿哥因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打晃。
九阿哥见状,忙叫人倒了酽茶给他醒酒。
五阿哥接过来,三口两口喝干净,神思才清明一些,不过还是要太监扶着,才走路稳些。
十四阿哥按耐不住,有些激动。
汗阿玛终于想起他了!
这个时候传他,是要让他也跟着随扈?!
九阿哥本想要散了宴席就回京,眼下见了五阿哥如此,有些不放心,跟十阿哥道:“五哥有酒了,咱们等会儿五哥?”
十阿哥自然没有意见。
五阿哥与十四阿哥随着魏珠走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也没有在外头傻等,上了马车里说话。
“带五哥还罢,不会还要带上老十四吧?”
九阿哥也想到圣驾南巡之事,跟十阿哥道。
狗改不了吃屎。
今儿十四阿哥闭嘴的时候多,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十阿哥稍加思量,道:“应该不是南巡事,估计是十四阿哥的差事要定了。”
九阿哥听了,不由皱眉道:“那怎么还叫上五哥?老十四也来理藩院?”
十阿哥:“……”
九阿哥接着说道:“哼,到时候老十四可别给爷添乱,爷可不会惯着他……”
十阿哥道:“五哥在理藩院好几年了,该轮部了。”
九阿哥:“……”
他倒是没往自己身上揽不是,反而好奇道:“那五哥会去哪个衙门?”
十阿哥沉吟道:“不会是工部,五哥去过工部了,也不会是礼部、户部跟兵部,不是刑部,就是其他衙门……”
九阿哥道:“应该不会是刑部,一年到头半年在核校卷宗,那太为难五哥了。”
再说,刑部如今还有十三阿哥。
即便十三阿哥年轻,没有独当一面,应该也不用非得将两个皇子凑到一个部院。
十阿哥这回没有附和。
五阿哥毕竟是年长阿哥,序齿封爵靠前。
这在六部行走,与在九卿衙门行走,意义还不一样。
多半就是刑部了……
清溪书屋中。
五阿哥与十四阿哥老实站着,很是乖巧的样子。
不过等到听完康熙的话,两人都齐刷刷的抬头,露出惊诧来。
五阿哥行事,素来随波逐流,眼下却带了挣扎,道:“汗阿玛,刑部是紧要衙门,这涉及的都是人命相干,儿子看卷宗费劲,别耽搁了正事儿……”
康熙道:“看着费劲,就多看几遍,若敢糊弄差事,蔑视人命,哼哼……”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五阿哥苦着脸,如丧考妣。
十四阿哥在旁,立时道:“汗阿玛,要不儿子也去刑部?到时候跟五哥有个照应,拾遗补缺……”
五阿哥眼睛看着十四阿哥,有些莫名。
刑部还有十三阿哥,当差向来勤勉,还用十四阿哥这个生瓜蛋子给自己拾遗补缺?
多少有些没有自知之明了。
康熙看着十四阿哥,淡淡地道:“好好在户部学习,不要好高骛远!”
十四阿哥不敢歪缠,老实应了。
兄弟两个从清溪书屋出来,走路都有些飘。
五阿哥没有看到卷宗,可都觉得头疼了,揉着太阳穴,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患“眼疾”?
那样的话,就能安排两个人念卷宗了。
咦?
这还真是个好法子。
他向来心大,想到应付方法,对去刑部之事就少了几分排斥。
十四阿哥的神色纠结,而后看了眼五阿哥。
九哥去理藩院,挤走了五哥,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野望一下,户部将老四给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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