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槿眼睫微颤,强颜欢笑道,“我以为你不需要了。”
许溪舟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说“我没有说过我不要了。”
温槿有些尴尬。心道婚都已经离了,你留着这些又还有什么用呢。以后你遇到更好的人,终归还是要将我的青春扔掉的不是吗。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在他自己这里。
但温槿没说,也没有勇气说,他从来不会拒绝许溪舟,也不知道怎么对许溪舟说「不」。
所以温槿只是轻声道“抱歉。”
许溪舟没说话。
温槿不敢再看他,转身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承载了他一整个青春与热爱的相册。
这究竟算不算是物归原主呢。
算啦,反正也都是关于他的东西,未来他想扔还是想怎么样都不关他的事了。
温槿将相册交给许溪舟,没再说过多的话。
就算是此时天色将晚,暮色西沉,温槿也没有资格再留他下来吃顿饭还是别的什么,不然的话恐怕两个人都会很尴尬。也会让许溪舟多心。
许溪舟年少时遇到的私生饭很多,因此他特别讨厌和他纠缠不清的人。当初温槿和他在一起时也从没有真的死缠烂打过,他是个懂进退的人。
过去就该成为过去,好好的过去。
只是在临走前,许溪舟突然在门口转过身,对他说“爸妈也知道了,这周末有空的话回去一趟吧。”
许溪舟的家庭很幸福。父亲在南城有一个公司,虽然在那些上流贵族里不算是多么夺目的存在,但公司运行的一直很平缓安定。
许父是个待人亲和行事得体的人,也是个在商场上少有的手脚干净的商人,因此公司才一直这么不温不火。
不过温槿想,许父大约是受许母影响的。许母娘家是书香门第,只是许母性格并不似家里其他姐妹般温婉贤淑,也不和那些大家族出来的大小姐一样骄矜淫逸。她明媚开朗,落落大方,越老越小孩心性,有时候活泼的会让人忘了她的年龄,对温槿也很好。
温槿的家庭不幸,童年所残缺的关爱与温暖大多来自许溪舟的家庭。只是现在,也终于失去了汲取光的资格。
温槿深吸口气,颔首道“好。等学生们中考完吧。”
许溪舟点点头,算是应答。原本得到回答他就该走了的,可脚步立在门口不知怎么就是迈不开。等到两个人都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时,许溪舟才有些局促的问“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继续留在这里当老师,还是想试试更好的学校”
温槿没想到许溪舟会问他这个,一时有些惊慌失措,暗自缓了缓才回道“暂时不知道,不过可能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当老师了。”
许溪舟蹙眉“不留在这儿,还去哪儿”
问完两人都是一愣,毕竟这种话怎么也不适合作为刚刚和他离完婚的前夫来说。
好在温槿也没多说,规规矩矩的回道“可能会离开南城吧。”
这个回答一出来,许溪舟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定定看着他,沉声问“你要去哪”
温槿被他暗沉的声音惊得抬了抬眼,一眼就对上了他沉静又平淡的眸,心下微颤,不动声色道“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也许会去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要走”许溪舟追问。
难道这里就让你这么厌恶,厌恶到一跟我解除关系,就迫不及待逃离了吗。
温槿扯了扯嘴角,不敢看他,垂头看着木质的地板心不在焉道“嗯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原来我已经不能成为留下你的理由了。原来在你心里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难怪,难怪。
许溪舟冷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从兜里掏出了什么,放在门口橱柜上之后便逃也似的转身离去。
温槿站在门口讷讷看着那窜钥匙,许久才苦笑着靠上门框,像是顷刻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这是真正的再无联系了吧。
但是为什么要离开,你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不是最应该知道的吗。
温槿喜欢逃避,喜欢逃走。遇到伤心和难过的事情就喜欢跑,跑得越远越好。仿佛只要逃离那些痛苦就追不上他。
可他总是忘了,痛苦是从他心里长出来的,根本不需要追,他就一直在身上啊。
但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还要他继续留在这里吗。看他再一次金光璀璨,再一次恋爱结婚
哪怕嘴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什么只要他开心幸福就好,希望他遇到更好的人。可在很多年以前,在年少时的温槿心里,温槿就是最适合许溪舟的人啊。
温槿关上门,跌坐在地上,感受着木质地板传来的刺骨般的凉意,冷的发抖。
曾经的他不怕冷,也不怕热,最怕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许溪舟要是伤心了生病了怎么办。
那时年少轻狂,喜欢上了一个人好像就不必再在乎他以外的事情。
老师的轻蔑、父母的争吵、同学间的矛盾。仿佛都能在这人的一颦一笑间烟消云散。
然而老了以后,他居然开始畏首畏尾,怕冷怕热,患得患失,最后终于又是孑然一身,也失去了爱他的权利。
七年战役啊,输的彻彻底底。
先生,我知道你也许喜欢过我,但我却不敢深想你是否如我爱你一般爱过我。先生,我一生不幸,原谅我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
可我爱你,所以我从未在乎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骗局。
温槿
第4章
身为一个南方城市,南城的盛夏总是格外漫长且燥热。
夏日的光如同被烛火烧红的针,投落下来时炸的人头皮都细细密密的发麻。刺眼闷热,又难起风,人们身上的汗水黏稠的像放少了水的粥。
像宜县这样的小城镇就更不必说了。这里少有空调,一家人里也难得见几部电风扇,大多是老人们拿着蒲扇穿着背心坐在大树下一边扇着风一边和亲友唠唠嗑。连平日里嚣张狂吠的大黄狗都得窝在阴凉处吐着舌头乘凉,看着过往的行人连气都懒得出,平常狂吠的气势都没了。
而在这种小乡镇里大概最不怕盛夏的就是那群聚在一起玩闹的孩子们。
其中以江信为首,温槿被迫次之,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帮同龄孩子下水摸鱼。
但有过路亲友的监督,以及老师的教诲,他们也不敢去很深的河塘,只是在及小腿深的小溪里嬉闹。
“阿槿”十五的江信松松垮垮的穿着件据说是最新潮的嘻哈风t裇站在一块很高的石头上朝姗姗来迟的温槿兴奋的招手。
温槿撇了撇嘴,热的浑身冒汗,白净的小脸泛着红,如同墨水晕染过的眼睫在阳光下似蝴蝶的羽翼般微颤,只是那一头不修边幅的杂毛顶在他小小的脑袋上显得非常不合形象。
温槿的妈妈很少管他,爸妈离婚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