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多,连出租车都没有了。
但身上的疼痛仍然只是稍有缓解。
纪端喊他的时候他正闭着眼假寐,脸色白的惊人,额头和两鬓都是疼出来的冷汗。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纪端看到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温槿也是一愣,强颜欢笑道“我身体不舒服。”
“溪舟呢”
“他还在剧组拍戏呢。”温槿说,说完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不要告诉他,惹得他分心。”
纪端没说话,等着温槿输完最后一瓶水,顺路将人送回了家。
可第二天纪端左思右想,想起温槿那个模样还心有余悸,还是打了电话给许溪舟。
于是当天下午许溪舟就从剧组赶回来了。他和导演是老熟人,也就打个招呼的事,只是他的戏份要往后推了而已。
他回来的时候温槿没在家,他便又去了学区那套公寓,果然在那儿找到了人。
温槿看到他时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就知道是谁告诉了他。
“你腰伤这么严重,你和我只字不提”许溪舟有气。
温槿自知理亏,沉默不严。
纪端肯定是去查过他的诊断结果了。
劳累过度导致腰酸骨痛,差点就要再动一次手术。
许溪舟也没再多说,看了他的病历本之后和剧组打了电话,说要将自己的戏份往后推一个月。这已经算是违约,许溪舟也照例赔了违约金。
但也因此再次爆发了争吵。
他已经拖累许溪舟太多,又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耽误他,甚至影响他在业内的信誉。
他会自责,他会害怕。
他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把许溪舟拖下了水。
可是在许溪舟心里,温槿就是第一啊。
最终许溪舟的假还是没请成,违约金什么的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也是投资人。然后他用平生最好的状态和速度拍完了自己全部的戏份,再回到家时温槿的腰伤也早好了。
那时候许溪舟就想,自己把他绑在身边究竟有什么意义他伤心难过的时候,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都不在他身边。
可是怎么办,他又做不到放手,如果让他放手,他倒是更宁愿把他这样毫无意义的绑一辈子。
他们的话真的少了。
有一段时间温槿的工作并不很忙,而许溪舟也休了假。他特意推掉了其余的活动留在家里陪他。
那个时候还挺好的,他们都没有再去想以前的事,还是照样的一起睡觉起床,一起做饭撸猫,偶尔还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施肥。
话虽然不如以前多了,但也好歹相处的正常平和。
许溪舟也说这样的日子难得,说要带他去外面旅旅游,他们并商定要去意大利。
玩的地方订好了,酒店和机票都安排好了,人也到了那边。
他们看了曾经出现在课本里的比萨斜塔,还去了万神殿和叹息桥,在威尼斯的圣马可钟楼和佛罗伦萨的圣母百花大教堂前接吻。
原本以为旅游这一趟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好转。
哪知道居然是恶化的前兆。
那天晚上,本来第二天他们就要回家了。结果温槿突发状况,腰部又疼了起来。
当时他们已经上床睡觉,温槿是在半夜被疼醒来的。
许溪舟睡得很沉,他工作经常到凌晨两三点,温槿不忍心打扰他,就偷偷起了床,穿了衣服去包里找药吃。但是那药对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他又不想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吵醒了许溪舟,干脆睡在了沙发上。
原本迷迷糊糊的,也快睡着了,哪知道那腰越来越疼,温槿疼的受不了,给许溪舟留了纸条发了信息,又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到了医院。
到医院之后就是输液吃药。那天罗马的天很冷,酒店房间里开了暖气,温槿出来时也没有多考虑,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毛衣。他坐在长廊输液,那儿的窗户是开着的。冷风呼呼的往里灌,温槿被吹的浑身僵冷,还是护士小姐发现了他这边的情况送了一条毯子过来。
温槿疼的想睡又睡不着,一个人坐在那里迷迷糊糊半晌,裹着毯子眯着眼小寐。
直到自己被温暖的大衣裹住,拉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温槿当时愣了愣,回过神来之后去看那个冷着脸将自己拥在怀里的人。
温槿想说什么。
“先睡吧。”
许溪舟打断了他的将出未出的话。
温槿还以为许溪舟只是不高兴自己招呼不打就跑出来。
那天他们很晚才回家,温槿什么都不知道,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酒店的房间里了。而他抬眼,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的许溪舟,指尖夹着还没有燃尽的烟。
这不是温槿第一次知道许溪舟抽烟。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许溪舟面前说过这件事。因为许溪舟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所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从来不会出现再温槿面前。而他似乎也认为自己一直瞒住了他,从来没有和温槿说过自己抽烟。
他看到温槿醒来时只是沉默的掐掉了烟,然后低声对他说“我改签了航班,你身体不舒服,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再回去。”
温槿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沉默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完,然后吃完许溪舟早就准备好的早餐。
许溪舟至始至终静静坐在那里,温槿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以为他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便没有出声打扰,一直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用电脑写教案。
罗马的天空那天有点灰暗,乌云在屋顶翻滚着,黑压压的笼罩了这座繁华的城市。
温槿写了会儿教案之后就有些受不住,取了眼镜打算去阳台看看天空放松一下,又接到了远方江信的电话。
两人打电话大多是约出去玩什么的,不过当时温槿人还在罗马,和江信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结果回头,看见许溪舟正倚在房门口静静他。
他眼下清灰比之前又重了些,大约昨天晚上又因为自己没有睡好。
温槿看着他笑了笑,收了手机轻声对他道“我们过几天去你曾经说的那个祈福屋还愿吧嗯是叫还愿吗那个手环我还一直带在身上呢。”
许溪舟沉沉看着他,紧抿着唇不说话。
那一刻温槿就发觉气氛不太对。
温槿笑道“你累了吗累了就不去吧”
“温槿,你后悔吗”
许溪舟突然打断了他。那声音很低很沉,犹如那天罗马的天空般压的人心悸。
温槿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般问“后悔什么”
许溪舟说“和我在一起,和我结婚,你后悔吗”
温槿愕然。
为什么要问这个
温槿不明白。
“什么意思啊”温槿怀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他。
许溪舟沉默半晌,又垂下了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拿过外套打开房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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