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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孤苦
    “为什么会轮到你了呢”

    青兰犹豫了一下,缓缓道

    “我去玉兰姐姐那里,被他看到了,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眼睛像毒蛇一样,又粘又恶心”

    “我猜他不怀好意。”

    “而玉兰姐姐死后,阿娘也对我说”

    “阿娘”墨画微怔。

    青兰左右看了眼,见没其他人,就低声道“是鸨母。”

    墨画点头。

    鸨母就是青楼的老鸨,手下的姑娘,由她养着,称她作“阿娘”。

    青兰接着道“阿娘也对我说,有个客人,点名要我我问这客人是谁,阿娘似笑非笑,就不明说。”

    “我再三问她,阿娘就生气了,打我骂我,说我翅膀硬了,敢对她问三问四的,还说我是个赔钱货,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墨画皱眉道“你们阿娘好坏啊。”

    青兰不敢说鸨母的坏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呢”墨画又问。

    青兰道“然后,我就猜到,他肯定是要我陪那个灰衣人。”

    “玉兰姐姐死了,之前还有一些姐妹,也没活下来。”

    “我,我”

    青兰说不下去了,默默擦了擦眼泪。

    墨画又给她倒了杯茶,轻声安慰道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青兰脸颊垂泪,像是抓到一条救命稻草,目含希冀道

    “我不会死么”

    “人都有一死的。”墨画实话实说道。

    青兰“”

    墨画板着小脸道“但他在害你之前,肯定会先死”

    青兰虽然感觉这话有些微妙,但还是受到了安慰,缓缓松了口气。

    她不知这小先生是什么来历,但见他小小年纪,就连苏长老都对他敬重有加,估计身份不一般,心中也多少生出了些希望。

    “这些话,你没跟别人说过么”墨画好奇道。

    青兰摇了摇头,苦涩道

    “我跟谁说呢,玉兰姐姐死了,其他姐妹,也都是朝不保夕,不知哪天得罪了客人,就被打得下不了床,阿娘也不是好脾气”

    墨画听着直皱眉,“你们这里,没有人管的么”

    青兰苦笑,“我们这些低贱的人,别人只会拿我们取乐,谁会管我们死活呢”

    墨画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你们爹娘呢”

    青兰目光黯然,“我是被爹娘卖进来的。”

    墨画闻言微怔,白子胜和白子曦看她的目光,也都带着同情。

    墨画沉默了一会,小声问道

    “你恨你爹娘么”

    青兰摇了摇头,“我不恨,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

    “嗯。”青兰点了点头,“饿死的。”

    青兰目中有泪光闪烁,声音还有些哽咽

    “我爹娘是怕我饿死,才把我卖进了青楼,连卖我的灵石他们也偷偷塞给我了,让我好好活下去”

    墨画闻言,有些心酸,“他们是矿修么”

    青兰点了点头,“是的。我爹为陆家挖矿,遇到矿井坍塌,断了一条腿,又被秽气侵蚀了心脉,不能再挖矿了”

    “我娘养家,太过辛苦,积劳成疾,他们两人,都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把我卖进青楼,好歹有条活路”

    墨画目光微凝,“这个青楼,也是陆家的”

    “是的。”青兰道,“不只是这个青楼,这金华街,大半条街,吃喝嫖赌的产业,大多都是陆家的”

    “那你想从青楼出去么”

    青兰面容凄苦地摇了摇头,“出不去的。”

    墨画皱着眉头,默默沉思着,口中喃喃道

    “陆家么”

    白子胜小声对墨画道“这个陆家,好像也不是好东西。”

    随即他盘算着,“钱家、孙家、陆家这些家族,怎么都不是好东西”

    白子胜忽然吓了一跳,“我们白家,不会也不是好东西吧”

    白子曦美眸似剑,瞥了他一眼。

    墨画也不知说他什么好。

    白子胜挠了挠脑袋,嘀咕道“这个真不好说”

    墨画摇了摇头,又问道

    “青兰姐姐,你知道那个灰衣修士,是什么修为么”

    青兰蹙着眉头,“我不太确定。”

    “不确定也行。”

    青兰犹豫了下,而后说道“我猜他,可能是筑基修士”

    “这是玉兰姐姐跟我说的,说他修为很深厚,玉兰姐姐是炼气后期,那他应该就是筑基了”

    墨画微微摇头。

    筑基的话就有些不好办了。

    “那他一般什么时候来青楼呢”

    “每月初四,十四这两天会过来,然后住的时间不定。”

    “我知道了。”

    墨画点头,他指了指青兰手中的玉镯,“这个玉镯,你先收好,别让别人看到,初四那天我过来,就说你偷了苏长老的玉镯,我们找你兴师问罪。”

    “这样无论事成与否,都不会牵连你。”

    青兰看了眼墨画,小声问道

    “你们打算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青兰点了点头,看了眼墨画三人,还是有些担心

    “你们年纪不大,别为了救我,反倒遭了那灰衣人的奸计,那人阴沉沉的,估计行事也阴险”

    白子胜道“你放心吧。”

    他指了指墨画,“你别看他年纪小,肚子里的坏水,未必比别人少”

    墨画不高兴了,“谁一肚子坏水了”

    白子胜两眼望天,假装什么都没说。

    墨画嘀咕道“一肚子坏水也比笨蛋好”

    “好啊,你又说你师兄笨蛋”

    “你还说你师弟一肚子坏水呢”

    两人低声吵吵嚷嚷的。

    白子曦无奈,照着后背,一人拍了一巴掌。

    拍白子胜的力道重了些,墨画体弱,拍得就轻了些。

    白子胜疼得龇牙咧嘴道

    “子曦,你偏心”

    白子曦没理他,只是对墨画道“说正事,早点回去。”

    “嗯嗯。”

    墨画答应道。

    之后墨画又问了一些细节,便嘱咐青兰道

    “青兰姐姐,你先回去,这件事谁也别说,也不要露出声色,过几天我们再来找你。”

    青兰抿着嘴,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墨画又去找苏长老。

    苏长老正悠哉悠哉地一边喝酒,一边听曲,一边看着台下的女修翩翩起舞。

    见了墨画,苏长老便问道

    “问完了么”

    墨画点头。

    “好。”苏长老也不多过问,毕竟这些算是修士隐私,贸然打听,不太礼貌。

    “小先生,你是再玩一会,还是”

    “天色晚了,我要回家了。”墨画道。

    这话墨画说来,倒也没毛病,但这个时间,在青楼里听着这句话,多少感觉怪怪的。

    苏长老有些遗憾道“行吧。”

    墨画见他脸上意犹未尽的神情,悄悄道

    “要不,我们先回去,苏长老您再玩一会”

    苏长老有些意动,片刻后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个地方我又不熟,也没没什么好玩的”

    苏长老言不由衷道。

    墨画看着苏长老,神情似笑非笑。

    苏长老被他看着,多少有些心虚。

    接着一行人便离开了百花楼,路上苏长老神情有些失落。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高风亮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墨画为了感谢苏长老,拿出几副稀有的阵法,送给了他。

    苏长老有些震惊,“这是送给我的”

    墨画点了点头,“礼尚往来。”

    苏长老这才高兴起来,满脑子的莺莺燕燕也都忘了,翻着几张阵图,爱不释手。

    墨画走着走着,忽然问苏长老道

    “长老,百花楼里的那些姑娘,是不是都挺凄惨的”

    苏长老微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他叹了口气,“是啊。”

    “她们大多都是矿修出身,被卖到了青楼,命如浮萍,难有善终,即便想帮,也帮不了”

    墨画好奇道“您也想过帮她们”

    苏长老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赧然,“我虽有些私欲,偶尔流连此处,但也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忍看她们如此被糟践。”

    “可我帮不了她们。”

    “就算能帮,也就是帮一个两个,这金华街这么多座青楼,这么多女修,我帮不过来的”

    “何况就算我能帮她们,也没用的。”

    苏长老叹息。

    “为什么呢”墨画问道。

    苏长老指了指远处漆黑的矿山,语气凝重道

    “这青楼的根源,不在这条街,而在于矿山。”

    “只要矿山之中的矿修穷苦,不得不卖儿鬻女,那这青楼,就永远不倒,这青楼里,也永远不缺女修”

    “固然也有自甘堕落的,不爱惜自己的,但毕竟是少数。”

    “多数女修,还是对此深恶痛绝,不想在这种泥潭里过日子的”

    苏长老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道

    “但这不是我们这些筑基修士,能解决的问题。”

    墨画目光闪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随后他夸道“苏长老,你是个好人。”

    苏长老含笑点头,片刻后一怔,立马摇头道

    “不是,不是,跟我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听一个道友说的”

    墨画道“你说的这个道友”

    苏长老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青楼的事,暂时还解决不了,墨画想先将那个灰衣修士就出来。

    辞别了苏长老后,墨画三人回到洞府,凑在一起商量着。

    “我们要把那个灰衣修士宰了么”白子胜问道。

    墨画小手一握,“先抓,再审,然后宰掉”

    “筑基不好抓吧。”

    墨画点头,“凭我们三个,是有点难。”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子胜问。

    墨画想了想,偷偷道“我们向道廷司举报”

    “举报”

    “对啊。”墨画理直气壮道,“这人买凶杀人,贩卖尸体,触犯道律,十恶不赦,自然要向道廷司举报,由道廷司抓人,我们干嘛费这个力气”

    白子胜道“那假如道廷司抓到他,我们不是打听不到消息了”

    “不会,”墨画神秘兮兮道,“道廷司里,有我们的人”

    白子曦有些疑惑,“我们的人你是说司徒姐姐么她应该不能算我们的人吧”

    “算不算无所谓,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只要道廷司那边能审问出消息,他去问司徒芳,自然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家交情这么好,司徒芳肯定不会瞒着他。

    所以,落在道廷司手里,跟落在他手里,结果是一样的。

    白子胜又问“那假如道廷司抓不到他呢”

    墨画小声道“那我们就只能鹬蚌相争,渔翁捡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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