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收到消息,一涌而入,将流金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旁边萧佑的注意力,却一直饶有兴味地集聚在洛溦身上,此刻见她靠着壁角站稳,忙殷切地凑了过去。
“刚才听声音就觉得是你,还真猜对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巾帕,递给她,又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下,示意道“擦一下”
洛溦摸了下脖颈。
先前被钱九割破的伤口虽然不深,却还是出了些血。
她没好接萧佑的帕子,道了声谢,推辞道“我身上有膏药的。”
说着,伸手往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的荷包竟然不见了。
肯定是刚才在混乱中弄掉了
里面除了算筹,还装着刚才收的定金呢
洛溦这下啥也顾不得了,从萧佑和沈逍之间钻了出去,低着头,沿着走廊地面,急切地四下搜寻。
此时走廊上已经围满了士兵,到处都是人和脚,荷包的影子都看不见。
崔守义指挥部属将钱九五花大绑、带了下去,转身见洛溦四下探看,将她拦住道“莫要乱走,免得损坏痕迹”
他们大理寺办案,可不像京兆府那般敷衍至少一切涉案的场地,都会有专人描画记录,以便将来作为证据出示。
洛溦抬起头来。
崔守义见她容貌生得极美,颈间伤痕又更添一抹楚楚之意,不觉缓和了几分语气,道
“你刚才应对得不错。寻常女子若被凶犯挟持,再被凶器割伤,早就魂飞魄散地大叫起来。你能从容不迫,言语机智,攻他心理,为施救争取时间,做得很好。”
洛溦听出崔守义应是朝廷官员,客气行礼“大人谬赞了。”
她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不过从小到大割刀口割习惯了,被人拉划出一点点血,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特别难受的事。
她惦记着找荷包,“请问大人,这里什么时候能放人通行”
“还早。”
崔守义听她多说了几句话,恍惚觉得声音竟有些像先前在隔壁品评肾气的那名女子,不觉莫名紧张起来,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也不敢再多看她,回头唤来一个部属,吩咐道
“这个姑娘被嫌犯劫持刺伤。你带她回大理寺,录一下证词。”
说完,整束衣冠,前去向太史令和颖川王复命。
洛溦听闻要去大理寺,一下子懵了。
“我只是被凶犯劫持了一下,又没有什么牵连,为什么要去大理寺”
奉命来带人的,是大理寺的一名武尉,军人作派,语气直接
“大理寺办案向来如此,但凡涉案人员皆要录证词画押。有没有牵连也轮不到你说,问过话才知道,走吧”
洛溦脚下如同灌铅。
大理寺可不同于普通的刑狱,轻轻松松就让人蒙混过去,进去那里,必是要从户部调来户籍查证,验明身份的。
大乾朝的户籍记录十分精细,上到籍贯家族,下到体貌特征,都能查得明明白白。她这一去,身为宋行全女儿的事实,肯定是瞒不住的。
堂堂六品司录,女儿在青楼里卖药这话传出去,以她爹的脾性,还不得悲愤自尽
再抖出她哥欠债的事,她爹自尽前,还得先把她哥给打死
武尉催促道“赶紧走吧”
走廊尽头,被查案人员隔开的婢女银翘,远远望见洛溦被士兵围绕住,不由得急得大喊了一声
“姑娘”
洛溦这下走投无路,唯恐银翘一着急,把家底都给报出来了,忙转向武尉
“行,我跟你们走。”
她匆匆跟着武尉和随行护卫,过楼梯口,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扒八三凌七期吾三六朝楼下走去。另一边,丽娘也及时拉住了银翘,没再让她开口。
整座流金楼,已完全被大理寺的人控制住。
正门外的长街之上,京兆府和骁骑营的兵马也被惊动了,闻讯而至,疏散百姓,封锁街口。
武尉吩咐手下,调来一辆油布马车。
竹编的棚架,棚顶单薄摇晃,车身上还印着一个“囚”字。
“我们办案都是骑马。马车的话,就只有这种了。”
洛溦
这时萧佑从楼里跟了出来,见状笑着摇头,“这车可坐不得”
武尉等人抱拳行礼,“颖川王殿下。”
萧佑抬了抬扇柄,示意等候在外的仆役将自己的马车驶过来。
“本王也要去大理寺。这位姑娘,就由本王带过去吧。”
武尉等人应了声,退至一旁。
洛溦很不适应萧佑的自来熟,可眼下这种境况,好像也容不得她拒绝。
她转身朝流金楼内望了一眼。
萧佑循着洛溦的视线瞥去。
“怎么,不想跟本王走,想等别的人”
他眼神揣度,笑得饶有兴味“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马车哦。比如太史令,他就从来不坐马车,你可知道”
沈逍幼时与一众皇子在宫中开蒙读书,聪颖非常,其中又与小他半岁的萧佑格外投契,直至八岁那年殊月长公主骤然离世,沈逍性情大变,除了鲜少再与伙伴来往之外,也从此再不坐马车出行。
个中缘由,倒也无人说得清楚。
这时,王府的马车驶至。
洛溦没有办法,只能跟萧佑上了车。
车内陈设奢华,披香毯,罗绡枕,焕然侈丽。
萧佑靠着凭几,继续判研地打量洛溦。
“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你绵绵,那是你名字”
洛溦侧着身,胡乱“嗯”了声。
萧佑道“这个名字取得好太史令十五岁的时候,冥默先生为他赐字若存,跟姑娘的名字连起来,刚好是绵绵若存,孕育万物之意甚是有缘”
萧佑吟哦着经文里的四字,拉开扇子,狐狸眼笑得狡黠,问道
“前日在玄天宫,你不是说自己是渡瀛轩的吗怎么今日又会出现在流金楼是来送糕点的”
又突然凑近了些,话锋疾转,“还是说,你跟太史令之前就认识”
沈逍一向不近女色,身边连个婢女都不用,就连外界传言纷纷说他心仪的长乐公主,在萧佑这个局内人看来,也只是面上客气,实则冷淡的很
萧佑放浪形骸,眠花卧柳,对于男女间的微妙处甚是敏锐。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总是存在着肢体距离的偏差。越是关系亲密的两个人,越容易接受彼此肢体上的靠近。而若是不熟悉的人突然靠拢,就算来不及躲开,也会下意识地有些许回避的反应。
可刚才在廊上,这姑娘踉跄跌倒,扑向沈逍,以那人走路都不愿被门框碰到衣角的个性,居然丝毫没避,任由着她撞进了怀里
萧佑看不透沈逍那张冷脸下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