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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好气又好笑,撤回视线。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往事。

    他沉默片刻,兀然缓缓问道

    “上次你说,你未婚夫是观星修历的”

    “是又如何”

    洛溦这下找到了自证的机会“他英俊非凡,胜过你这种荒野匪盗千倍万倍我既看过他的模样,旁人在我眼中,自然只是猥獕不堪入目”

    卫延道“所以说到底,你无非也只是看人皮囊,为色相所惑罢了。若哪日他褪了皮囊,露出阴暗肮脏的底子,你只怕逃得比谁都快。”

    洛溦怒斥“你少胡说八道”

    卫延波澜不惊,“你怎知我一定是胡说八道,再亲近的人之间,也是有秘密的。”

    “就算有秘密又怎么样我跟他从小相识,有什么秘密都知道,有什么底子我也都不在意他就算背负再多,也比你们这些贼寇强千倍万倍”

    洛溦一顿输出,转念又一想,跟这种匪贼辩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遂气哼哼裹了被子,转身拿脸贴墙,不再吭声。

    卫延侧过头,凝视女孩背影片刻,收回目光,望向黑暗中的帐顶。

    从小相识,什么秘密都知道。

    有什么底子,也都不在意。

    当真,都还记得。

    也当真,都不在意吗

    “人又没办法选择谁是自己父母,为什么要因为父母的罪过而受责难不然照你这种说法,谁人祖上没有几个坏人,谁人血脉里没有几分罪恶,那大家都不要活了,就成天坐着自责自虐好了”

    “就算人无法选择出身,也无法预知一生起伏,但只要我还在,就断不会坐视旁人伤他辱他。只要我一直陪着他,他便不会穷途末路,也无惧声名狼藉。”

    他闭上眼,握了握缠着绷带的手。

    食指的指节处,没了指环,只余一道浅浅的戒痕。

    掌沿被她咬破的伤口,倒是拉扯出一阵锐利的疼痛。

    他睁开眼,又一次看向洛溦的背影。

    女孩气咻咻地裹着被子,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缕发丝还垂在被子外面。

    卫延缓缓伸出手,触向那一缕头发,指尖轻轻勾住。

    冰凉软滑的感觉,令他一瞬恍惚颤栗。

    他不觉用力,将发丝绞进手掌伤口里,借着那一抹陡然而生的痛意,压住了胸中蔓延出的窒息与挣扎。

    洛溦拢着被子,突然觉得头皮一紧,忙扭转回头。

    卫延松开了手。

    洛溦警惕地盯了他一眼,又朝屋外的方向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

    “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官军肯定已经走了,你要不还是回地上睡吧。”

    黑暗中,卫延抑着气息沉默片刻,伸出手,一把扯过被褥,翻身下榻而去。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启程,重新上路。

    因为早已远离了卧龙涧,不再担心泄露路线,洛溦马车上的窗板被拆了去,换成了窗帘。

    她撩帘望出,见马车前行,一直是在往南走。她记得周旌略说过,他们假扮的商团是要去兖州做买卖,并且要等事情办得差不多、能安然全身而退时,才会放了自己。

    可这样的话,她便会离淮州和长安越来越远,再想去寻景辰和哥哥,就又要耽搁许多时日。

    若有机会,还是得尽早地离开这群人

    车行至午后,抵达了宣城附近。

    这里是洛水地界往南的最后一道城关,再往南走,就将进入兖州边境。

    也因如此,此处的关卡盘查更为严苛,离城关尚有两三里地的距离,道上就已经排起了长队,马车、牛车堵了一路。

    早上经过的好几处盘查点,通告栏上已经开始出现洛溦的画像。只是或许画师赶得匆忙,画的样子略有偏颇。眼下到了宣城,周旌略不敢大意,让阿兰又给洛溦的脸上涂了层姜黄的敷粉,再画粗了眉毛,还打算用特制的软胶皮粘在轮廓起伏处,掩去原本容貌。

    洛溦从前不知还能用软胶皮改换相貌,趁着阿兰调制胶皮的工夫,取了一小片,对着窗帘缝隙透入的光,细细研究。

    这时马车外,一队黑甲骑兵打马经过,被拥堵的车辆阻挡了行速,提声吆喊避让。

    洛溦忽听见有人声似曾相识,忙把车帘再撩开了些,探目望去,看清勒马指挥黑甲骑兵的那名将领,竟然是齐王的副将褚修

    当日她随萧元胤乘船东行,褚修便随行左右,有几次吃饭时碰见,还曾互相见过礼。

    洛溦脑中思绪,一刹那电光火石般地纷杂疾驰,视线游移,扫了眼马车周围的栖山教匪,莫约有九、十人。马车的前方,周旌略坐在马背上,似乎担心被人认出,垂低了头,却又始终挡在了卫延的坐骑之前。

    车畔的黑甲骑兵,在褚修的指挥下,见缝插针地逐一通行而过。

    眼看着整支队伍就要全部走完,洛溦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狠攥了下手心,深吸了一口气,掀帘喊道

    “褚将军”

    马车周围的气氛,顿时骤然凝固。

    阿兰扔了手里的胶皮色料,拽住洛溦手臂,惊慌失声“宋姑娘,你在干嘛”

    洛溦拉开阿兰的手,安抚地握了握。

    之前她一路乖乖配合,除了没法确定能安然逃离,最大的原因便是担心自己一旦揭露卫延他们的身份,头脑单纯的阿兰不懂撒谎自保,必是会被定罪成乱党,难逃一死。

    但眼下遇到了褚修,算是熟人,只要自己好言相求,理应能有转圜的余地

    车外褚修听到唤声,已循声望来。

    洛溦想起自己脸上还姜黄敷粉,担心褚修一时认不出来,忙又说道

    “我是玄天宫的宋洛溦前些日子我与齐王殿下在船上一起用膳时,还是将军帮忙送的酒”

    褚修尚没来得及反应,却忽觉马车前方,有两道极冷的视线投了过来。

    杀机寒彻。

    第54章

    褚修到底是跟随齐王征伐过突厥的将领,思绪尚未及归笼,动作已然作出了反应,当即拔出佩刀,传令道

    “围住马车”

    周旌略也一直警惕防备,褚修的手刚探向腰间,他这边也对守在马车旁的部属疾声下令

    “动手。”

    两名护在马车旁的部属,当即飞掀开鞍下皮垫,亮出兵刃。当中一人晃出细长玄铁铁链,将末端坠着一枚带倒钩的铁流星,径直大力击向褚修面门

    褚修身形后仰,避开了袭至面门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