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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6
    尚书也是王家嫡系,回答得模棱两可,轮到洛水渡口遇袭之事,更是各种挑刺,极力质疑当时东三州的兵力部署。

    王颛转向豫王,把卷宗呈了上去,等候指示。

    豫王翻了翻卷宗,开口道

    “三弟,别的事件你都不在场,都用不着你亲口解释。但这条,说你当时原本已经赶到了南阜关,却中途突然离开,导致守将古鹏死于栖山教人之手。”

    他敲着卷宗,“你且说说,当时为何要突然离开”

    别人不敢审齐王,但大皇子豫王是齐王的长兄,他开了口,萧元胤就不得不答。

    萧元胤面色冷凝,如实作答

    “当日离开南阜关,是为救豫阳之困。离开时,我不曾带走南阜关的兵马,也留下了守关的指令。”

    豫王“哦”了声,又翻了翻卷宗

    “但南阜关离豫阳那么远,要救,也不必你亲自去救对吧至于你留下的指令,守关的古鹏不还是死了吗”

    旁边副将领了张贵妃的指示,上前一步,打算认下罪名,却被萧元胤抬手拦下。

    “胜败乃兵家常事。”

    他看向豫王,“没有哪个将领在做出任何决策前,能确定算无遗策,也没有哪个将领在迎敌之时,不曾做好了马革裹尸、蹈节死义的准备。这里面包括古鹏,也包括我自己。”

    萧元胤少年从军,远征突厥,言谈间自有一股沙场磨砺出的锋利。

    豫王被他的气势所慑,微感迟疑,下意识地,朝身侧的沈逍看了眼。

    沈逍眉眼冷清,面无波澜,搭在册沿的手指轻轻翻过卷宗的一页纸。

    豫王转回头,继续质问齐王道

    “一次决策有误,那第二次呢洛水渡口那桩惨案,可是死了上百人你敢说那也不是你的责任”

    褚奉闻言,朝上行礼道

    “豫王殿下,此事适才臣已做过解释,突袭渡口的乃是流窜作案的匪贼,与齐王殿下此次东行的军务并无干系。”

    “流窜作案的匪贼”

    豫王扬着手里卷宗,“明明是栖山教逆贼齐王此次东行的军务,不就是清剿栖山教怎么叫并无干系”

    萧元胤制止住还欲再解释的褚奉,抬眼望向豫王,勾唇冷笑。

    显然,对方是铁了心要逼自己认罪。

    他想起宫里传来的消息,太后私下召见了豫王,明里暗里表示,若是给自己定了罪,东三州的兵权就会从此转到豫王的手里。

    也对,皇子之中有能力领兵的,除了自己,也就这位大皇兄了。

    皇祖母不喜欢他这个孙儿,他早就知道。

    也许如今,更恨不得要他跟着张家一起栋折榱崩

    母亲瞒着他胡作非为,父亲眼中他更像个臣子,有些用处,但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那外姓的外甥,处处顺眼,处处讨他欢心

    不就是要自己认罪吗

    萧元胤掩去眼中略带悒郁的嘲意,缓缓站起了身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子声音,自堂侧清婉传来

    “豫王殿下又何以肯定,那些匪贼就是栖山教人”

    群臣集聚的紫微官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少女声音,霎时安静下来。

    萧元胤循声望去,见洛溦一袭素衣绯裙,从堂侧下阶而入,缓步走上前来。

    主位之上,豫王亦随众人一起看向洛溦。

    目光触及之际,不觉惊艳失怔,竟一时忘了询问身份,痴痴道

    “你你问本王什么”

    他年少时就被打发去了封地,无甚大志可展,终日沉迷花天酒地,也搜罗到了不少美妾佳人。

    但面前的少女,眉眼间一抹灵秀夭秾的妩媚,既有几分清稚尚存的纯然,又有山林养出的风流蕴藉,盈盈立于满堂官服男子之间,犹如荒地里陡然绽放而出的花魅,刹时就攫住了他的魂魄。

    洛溦朝上行礼

    “臣女当日曾亲历渡口劫案,彼时被掳劫的船客,除了我和我兄长,全都已经死在了匪贼刀下。所以敢问豫王殿下,有谁能证实那些匪贼,一定就是栖山教人”

    当日官兵追来,陈虎着急弃船,匆忙逃跑,吩咐不留活口,后来洛溦亦不曾见有其他俘虏被带上过黑船,想必皆已死在屠杀之中。

    豫王终于渐渐回过神来,翻了下卷宗,确实没有看到有人证的记录。

    他瞥了眼王颛,见老头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又看向兵部和礼部的人,也都跟王颛一个模样。

    豫王纳闷了,只得求助似的朝身边的沈逍望去,却见他视线冷冷,凝在了那位绝色少女的身上。

    萧元胤走到了洛溦身边,剑眉紧拧,低头看她

    “谁让你来的”

    他手下的幕僚屡次进言,想要让洛溦出面作证,全都被他断然否决。

    闺阁少女,当众承认曾被匪贼所掳,等同自毁名节

    萧元胤顾不得许多,伸手捏了洛溦手腕,“跟我出去。”

    洛溦挣脱开来。

    “臣女今日斗胆前来,只为亲述当日事实,盼朝廷能早日捉到真凶,为无辜丧命的船客报仇”

    福江就死在那艘船上。

    他才十四岁,连句遗言都不曾留下,就被陈虎一刀砍死了

    洛溦刚才坐在隔室里,其实也犹豫过,尤其看到沈逍也在,知道他跟齐王不和,必是见不得自己帮忙作证。

    可后来听到满堂的官员为了各自利益,不惜歪曲事实,明明大把的时间精力可以用去捉拿真凶,却宁可用来给根本无错的齐王定罪

    她再坐不下去了。

    此刻四下环顾周围官员,将目光又重新转向主位上的豫王

    “臣女曾听匪贼私下交谈,说他们根本不认识袭击豫阳的那伙人。还有,他们逃离渡口时用的那艘黑船,是军中制式,有两排机弩舱”

    萧元胤骤然拉过洛溦,“行了”

    堂内一时暗流涌动,有人甚至惊得低声咳嗽起来。

    主位上豫王也终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这美貌姑娘,显然认识齐王,并且还挺熟。

    三司的几位官长也不曾发声询问过她的身份,可见,亦是认得她的。

    那她到底

    豫王扭头去看身后随行的文吏。

    文吏猫着腰,小心翼翼凑近,压声奏道

    “户部宋侍郎的女儿。”

    在场官职较高的官员,都曾在上巳节的宫宴上见过当众“表白”的洛溦,自是知道她的身份,一个个都在暗瞄沈逍的反应,哪里敢出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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