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该恩将仇报”
她喘不过气,伸手又去抓桌案上的茶具,被丽娘拦住。
丽娘在旁边听了半晌,也听明白了始末,禁不住双眼噙泪
“绵绵,绵绵,都是我的错你哥是因为我才做出那等事你别跟他生气了明日我就回流金楼,把那些银子换回来”
洛溦见丽娘哭得梨花带雨,拿到手里的茶壶在半空僵住,狠一咬牙,用力摔到地上,转身就走。
宋昀厚捂着流血的脑门,追了出去
“绵绵”
他喊停洛溦,“你要去哪儿你总不会要去找景辰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我骂我出顿气就行了,难不成你现在还要跟郡主娘娘抢人”
洛溦的脚步停了下来。
宋昀厚继续道“你以为景辰猜不到除他名的人是爹那小子那么聪明,一听到是户部驳了他的家状,就该知道跟咱爹脱不了干系可他连求都没来求一下,直接就抱了郡主大腿,足见人家一早就想好了退路,未必就想对你至死不渝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要换我能跟郡主好上几回、就得个进士一榜的名头,我也乐意啊。”
洛溦抬手捂住脸,身体簌簌直颤。
宋昀厚走了过来,又想起什么,自知有愧地放下身段,哄道
“今天是你生辰不是已经过了子时了,先跟我进屋,待会儿天亮了哥做面给你吃。”
洛溦甩开哥哥的手。
“哥哥是笃定了我最后肯定会原谅你,是吗”
她转过头,看着宋昀厚,“小时候我过生辰,你也做面给我,然后一边看我吃面,一边提醒我,今天也是我们母亲的忌日,若不是因为生我难产,她就不会死。”
宋昀厚面色微尬,“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洛溦道“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可因为这些话,我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了你。如果母亲没死,你不会在开蒙的时候失了照顾,以至于后来一直读不好书,如果母亲没死,父亲也不会续弦,让你那时日日担心被继母虐待,被万一生出来的弟弟分了家产。这些事如今回头看好像根本不重要,可从我懂事的那一天起,就被反反复复地刻进了我脑子里”
“我想补偿你,哥哥,从小到大,我都想要补偿你五年前你来长安,进了太学,纵我知道太史令厌我嫌我至极,但一想到靠着跟他的那桩婚约,能让我的哥哥有了重新读书的机会,我心里就是欢喜的。你不想读书,要在长安做生意,犯了事,我帮你瞒着家里,四处求人,四处借钱,从玄天宫骗出凭信,亲自去寺互狱带你出来。担心你被党争牵连,被用作胁迫的棋子,我跪求齐王,求他帮你,只愿你能安然无恙,事事顺遂”
“但你呢”
“你知道景辰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他是这世上唯一懂我这些心事、这些执念的人”
“可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
洛溦说到最后,带着哭腔的嗓音几近嘶哑,满腹的委屈无从言表。
宋昀厚亦有些火起,尤其此刻还当着丽娘的面,做妹妹的句句揭他丑事,属实让他有些挂不住脸了
“你舍不得景辰就舍不得景辰,提从前那些事做什么是,小时候我是埋怨过你,但我说的有错吗母亲本就是因为生你难产力竭,唯一救命的药又让给了你,我也只是陈述事实,又没非要你补偿我什么”
洛溦死死咬住嘴唇。
母亲之死,一直是她梦魇时挥之不去的心魔,如果可以,她宁可当时死掉的是自己
宋昀厚说的不错,事实就是事实,即使她穷尽一生、穷其所有,也改变不了那样的事实
“那不是事实。”
略带暗哑的男子嗓音,从庭门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见夜色中一道高挺的身影,头戴斗笠,缓缓踏近,停在洛溦身边。
“母亲死后,儿子学业随即一落千丈,可见这儿子从前读书全靠母亲照料督促,所以事实是母亲为了照顾这个儿子,殚精竭虑,以至于孕期心力过劳,才会难产。”
卫延不紧不慢地说道“明明,就是这儿子害死了母亲。”
夜色中灯影昏暗,他鬼魅般地现身,语气泛着冷,莫名瘆人。
宋昀厚僵在原地,“你你是谁”
洛溦认出了卫延,抬手拭了把脸上的泪,怔怔呆住。
这个人
之前在崇化坊不已经让他离开了吗
卫延看了眼洛溦,轻声问道“想为你母亲报仇吗”
说着手探向腰间蹀躞,剑刃寒光骤现,映进宋昀厚眼中,吓得他惶然后退数步。
“你少胡说八道我母亲的死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昀厚话音里抖着寒栗,明知这人出现得蹊跷,却仍旧不觉被他的话扎了心。
人总是会下意识受心理暗示的影响,就如洛溦小时候被负罪感填满了脑子,从前不曾想到过的可能一旦在心里成了形,便难免如影,如蛆附骨。此后经年,宋昀厚每每再思及母亲,都会忍不住自问,当真是因为自己,她才会死吗
眼前剑光闪过,宋昀厚跌坐到地上,大喊了一声。
洛溦拽住卫延的手,“别”
她此时也想亲手砍宋昀厚几刀,却到底不想让他丢了性命,况且丽娘闻声奔出,已扑在宋昀厚身上,这匪贼杀起人来颇为疯狂,洛溦不敢再让他待下去。
“你跟我出去。”
她扯住他的衣袖,见拽不动他,撒了衣袖,转而径直握住他的手,“走啊。”
少女柔软温腻的掌心,覆到了男子青筋微凸的手背上,继而十指滑入他指间,紧紧相扣。
卫延脑中一白,回神之际,人已被洛溦用力拉出了庭院。
两人一路出了宅门,转入光德坊的窄巷之中。
洛溦甩开手,面向巷墙竭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抬手抹干净脸上残泪,转过身
“你跟着我干嘛不是让你走了吗”
这人能找到这里来,只怕是刚来跟了自己一路。
想着自己之前各种的神伤难过,包括跟宋昀厚的对话,兴许都被他瞧去,她又窘又恼,赶他离开
“你不用跟着我,看我笑话,赶紧走吧”
卫延站在巷墙下,神情隐在斗笠投下的阴影中,指尖微蜷,拢住残留的柔腻印记。
半晌,冷声道“你是可笑,劝旁人说人无法选择父母,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