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后,而是整个大乾朝堂和这烂透了的朝堂背后的权欲私心我救不了他,但我还可以救千千万万像他和他父亲一样的人,让他们不再因为出身门第而被区别对待,不再因为天灾人祸而无路可走、落草为寇,就算生来贫苦,也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活着”
“所以陛下,”
洛溦抑住情绪,“我会守住那个秘密,让齐王殿下登上帝位,绝不让他因为那样的事,失去继承天下、改变朝堂的权力。”
“陛下与其死守着与长公主同棺而葬的要求,不如为继续活在世上的人多打算些,说句难听的,他们现在可以答应让你同葬,葬完了还能把你挖出来鞭尸,只有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坐稳了帝位,你才能真正万世不殆。”
永徽帝浑浊的目光,凝视在面前女孩的身上。
看上去那么的娇弱,一双眼,却坚韧倔强的让人心惊。
他久久凝视,仿佛记起了什么久远的事,牵了下唇,带出一串渗血的咳嗽。
“朕想起来了,”
皇帝气息艰难地说道“你从小,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倔强的很,逍儿不肯解毒,也是你半逼着他”
“朕之前,怎么会觉得你傻呢你一点都不傻,朝元宫夜宴那晚,就是你为你父亲解的围”
他顿了顿,竭力平复住喘息
“你跟逍儿一样,都是,都是很会隐藏心思的孩子”
皇帝望着帐顶,怔怔然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许久,缓缓开口
“让那些人,都进来吧。”
第108章
大帐之中,齐王与部将亲随,以及商州的官员,跪了满地。
永徽帝躺在榻上,徐徐陈述
“永徽八年,朕的庶长兄晋王征战突厥,是朕,下令断了粮草供应,又让虞钦和耿荣捏造通敌书函,给他们定下了逆党之名。”
“永徽十五年,晋王旧部欲向朕寻仇,寻至了渭山行宫。那时,在朕马车里的,是朕的皇妹殊月,她她因被朕所逼,不愿屈服,自饮毒药而亡。朕为掩盖事实,坑杀了随行的百命宫人,污蔑他们串通栖山教”
齐王的脸色,随着父亲的讲述,越来越发白,牙关紧咬,身形剧颤。
皇帝阖上眼,对负责对承旨记录的文吏宣诏道
“朕,自知罪孽深重,德行有亏,自今日起,祗承天序,率循训典,禅位予齐王萧元胤。”
夕阳渐渐西斜,光影暗淡下去,周旌略与麾下几名将领,携同齐王出了大帐。
诏书拿到了手,剩下来的,就是两方的和谈。
眼下太后已在长安拥立了五皇子,一朝不能有二君,若是太后垂帘当政,周旌略拿到的平反诏书无法政行令通、正式生效。而且晋王的遗腹子萧佑还在长安,晋王旧部虽听从了周旌略的判断,没有坚持主张拥立萧佑,但也还是会竭尽全力护其周全。此时与齐王结盟,合力拔除太后一党,有百利而无一弊。
而萧元胤,也需要周旌略的助力。
京中王家拥有的兵力不多,但如今通过掌控皇权,便有了能调动南三州与北三州十万兵马的权力,实力不容小觑。
齐王要入主长安,必须速战速决,也就急需周旌略麾下的三万兵马助力。
萧元胤此行,身边带着褚奉等幕僚,从旁铺谋定计。而周旌略也领了沈逍的吩咐,关键之处决算方略,自是要将条件谈妥。
两方博弈,少不了一番推拉。
远远等候在营地边缘峰崖处的洛溦,此时越过重重营帐间的空隙,望着军将们逐一离开,又等了片刻,才又缓步回到了看押皇帝的大帐前。
守帐的亲卫认出她,行礼禀道
“皇帝用完药昏睡过去了,大夫,莫约也就是这一个时辰的事了。宋姑娘还要进去吗”
洛溦盯着帐中透出的淡薄烛光,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算了。”
她对亲卫颌了下首,准备离去,抬起眼,却见沈逍从营地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帐外诸卫皆抱拳行礼,“公子。”
洛溦也跟着众人的动作,低头飞快裣衽一礼,随即就想越身离开。
沈逍唤住她,语气似是平静淡然
“不进去吗”
洛溦一想起自己跟齐王的谈话都被他听了去,哪里肯再跟他多相处,闻言只摇了摇头,就想要继续离开。
沈逍却已走近到了她跟前,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面无波澜地,拉着她进了大帐。
洛溦试图挣脱,“太史令”
沈逍却毫不理会,径直走到榻前,撇开了垂帘。
榻上的永徽帝已近弥留,双目紧闭,面色灰败,气息沉重。
沈逍将洛溦拽揽到身前,漠声道
“不是想亲手杀了他,给景辰报仇吗”
他将一把匕首放到她手中,“现在,可以动手了。”
洛溦感觉到刀柄被塞入了掌心,仿佛被什么烫到,什么也不想握住
“他马上就要死了,用不着我动手。”
在地宫的时候,她确实是想不顾一起地将皇帝扎得死无全尸。
可眼下,没这个必要了。
但身后的人,却不容她抗拒似的,修长的手指滑进了她的指间,跟她一起握住了匕柄,匕尖抵上了皇帝的脖颈。
刀尖刺到了皇帝的颈侧,瞬间拉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
弥留之际的永徽帝,仿佛被这样的痛苦惊动,嗬嗬地喘起了粗气。
洛溦挣扎起来,扭身想逃,却撞进了沈逍的胸前,被他收臂拦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
“你让萧元胤为逝者正名,不就是想洗掉景辰身上的那些污名吗既然那么在意他,不惜去求萧元胤帮你,眼下能亲手为他报仇的机会,又为何不要”
重新把刀塞到她手里,“拿着。”
洛溦被他半逼着转过身,情绪紊乱,用力挣脱
“我现在不想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太史令”
她仰头看着他,眸光因为乱腾的情绪而不觉发颤
“哪有人像你这样逼着别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话窜出了口,又立刻有些后悔,望着沈逍,唇瓣翕合。
沈逍也正凝视着她,半晌,松开了手。
榻上的永徽帝,却像是被两人的争执彻底惊醒,这时意识恍惚地掀开了眼皮。
他盯向垂帘旁的沈逍,声音颓哑,带着些不敢置信。
“逍儿”
“是你吗,逍儿”
永徽帝视线浑浊,早已看不清人脸,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