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父亲,吃啊,儿子亲手喂你的,安全无毒,众目睽睽之下,儿子可不敢蓄意谋杀父亲。”
男人依然害怕,瑟缩着不肯张开口。
“吃。”
祁峟轻飘飘扔下一个字,赤裸裸的轻蔑与不屑尽数彰显。
男人这才勉强张开了嘴,不料小男孩却突然变卦,把松子丢给一旁吠叫的大黄狗,语含讥讽,“您也配吃我剥的松子”
“您再也没机会吃儿子亲手剥的松子了。”
男孩声音冷淡,笔直的眉峰沾上淡淡的冰霜,“你我父子之情今日断绝,您有失慈父的名声,儿亦背着不忠不孝的骂名行走于世,今世欠你的,大不了死后堕入阿鼻地狱偿还。”
“我这样卑微渺小的人,本就不奢望再世为人,此世的仇必须此世报你卖我两次,我只卖您一次,父亲大人,请吧。”
男孩的声音明明冷而淡,男人却后怕的冷汗涔涔,甚至忘了这是最酷寒,最难捱的深冬。
“大娃,大娃,我是你爹啊。”
“看在二娃的份上,饶了爹吧。”
“二娃还小,姑姑也还没嫁出去,家里不能没有男人的,没有男人谁给她们撑腰啊。”
男人涕泪俱下,哭得好生凄惨。
男人的妻子主动开口,“指望你你个懦夫,陛下给你撑腰,你都不敢给儿子报仇,也许不是不敢,只是没脸,总之差别不大。妹子和二娃要是指望你撑腰,怕不是被人欺负死了都回不了家。”
“你也配给她们撑腰”
“你有这个胆子吗”
祁峟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心里百转千回。
赌博究竟有何种好处,能让数不尽的平民、贵族为此痴狂,哪怕家破人亡,也要义无反顾地沉陷进去。
前有敏宁郡主、侯京郡马爷,后有眼前这农夫。
是一掷千金给人豪情万丈的快感
还是一本万利富贵险中求带来的、不劳而获的、毫不费力的财富惹人迷醉
亦或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完全操纵家中财富、家人命运的上位者的满足
祁峟对赌徒的心理状态一无所知。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面对着数不尽的家破人亡的先例,还是坚定决绝地投身赌场。
总不能幻想着自己就是下一个幸运儿吧。
啧,指望赌博来发家致富,还不如指望投胎时选个有钱家庭托生呢。
商户、官家、贵族、地主
有钱有能耐的家庭,比赌博发家的幸运儿多了几百倍不止。
“二哥,你想把我和二娃卖进赌场”
围观看热闹的村里人将农夫的妹子带到了现场。
“你忘了吗二哥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妹妹啊。”
“我们相依为命长大的,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天灾,又是洪水又是地动,还有瘟疫”
年轻的女孩眉头紧皱,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我们一起活下来多么不容易。”
“二哥,你说过要罩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大哥、答应过爹娘的,永远不抛弃我。”
“你要把我卖进赌场吗嫂子明明已经给我介绍了门好亲事,对方是可是秀才公啊,我马上就是秀才娘子了,你嫌他家给的钱少吗”
“那已经是村子里独一份的聘礼了,比不得你把我卖进赌场多,可也不算少啊。”
“就算我没有找到一门好婚事,我也没白吃白喝你的。家里的菜园子、庄稼地,都是我和嫂子一起种的。”
“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又是挑粪给菜施肥,又是松土除草、时不时的还给菜地捉虫”
“农活基本都是我和嫂子干的,大娃偶尔也下地帮忙,二娃天天在家做饭,那么小的孩子,天天坐在凳子上织布纺纱,你看不见吗”
“二哥,你看不见我们的辛苦吗”
“哪家的男人像你这样,不种地不做家务还不心疼女人孩子,你天天甩手掌柜当的不快乐吗”
“大娃向你求救,你为什么不救他”
“他是你儿子,你好意思装作不认识他”
“二哥,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你这个二哥。”
年轻女子义愤填膺。
跟着年轻女子一块来的七八岁的小女孩也怯生生地开口,“爹爹,我也不要你了。”
小女孩软乎乎地拽着年轻女子的衣角,“姑姑,我们和娘亲、哥哥一起过吧,我们四个才是一家人。”
“好,”年轻女子慈爱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很是坚定地对着农妇开口,“嫂子,你也别稀罕他,我们自己过,少他一个家中还少张嘴,省钱省粮食。”
“听妹子的。”
农妇也很决然地下定了决心。
“把这丧尽天良的卖到赌场去,他不是喜欢赌场吗,死在赌场也是他的福气。”
祁峟看着清醒决然的一大家子,心情一时大好,助人为乐就是要帮这种脑子清醒的,那种脑子有病,受了委屈还觉得施害者可怜的,简直是有大病。
偏偏那种人单纯就是心肠软,你不帮她吧心里过意不去;帮了吧这事雷声大雨点小的就过去了,心里更膈应。
“孤会好生招呼赌场负责人的,该他受得罪,孤保证他一样不少的体验下来。”
“他是个不做家务、不事农业的懒汉吧,那就让他替换磨坊的驴子拉磨,别的清闲活大都需要技巧,孤不认为他这种四肢不勤的赌徒能做什么需要技术的活计。拉磨吧,拉磨适合他。”
“孤每每想到那些辛勤的农人,下地回来还要辛苦拉磨就于心不忍,想来你们村子也没驴吧,正好,赌场里有好几匹驴子,我看也不用卖身钱了,牵两匹驴子回来吧。”
“小柚子,传朕旨意。”
祁峟的语气无比轻描淡写,恍若在讨论中午吃什么的悠闲散漫,但就这样淡漠、这么恣睢的神情,三两句话间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后半生。
阶级的倾轧。
祁峟想着,若是让旁的显贵遇上此事,他们会帮谁呢
大祁女人地位不高,揭不开锅的时候,男人把妻子卖了换口饭吃,并不犯法。
这个农夫可恨是可恨了点,可他似乎没有危害社会啊,他只是对不起他的家人罢了。而他们大祁的男人,根本没义务对得起妻子孩儿。
啧,祁峟淡淡地抬了抬眼,对一旁站着的农妇道,“那两头驴子算是你家的私有财产,处置权尽数归你们,孤想,这两头驴子或许比你男人有用。”
“若是你们用不上,卖了换钱,孤也没意见。”
农妇慌忙领着孩子妹子跪下,“陛下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陛下万岁万万岁。”
“免礼,客气。”
祁峟冷眼瞧着眼前鸡飞狗跳的混乱场景,心里索然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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