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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小孩身上补丁接着补丁的、洗的发白的僧袍,到底心软了。

    这小孩还没断奶就被他送去了寺庙,剃了头发当真和尚养,不通人情不懂世故是正常的。

    他不跟小孩计较。

    祁峟平复了怒气。

    他看着地上的鱼肉,眼里带着心疼,早知如此,他就自己把那块肉吃掉了。

    省的浪费。

    就在他心疼的目光下,祁峁峁拎起筷子夹走了地上的鱼,动作又快又稳,一看就是常干这事儿。

    祁峁峁轻轻吹了吹鱼肉上的浮灰,见肉干净后,他毫不犹豫地把鱼扔进嘴里;他满足地吞下那块鱼肉,快乐地喟叹道“香”

    夏妍不咸不淡地讲了句“掉地上的吃食不干净,以后不要再吃了。”

    祁峁峁没把太后的话放在心上,只眼巴巴地瞧着祁峟,“皇兄,峁峁想吃鱼。”

    祁峟深深瞧了眼小胖子,眼里没带情绪,小胖子也不知道害怕,重复了句“峁峁想吃鱼。”

    祁峟笑了,漆黑的眼里带着绚烂,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祁峁峁的奶嬷嬷,那人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头都不敢抬,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祁峟暗道没劲,依了小胖子的话,给他剔了几筷子鱼肉。

    主位上的画风过于温馨,玩累了的祁邖小姑娘趁机凑过来,“哥哥,邖儿也要吃鱼。”

    祁峟自是宠溺。

    祁邖一边快活地吃着皇帝哥哥投喂的鱼,一边好奇皇帝哥哥手中的崽,“哥哥,这小光头好可爱。”

    “他看起来轻轻软软的。”

    祁峟没太搭理她,只“嗯”了声,注意力不在三个小孩身上。

    他还在继续物色儿子,不,物色嗣子。

    祁峟小时候被国师批过命,国师说他命格贵重却子嗣危艰,父子情缘淡薄,怕是会无子而终。

    虽然国师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祁峟把这事记在心上了。

    他现下已经收养了三个小孩,应该是够用了,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子害怕,怕这三个孩子都活不过他。

    毕竟国师还说了句“太子殿下若是经历了丧子之痛,也不要过于沉溺才好。”

    “毕竟这只是一个开始。”

    国师轻飘飘几句话,直接断了祁峟立后娶妃生孩子的欲望。

    他若真是这不吉利的命格,还是少牵连旁人的好。

    祁峟看了眼一门心思吃饭的祁峁峁,又瞧了眼乖巧啃手指的光头小岘,视线最后定格在祁邖小姑娘身上。

    祁邖正兴高采烈地跟夏妍讲悄悄话,她整个身子都贴在夏妍身上,双手卷了个喇叭贴在夏妍耳朵上。

    祁峟听不真切祁邖小姑娘的话,也没那么大的好奇。他只是由衷觉得邖儿这姑娘活泼俏皮,生机的很。

    是有福之人。

    家宴过得很慢,菜还没上完,舞蹈还没开始,祁峟就抱着祁岘回了雍和殿。

    孩子多的地方闹哄哄的,吵得他脑仁子疼。

    祁峁峁祁邖留在宴会上凑热闹,有夏妍亲自照顾着,他也放心。

    祁岘是个胆大的孩子,他两岁就跟着武僧习武,拳头有力的很。他今日参加宫宴,也是独身一人。他亲爱的大师兄把他送到宫门处,就不再有资格陪他进去了。

    他一个人进宫,既不害怕也不慌张,甚至亲了亲大师兄的脸,安抚大师兄脆弱的心灵

    被祁峟抱了一路,来到一个肃穆矜贵的玄黑色宫殿,他也没害怕,只好奇地张望四周。

    雍和殿偏殿甚多,都是干净的。

    祁峟没兴趣陪小孩选房子,就把祁岘交给了小柚子。

    小柚子规矩老实地牵着祁岘逛了一圈,祁岘却是一个房间没选中。

    小柚子头疼地直唤他祖宗,可祁岘就是不给他面子。

    祁岘胆子很大地冲进书房,指着祁峟说,“我要跟他睡。”

    小柚子没拦住他,让他闯进了书房禁地,心里本就害怕;再听到小孩不要命似的话,直接就跪下了。

    祁岘才不管小柚子的害怕,只小心爬上凳子,又顺着凳子爬上了桌子,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双手抱胸,倨傲地坐在桌子上,和祁峟视线持平。

    “我跟你住。”

    祁峟翻阅奏折的手僵硬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说了句,“你说什么”

    “我跟你住。”

    小孩轻松自在地玩着手指,嗓音软糯,“净空怕黑,不要一个人睡。”

    净空是祁岘的法号。

    这法号一说出来,祁峟就心软了。

    他放下奏折,抱起祁岘,轻轻摸了下他圆滚滚的光头,道“好。”

    祁岘见他没拒绝自己,也很开心,古板稳重的脸上多了笑,“大兄哥哥真好。”

    祁峟

    大兄就大兄,哥哥就哥哥,大兄哥哥连一起,怪难听的。

    “我是你长兄。”

    “你也可以叫我皇兄。”

    “你也别自称净空了,你姓祁名岘,行十八,记住了吗”

    “净空记住了。”

    “净空是大兄哥哥的十八弟。”

    祁峟再次沉默

    算了,称呼而已,随小孩去吧。

    祁岘愿望达成,他老成地双手背后,走到小柚子跟前,奶声奶气道“你出去吧,我有大兄哥哥陪。”

    小柚子头皮发麻,他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了,长了一张面瘫脸,偏生还配了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

    真是难搞。

    小柚子站起身,谨慎地瞧了眼祁峟,祁峟冲他摆了摆手,他才敢出去。

    走之前,轻轻掩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只剩兄弟二人。

    祁岘缠上了书房的脖子,身子一扭,就趴在了祁峟背上。

    他把脑袋支在祁峟肩膀上,眼睛紧紧盯着祁峟手中写满字的奏折。

    他心里眼里写满好奇,却很自觉地闭嘴,没开口说话,害怕扰了哥哥的清净,招了哥哥的厌烦。

    背上趴个小人,那重量实在是沉,虽说那小人很乖,没制造噪音,但祁峟还是烦他。

    祁峟让小柚子寻了只毛茸茸的白兔子陪小十八玩。

    他记得小十八的资料上记载着他喜欢毛绒绒,尤其是白色的毛绒绒。

    祁岘确实喜欢这份礼物,然而他还没跟兔子玩熟,就出了意外。

    兔子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子砸死了。

    小十八好伤心,哭得伤心欲绝。

    皱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他也不稳重了,也不严肃了,保住祁峟的大腿就呜呜地哭。

    祁峟被他吵得头疼,几次三番到了情绪临界点,恨不得直接冲小孩发脾气。

    但看在亲弟弟失去了小兔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份上,勉强忍耐下来。

    祁峟也没什么哄小孩的经验,只会摸着小十八的光头,重复道“你别哭了。”

    “御兽房的宠物随便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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