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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扫她一眼,却只淡淡道“你与我儿三郎之事,本宫已听七皇子言明。说起来,你与三郎有救命之恩,本宫谢你还来不及何必如此惶恐难安”

    宫中人尽皆知,赵家雄踞一方,赵家军更是威震天下,无有不服。

    而昭妃虽乃赵家嫡女,赵家却是靠着她兄长马背上打下的功劳方得以崛起,她也算打小吃过苦的人,所以并无那些个大家闺秀铺张奢靡的作风,一直颇为体恤宫人,久有贤名。连当今天子亦曾为她亲手题字赐匾,称她“昭雅淑慎”。

    只不过,在沉沉真正见到这位昭妃娘娘之前,对其的诸多想象中,却仍不乏一些先入为主的印象

    譬如,昭妃娘娘之宽厚仁慈,大抵也和从前待嫁闺中、不知府外事的堂姐无二。

    那是一种高位者对低位者居高临下的怜悯,本质上却并非仁慈,而更多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姿态。

    是不苛刻,也不亲热。

    不暗害,也不施以援手。

    可是今日所见

    不知为何,沉沉只觉得,昭妃娘娘人似乎有些古怪。

    古怪得让人不好从何说起

    说她不好吗可她待人周到,说话冷静,又不乏亲和。

    虽问了沉沉与“卫三郎”的旧事,听过后,沉思片刻,也没有太大波澜,反而听沉沉饿得肚子“咕咕”响,想也没想,便让沉沉与她同座用膳。

    横看竖看,这位昭妃娘娘,似乎都当得起宫人们所说的“宽厚仁德”之名。

    可也正因为这种毫无拿腔作态的温和。

    也许是在宫中呆久了,沉沉想,她已经习惯,所有的好背后都应是“有所求”。

    如小德子对她,如魏骁对她也许,也如她对魏弃。

    但昭妃待她如此亲厚,又能有何所求呢

    她不过是罪臣女眷,论身份,比不过堂姐;

    是朝华宫中默默无闻的小宫女,宫人们甚至在背后打赌她能熬过多久,何时才会死在魏弃手里,之后草席一裹、丢出宫去。

    还是说,昭妃也像那天指使堂姐来哄自己下毒的魏骁那样,想对魏弃下手

    想到这里。

    纵然面对难得的一桌美酒佳肴,沉沉也不由吃得战战兢兢。

    至于昭妃,在宫中伴圣驾多年,又怎能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是以匆匆用了几口,见她久不动筷,很快摆手让人撤了午膳。

    沉沉才刚松口气。

    一扭头,却见荃华姑姑又在昭妃的示意下捧出一盘金玉首饰。

    饶是她没见过多少世面,也知这首饰绝非她一个宫女所能肖想,当下不解其意,惶恐得又要跪下。

    “膝盖不疼么”昭妃却温声问她。

    沉沉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立刻又疯狂摇头“不疼、不疼,娘娘,奴婢”

    “说了不必,就是不必,”赵为昭道,“本宫拿来给你挑,你就挑。”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在沉沉空落落的耳垂上,又道“多挑两对,换着戴。你正是好年纪,这般素净做什么”

    小宫女得了赏赐,诚惶诚恐地退下。

    昭妃目送她背影远去,原本斜倚在美人榻上的身子却倏然倾倒,右手撑颊,眉头紧蹙,左手不住揉按着太阳穴。

    荃华见状,忙放下手中托盘上前,为昭妃轻捏肩膀。

    自赵为昭入宫至今,便是她侍奉在旁。

    主仆二十年,她鲜少见到自家主子这般愁惘的神情,忍不住小声发问“娘娘,这丫头不得娘娘的心”

    赵为昭沉默片刻,摇头道“不。”

    “她是个好女子。本宫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荃华一脸不解。

    按说这是娘娘第一次见着这丫头,两人从无渊源,悔从何来

    赵为昭却不再说话了。

    她闭了眼睛,想小憩一会儿整理思绪,脑海中,却仍是渐浮现出一个熟悉清瘦的身影。

    想来,一切或许都源于一场不便为他人所知的怪梦。

    可分明是梦,两眼所见、两耳所闻,却都再真实不过,让人难免恍惚究竟是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

    梦里的女子,与她方才见过的少女有八九分相似,却做妇人打扮,坐下首,垂眉顺眼听她问话。

    她记得自己亦是赐她钗环,教她道理,气氛却远没有今日这般和谐。

    那女子诚惶诚恐,越听越怕,末了,戚戚然抬起头来。姿色平平,独一双眼生得极好。

    许是察觉出她话里的深意,那眼更仿佛受了惊的兔子般,水灵灵,波光流转,叫人不免心生怜惜。

    妾自知身份卑贱,蒙殿下爱重,自当好生伺候在旁,日后府上迎了主母,更不敢有半点怠怠慢。

    话音未落。

    本该身在军营的三郎却忽的撩帘而入,一路进了内殿。

    似替人壮胆般,他径直护在了那女子身旁,甚至不顾她这个母亲就在跟前,反而毫不避忌地、轻轻握住了女子的手。

    小言安慰片刻,方才抬头看她,道“有什么话,说给我听便是了,母妃勿要为难我家新妇。”

    三郎爱着这女子,是人尽皆知之事。

    只可惜,后来三郎纳了正妻。

    娶妻于他们这等天潢贵胄而言,自是为门楣,为助力偏偏一颗心,却无法为门楣而倾倒。于是妻妾不睦,后宅不宁。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轰然病逝,香消玉殒,与三郎相伴,满打满算不过两年。

    她记得,三郎不顾军机,纵马千里赶回,亦不及见那女子最后一面。

    后来更是旧伤复发,从此缠绵病榻,不利于行,在储位之争中节节败退

    有了这样一场梦在前。

    赵为昭想,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会像梦里那般重蹈覆辙,答应谢婉茹把这女子从朝华宫中救出、放任那孽缘在眼皮底下生根发芽呢

    如今,这女子的命运已因自己一念之差而风景忽变,究竟是福是祸,无

    法预知。

    她亦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罢了。

    第20章 平西王

    而沉沉怀里揣着莫名其妙得来的赏赐,走出露华宫主殿,仍不免有些恍惚。

    她总觉得,自己今天来这一趟,似乎只是专程来为昭妃娘娘讲了一遭绘声绘色的少年往事,顺带走狗屎运、蹭了一顿平素不敢想的丰盛菜肴,以及

    临走前,两姐妹话别。

    沉沉偷偷塞了一对专门挑的碧玉耳环给自家堂姐。

    “娘娘给的,”她小声说,“二姐,你拿着。”

    “这如何使得”谢婉茹摆手推拒。

    “叫你拿着你便拿着。”沉沉却难得强硬,把那耳环塞进堂姐手中,一如那日朝华宫前分别,她也曾接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