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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书声琅琅,孩童笑语声不绝。

    她仰头看她,两眼粲然如星“吃了圆子,便不许生气了。魏夫子。”

    “”

    “魏夫子,”她又装作一本正经道,“我如今发现,你教书的模样,倒是比刻木头时生动多了,我也喜欢得多了。”

    少年闻言默然,轻抿唇角。

    末了,却还是摊开手心,任她把那芽麦圆子“塞”了进来。

    这,便是哄顺毛了的意思了。

    三月,春色满园。

    沉沉的“学业”眼见着有些紧张,家里,萧老太太与顾氏,却先后大病一场。

    萧老太太本就对沉沉颇有微词,这次病了,更是对外扬言,是被她这不知羞的谢家女给气的。

    事后,又连去四五封书信,催着家中儿子回来主持公道、以免坏了萧家名声。

    至于顾氏,则是自从沉沉同她说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过后,便整日郁郁寡欢,想是郁结于心而不得解,终于耗成了一场大病。

    沉沉担心顾氏,打那以后,便没再去学堂,衣不解带地从旁照料着。

    顾氏却卧床不起,病来如山倒般,始终未见好。

    时日渐长,沉沉刚被城中那些好心姑娘们养出来的几两肉,又在连日不辞辛劳地侍候顾氏过后全还了回去,甚至比回来江都城时更瘦了些。

    顾氏日日做噩梦,她放心不下,有时连觉也不敢睡,半夜都陪在床边。

    一听见顾氏嘴里喊“沉沉、沉沉。”她便急忙凑上前去。

    可凑上前看了半天,才发现母亲双眼紧闭,显然是在梦里。

    顾氏满头大汗,双手不住挥舞,嘴里一个劲喊着她的名字。她抱住母亲,也拼命安慰,说“沉沉在这、沉沉在这。”

    “沉沉”顾氏睁开眼睛。

    于黑夜中静窥她的眉眼,许久,却只怅然叹息一声,低声唤她“芳娘芳娘啊。”

    可沉沉是她,芳娘也是她,又有什么区别。

    沉沉更用力地抱紧了顾氏,小声道“阿娘,沉沉想替你生病。”

    “傻孩子,”顾氏听得失笑,“哪有当娘的让孩子替自己受苦的”

    “”

    “娘亲只希望你百岁无忧,长安长乐,”顾氏的声音里,忽带了几丝哽咽,“人人都有她的命,由不得选,可若是真的能选,娘亲愿意拿自己的命换给你,为你添福添寿,让你这一生都不被人发现”

    “发现”沉沉有些茫然地抬头。

    顾氏却只借着夜色,悄然拭去眼角泪水,温柔地轻抚她眉眼,“是呀,你是这世上最漂亮、最珍贵的明珠,若是叫旁人发现了,来同阿娘抢怎么办八年来,阿娘日日都害怕,日日都害怕呀那时,阿娘竟只能眼睁睁看你去了上京”

    “阿娘,又在乱想。”

    沉沉听得笑“其实才不会有人抢,我在上京时,没人要我,他们都不”

    他们都不喜欢我,说我是野种。

    不让我吃饱饭,欺侮我,连最下等的仆妇,都视我为无物。

    这些话,她从没跟顾氏说起过,她从前描述在谢家的生活时,只说大伯父疼爱她,大伯母宽容体己,堂姐与她情同姊妹。

    顾氏听得一愣,回过神来,沉默无言中,紧拥着她的手臂却忽的收紧。

    “他们都不”

    沉沉忙亡羊补牢地解释道“没人要,但是他们都不嫌弃我,沉沉不做坏事,是好人,所以人人都喜欢我而且,我还有阿九。现在有阿九了。”

    说起魏弃,连她自己也未察觉,语气里渐渐多出几分真挚,几分羞怯。

    “我还有阿九,”沉沉说,“阿娘,他待我很好,我欢喜他。日后我和他,都会对阿娘很好很好。”

    “”

    顾氏却只摇头叹息道“芳娘,他的身份,终究不是我等可以攀附的。”

    “可是,可是生来要做什么人,他也没得选呀。”沉沉小声“争辩”。

    “若是有得选,也许他更想做阿殷,做方大哥他们那样自由自在的人呢只是,从来由不得他选罢了。总是这样的,人人都推着他往前,好像他不会痛,不会受伤那样。”

    话落,两人皆沉默片刻。

    “芳娘,”许久,顾氏却又扳正她的肩膀,低声而郑重其事地问道,“若是娘亲现在同你说,断了这份不该有的念头,从此安心在江都城做从前的你,你愿不愿意”

    沉沉闻言一怔。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顾氏问她,愿不愿意离开魏弃。

    在这之前,哪怕她已看出来顾氏对魏弃的不喜,看出来顾氏的忌讳与回避,可顾氏从没有阻止过她与魏弃在一起。

    “届时,便是天子之威,娘亲也愿意拿命来抵偿,换你自由。”顾氏说。

    声色何其坚定。

    几乎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可说完,她的呼吸却仍止不住地颤抖是了,毕竟,谁不怕死呢

    那是天子,是一国之主,是万民之父,他要杀人,只在一念之间。顾氏不止是谢沉沉的母亲,还是萧殷、萧婉的生母,是萧家的主母,她要说出这句话,已是做了最艰难也最大不韪的决定。

    沉沉明白,所以蓦地泪流满面。

    却仍是哽咽着,摇头道“我不愿意。阿娘,我既不愿意抛下他,也不愿意你拿命来换我。我便是死了,也绝不连累你,不连累阿殷,不连累这萧府上下任何一个人。”

    窗外风过叶动,树影翩跹。

    夜鸟亦似被什么动静惊动,振翅而去,

    沉沉紧抱着顾氏,如少时一般,把脑袋埋进母亲怀里。

    “我与阿九一起,生死都在一处,”她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牵累任何人阿娘,你不要担心。”

    阿娘,你不要厌恶他,不要厌弃我。

    顾氏这边,有沉沉衣不解带地照料,熬药喂药、伺候穿衣散步。大事小事,都不曾假手于人。

    至于萧老太太那边便没这般好事了。

    从前她病了,有顾氏这个好媳妇事事顺着她、依着她、揣度她的心意,如今,顾氏也病了,她身边就只剩下几个跟了几十年的碎嘴子老奴。

    喊不动就算了,喊得动的那两个,做起事来也磨磨蹭蹭。

    可真要说起赶人走,便又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跪在她床边、哭着求她可怜一家老小,容她们在府上吃得一餐饱饭。仿佛料定了萧老太瞧着性子刚硬,实际上也是个念旧情的、狠不下心来赶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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