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被人刺穿了胸口,而后,带着几乎致命的重伤, 仍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愣了一瞬。
回过神来,却没有难过的工夫,转身便要去找伤药。
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动作, 魏弃已如鬼魅一般,骤然出现于她身后。
“”
伸出双手,他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而后, 在她身体僵硬不知如何反应的那一刻。
少年忽的弯下身来, 冰冷的脸庞贴住了她的颈侧。
“死不了, ”他说,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伤口上。上药,包扎之类的事情,我都不需要。”
也许,一开始的他,的确是需要的。
伤口若是失血过多,便需要花上更多时间痊愈;
同时受伤的部位若都伤及心脉,也会让他不得不卧床养伤。
就像一枚精致的木偶,倘若关节处的机关受到损坏, 需要拆下部件重新整理修缮。
可如今的他已渐渐不再需要这个过程。
第一次与燕人交战,身中十五处刀伤,三处箭伤, 手腕骨折, 两根肋骨断裂, 他泡在药浴桶中,花去二十一天, 方才彻底痊愈;
雪谷之战,他被埋在积雪之下三日,身中五刀,右臂折断、左腿脚筋被挑,这一次痊愈,他花了十五天;
定风城下,身中四十三箭,以重伤之躯深入敌阵,五脏六腑无一完整,伤势远胜从前,他却只用了七天便从昏睡中醒来,十天,即可下床行走。
纵然金针封顶为他保下了最后一丝生息,可每次濒死之后再睁开双眼,他都能察觉到,自己身上属于“人”的那部分存在,正在逐渐地消失。
而他的身体,也正渐渐向着古籍所言,“刀枪难入,伤可自愈,血治百毒,万邪不侵”的无情无爱,一心嗜杀的兵人,不可逆地发生着变化。
魏峥至今仍没有派人取出他头顶那枚金针,或许另有打算,或许只是为了他与赵明月成亲之时,尚且是个叫人看不出破绽来的“正常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枚金针的效力,已经在衰退中。
他其实,早就已经死在了朝华宫中,一剑穿心的那一日。
如今的每一日,都不过是在向天借命,苟且偷生罢了。
魏弃拥着怀中人,双臂渐渐收拢。
他的心脏亦因这动作而被挤压着,伤口不住往下淌血。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腥味,可他似浑然不觉,这痛意反倒让他在无边的孤寂中,寻得一丝久违的真实感。
就如他怀中拥抱着的,有体温、有心跳、凌乱呼吸着的谢沉沉一样。
他已经后悔了。
后悔那一天想过与她一起去死。
后悔自己竟然想过,要她陪着他一起死。
这样活生生的心跳,若是死了,也会像自己胸腔中那颗不会跳动的心一样,变得冰冷而无趣吧
他想要她像这样有血有肉地活着,陪在尚且还能被称为“人”的自己身边。
倘若还能再奢侈一些的话,那他希望,若是有一日,自己连人的本能也失去时,能够控制自己或者说,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使用自己这把好用的“刀”的人,仍然还是谢沉沉。
用来杀人如砍瓜切菜是用。
用来真的砍瓜切菜,也是用。
好想
他心里的那个声音不断重复着。
好想,和你一起活下去。
谢沉沉,让我和你一起活下去吧。
“我能做什么”沉沉忽然问。
她靠在他的怀里,起初几乎要越出胸膛的躁动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平复下去。
她的手,亦轻覆在了扣住自己腰肢的那双手上。
她问他“不需要包扎伤口,不需要帮你洗掉那些脏衣裳,那,魏弃,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呢”
“陪在我身边。”他说。
“”
“什么都不用做,”他说,“活下去,以及,陪在我身边。”
“但说真的就、就这么躺着,真的没关系吗”
深夜。
沉沉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半宿,终于还是睁开双眼,侧身望向躺在床外侧、睡颜恬然的魏弃。
虽然闭着眼,可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
真正睡着的时候,他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同床共枕、”“老夫老妻”的某种默契使然,她就是有这样笃定的自信。
果然,她甫一出声,枕边人长睫微颤,随即,便缓缓掀起了眼帘。
“嗯”却是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了。
“我的意思是,”沉沉只好伸手,隔着一层中衣,轻按在他受伤的伤口上,那力气小心翼翼,轻得几乎如抚摸,“真的就这么放任不管了真的不会流太多血,然后”
“不会。”
“那你就这么伤着,能睡得着”
“睡不着。”
“”
“但是,方便想事。”魏弃言简意赅地交代着。
伤在心脉的疼痛感,尤其是伤口扯动时的绞痛,都能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回到上京已然数月。
这段时日,纵然他“大开杀戒”,毫不留情,可凡被杀之人,几乎都无一战之力。
已经很久没人能伤到他直到今天,那个突然出现的刺客趁他分神之际,一剑洞穿了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他的体质特殊,这一剑,兴许能置他于死地。
且此人武功路数极为诡异,轻功了得,神出鬼没。
究竟有几分本事,他眼下与他交手不深,暂且难下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魏弃又一次闭上双眼,陷入沉思之中。
一旁的沉沉,却露出了个意料之中的、“你看果然吧”的表情。
满脸黑线地半支起身来,她蹑手蹑脚爬起,想去外头找瓶止血药当初魏弃险些丧命地宫,陆医士恐他伤口崩裂,开出药方之余,也留下了不少的止血药给她。她记得还没用完。
只可惜,她才一只脚跨过某人的身体,手腕便被人攥住。
“”
她本就小心翼翼踮着脚尖。
被他中途一拦,更是重心不稳,手在半空中拼命扑腾了两下
最后,终是一屁股不偏不倚,坐在了离他伤口不过咫尺之距的小腹上。
伤口淌血,他没喊过一声痛;
这么结结实实、正中靶心的“一击”,却让他顿时没忍住、闷哼出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