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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妻儿。

    魏弃原是难得温柔,眼帘低垂,轻抚着怀中狸奴那被血与灰染的红一片黑一片的皮毛。

    听他话里有话,似意有所指,这少年面上默不作声,却忽的出手如电男人脸色大变、未及闪躲,脖颈已被人扼于掌中。手心稍一收紧,他双目陡然瞪大、暴突出眼眶。

    “再说一遍。”

    “唔呃”

    “罢了。”魏弃视线落低,淡淡扫过眼前这张因窒息而憋闷到涨红的脸。

    “我也懒得再听一遍。”

    话落,五指成爪,微一用力。

    “咯拉”一声,在四周不觉屏息的一片死寂中,显得尤为刺耳。

    魏弃置身其中,却似浑然不察周围人投来那或惊惧或畏怖的目光。

    只随手将那没了气息的晦气人丢开,依旧抱着怀中狸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一双清棱棱的眼,不闪不避,看向依旧拦在自己跟前、却明显渐生退意的百十余人。

    谢肥肥原本乖巧缩在他脏污的怀抱中,这时,不知为何,却忽的仰起头,哀弱地叫了一声。

    似催促,似焦急万分。

    “”

    魏弃垂眸盯了它一眼。

    顿了顿,低声道“这就带你回去。”

    他再进一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不觉间,竟散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豁口。

    无数寒光近在颈侧,随时便要落下。可他既不退却,也不呵斥,就这样面不改色地走过,将一片哗沸之声远远抛在身后

    起初,那脚步尚且稳重。

    仿佛身上大小伤口不过摆设,十五日的日晒雨淋,新伤未愈、又有旧伤,他仍能如往日般杀人于一息之间,令人畏怖而不敢靠近。

    然而。

    却只在无人窥得的宫墙之下。

    在他走出南宫门的瞬间。

    内伤积淤心口日久,骤然动气,他五脏如绞,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血色融进朱红宫墙,留下一道斑驳深痕。

    他两眼发花,脚步趔趄。

    勉强回过神来,却仍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狸奴,手颤抖着撑住墙壁,吃力地站起。

    “谢沉沉”

    他的血滴在狸奴毛皮上,深红染新红。

    一人一兽,就这样拖着沉重缓慢的脚步、向朝华宫的方向走去。

    暮色渐沉。

    将那蹒跚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

    沉沉靠在床边。

    离窗最近的位置,依稀能听得偏殿中传来孩子不住的哭嚷声,乳母低声的轻哄。

    梨云头先哭得几乎厥过去,到这会儿,终于缓过劲,又跌跌撞撞爬起身来,要抱了孩子来给她看。

    “别去了。”

    她却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看多看一眼,便舍不得。还是不看的好。”

    “姑娘”

    梨云颤抖着手,替她擦拭额角的汗。

    盯着她青白无光的脸色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又不住喃喃自语道“姑娘,那我去叫陆医士,陆医士陆医士一定有办法。”

    这一回,沉沉没有拦她。

    只是笑着冲人点点头,说“好,去吧。”

    她目光沉凝,目送着那道绯色的影子跑出门去,险些被门槛绊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心中却隐隐明白这或许便是她和梨云,此生见的最后一面。

    她知道,自己是等不到陆医士赶来了。

    又或者说,即使他赶来,这具身子,多半也已是药石罔效,回天乏术毕竟,再没人比她更清楚,“死”是个什么滋味儿。

    在那个似真似幻的梦中,三皇子府的东偏院里,她早已死过一回。

    只是,与那时不同的是,她如今心中却还在盼望着,一口气哽在喉头,强撑着她在等,一个或许能赶来,见她最后一面的人。

    她与他之间,还有尚未交代完的话。

    “”

    可眼前的视线,却仍是渐渐模糊。

    腹中腥气翻涌,她颤抖的手臂扶住床沿,眼耳鼻口,都往外不住地渗出鲜血。

    这身子终已是强弩之末。

    她再没力气撑起身体,半边身子斜在床外,恍惚间,不知是梦抑或死前的走马灯,却仿佛又想起自己初来朝华宫的那一夜。

    残烛将尽,烛泪幽微。

    她将一身薄被裹在身上,仍被冻得瑟瑟发抖,却总忍不住望向窗外,心想,主殿里的那位殿下,此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呢

    那时的她,尚不知动念由此而起。

    更不知自己日后,会与魏弃生出诸多的纠缠与牵连。

    她不过喜他貌胜好女,好奇他为何别于常人,又害怕他喜怒不定的个性。

    整日提心吊胆活在他的眼皮底下,随时随地、唯恐被他折了性命。与其说她心悦于他,不如说,她是费劲心思地讨好,只想安安稳稳地在他跟前多活几日,等到出了宫去、还能留条命见阿娘。

    一切,究竟是哪里开始不一样的呢

    奴婢对殿下之心,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奴婢深慕殿下,虽死不悔。

    她痴望向头顶床帐,眼神一片木然迷离。

    唇边渗出的血渍渐渐浸染面颊,令她整张脸几乎都淹于这血河之中,无比骇人。

    “阿九”她低声喃喃。

    她与他痴心动,或许只是在某个平淡无奇的夜里,开始于少年试探拥抱的手指,他们依偎的温暖,轻触的额头。

    她渐渐不那么怕他,也渐渐地发现,他说话虽总是冷言冷语,却在默然无声间,把好的都让给了她;

    他整日说要杀她,也终是没能下得了手,反而绕了那样一大圈,把她全须全尾地、送回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

    她想,原来殿下,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凶。

    他刻木头时很好看,睡着时也很好看,这么一个人,都说两个人待在一起,越看越觉得生厌,为何她越看他,却越觉得挑不出丁点的不好来呢

    她与他,逢于微时,识于危时。

    就像两只无依无靠的小兽,起初总是互相防备,各圈地盘,大的要吃小的,小的怕被吃了,有一日,却不知怎的,忽然别别扭扭地拉住了对方的手,一起筑下了这座风雨不侵的巢穴。

    他们就住在这座巢穴中,无论外头天暗天晴,无论外头风吹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