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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47
    入。

    两人闻言,默契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的恨恨之意。无奈,真要在御书房里打架,这么大人了,还是干不出如此丢脸的事。

    是以,磨蹭了小半会儿,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老乡,终于还是一前一后,扭扭捏捏进了内殿当然,是内殿。实则此处不过一方静室。

    只因前朝祖氏疲懒,时常批阅奏折半途而困顿,特意辟来小睡。先帝自诩勤勉,闭室二十载。直至魏弃这一代,才又重新被利用起来。

    空间不大,一床一案,内嵌半壁佛经。

    寒碜,且阴森,却是魏弃真正睡了七年的“栖居处”。

    陈缙私下常道他是苦行僧,但其实仔细想来,苦行僧还能以双足行遍天下,览山河水色。

    自家这位陛下,七年光景,两千五百余日,除了行军打仗,祭奠故人外,做得最多的事,却只剩把自己关在这暗室中、没日没夜地抄经。

    对比起来。

    大抵还是陛下的日子过得更不顺心些。他想。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出口的。

    甫一踏入其间,两人便被扑面而来的药味呛得各自皱眉。

    魏弃人坐靠在床边,双眼以白绫缚之,半张脸掩在明灭光影之下,两鬓斑白垂落,陡然一看,莫名的,竟

    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怆然。

    陈缙被心中这念头吓得一惊。

    不过很快,他又把这杞人忧天的想法、毫不留情驱出脑海

    因为,这位“迟暮英雄”话了。

    “继续吵。”

    魏弃“从你色欲熏天昏了脑子,送进宫里的人还能给你送出去不成那一句,往下接。”

    陈缙“”

    金复来“”

    这是聋过一回的人能有的耳力吗

    陈缙嘴角抽抽,不由扶额。

    金复来亦跟着静默半晌。

    末了,却是径直撩袍而跪。

    “陛下恕罪,”金二公子是个识时务的好青年,“家事、国事、天下事,金二心中有数。只是,事涉他人,难免自乱阵脚。”

    他话音微顿。

    明知魏弃此时目盲,却还是下意识抬眼望向彼方。

    迟疑良久,方才低声道“金二与那解家十六娘,虽平生未见,并无情意在先。可,到底应承了解家婚事,互换庚帖。于公于私,金二无法放任她不管。”

    “木已成舟,方知挽救。”

    陈缙看热闹不嫌事大,幽幽道“早干嘛去了”

    那解十六娘嫁进上京,倘若你是个有心的,一路派人接应,人压根就不可能丢。

    如今人丢了、事犯了,辽西那群贼子如愿、给陛下泼上一身脏水,你倒是想起来这个便宜妻了。

    金复来却像是没听出来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只跪得端正,再度向魏弃叩首,直磕得额头通红,复才再度开口“她远涉千里而来,几名姊妹,将解家半数财产添作嫁妆,可知其在闺中时,也是娇宠长大。解家人既将她嫁与金二,纵无夫妻情,总有托付意。无奈回京路上,臣困于琐事,竟无心分神”

    他本就是受命前去辽西,刺探那赵氏底细。却被魏骁选中、勒令娶解家十六娘为妻。

    全然情愿,是不可能的。

    他一个病秧子,早没了情爱之心,这几年被家中逼着开枝散叶,更是烦不胜烦。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场强扭的婚事中,全程面都不露,只交由家中管家全权处理。

    可,尽管如此。

    “臣虽有怠慢之心,并无苛待之意,自知久病之身,时日无多,不愿成亲连累旁人罢了。解十六娘久不露面,也无消息。起初,臣还以为是解家反悔,实不相瞒,臣当时心下,委实长松一口气。”

    她不来,他不娶,权当没有这门婚事。

    反正他人已回了上京,解家远在辽西,以后各自婚嫁,互不相干便是。

    他并没把这小事放在心上,偏偏,就在前几日,却收到了解家人一连十几封驿站传书。

    解家昔日有多富,单看那解贵人活生生拿银子砸出一条直通天子床榻的路,可见一斑。

    是以,他解家横行江南一带,向来眼高于顶,更从不屑于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论短长哪怕后来虎落平阳,一朝失势,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们要横着走,背后还有魏治作靠山。

    金不复不是富不及人,是不愿招惹这尊地头蛇。许多面上的摩擦,一笑而过,也就罢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一贯霸道无理、人神共愤的解家人,最后,可以为自家的姊妹做到这种地步。

    “解家七娘在信中言,十六娘遭人算计,恐已入宫,她知晓自己远在千里外,手长莫及,是以,只要臣能救得十六娘,她愿将解家昔年在江南所辟商路,及,辽西织造商会会长之位,拱手相让。”

    如果,解家众娘子在此前添给十六娘的嫁妆,是解家身家的半壁江山。

    那信中她所承诺的,便是剩下的半壁。

    经此一“役”,解家恐将一无所有

    “臣家中,亦是世代从商,臣的家中,亦有兄弟姊妹,可臣自问,若亲人性命危在旦夕,设身处地而论,臣无法效仿其人,将自己,乃至自己祖辈几代的经营拱手让出,利刃割肉、心血东流不为过。”

    “所以,臣此番相求,不仅为所谓夫妻情义,更是为这姊妹同胞、拳拳之心。如今看来,解十六娘不过一枚废棋,她自己亦是局中之人,并无加害陛下之力。臣,亦只求陛下,看在臣数年来鞠躬尽瘁,绝无二心,余生誓死效忠陛下、太子殿下的份上求陛下,饶她一命。许臣,娶解十六娘为妻。”

    话落。

    静室之中,死寂无声。

    金复来叩首于地,未得回答,不敢抬头。

    视线余光所见,唯有魏弃漫不经心轻敲床沿的手指。

    若他没有看错的话。

    金二心中祈祷。

    那如敲在心跳声上一般、看似毫无规律,实则轻重有数的动作,却唯独在他提及“太子殿下”的瞬间,倏然一顿。

    只是一顿。

    但,亦是“唯有”。

    他希望自己赌对了。

    “金二啊。”

    所以,听见那似叹似笑的声音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不受控制的一个冷战。

    几乎要跳出喉口的心,在这一刻,飘飘然落回原处。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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