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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1
    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她的少年郎。

    唯恐眨了眼便梦碎,动作太大会将她惊醒,于是,一切动作都愈发小心翼翼。

    那长长的沉默中,魏弃究竟想了些什么,她并不清楚,也无从探问。

    然而,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分明已平静如初他们都说,你是她。

    所以,魏咎知你遇险,宁肯背负一身骂名,也要穷己之力救你。

    她心中一颤。

    勉强定了定神,却仍是低声道太子殿下的确待民女分外亲厚,不知,是将民女错认成了谁

    陆德生带你去过朝华宫。

    他说你已经知道那底下藏了什么,是不是

    回禀陛下,民女天生喜爱亲近鸟兽,在家中时、亦曾养过狸奴,那日肥神兽受伤,民女心中有愧,故才万般恳求陆太医,将民女带入朝华宫中,亲眼见神兽无碍,方才宽心。

    他们分明是一问一答,又似各执一词。

    鸡同鸭讲,谁也不愿松口,不愿让步。

    而亦是到那一刻沉沉终于明白,自己曾在每一步“行差踏错”后想的借口与解释,在他面前,都那样苍白无力。

    因为魏弃甚至不是在向她求证。

    他早已笃定“你是她”,再之后,所做的一切,亦只是在求她。

    求她应允这句话。

    若她不应,他便天荒地老地问下去

    无穷无尽地问下去。

    至少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与他坐在一处“见招拆招”,还有一个人,值得让他不厌其烦地为她找无数个理由和借口。

    我若是早些对魏峥死心,早一日反,便不会让他有机会逼你喝下毒酒。那酒,后来我也尝过肝肠断不过如此,是我让你受了这样的苦,你生气也理所应当。

    还是你气我让你被人掳去

    我伤了你的手。

    说到最后,魏弃的声音已然低不可闻。

    沉沉却仍是一瞬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双目霍然大睁,左手伸出、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换在平日,以她那点力气,自不可能拦得住他。

    然而魏弃的两只手手臂,手指,早已各自支离,不过是靠布纱勉强重新固定。她拼命拉他,竟也起了作用。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若你真不拉他,他会如何”

    本已听得入神的魏咎,却在这时忽的问“断臂”

    “不。”沉沉摇了摇头。

    魏弃的体质虽特殊,毕竟不是那随意便可拼凑复原的木偶。

    外伤可以痊愈,但断臂并非儿戏,他一日没有退下帝位,便不可能,也不能将自己的狼狈暴露人前。

    否则,也就不会有为避耳目而罢朝的事了。

    沉沉说“他只是要把骨头接好,再在我面前重新掰断而已。”

    只是。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用玩笑的语气把话说出口,然而,话真到嘴边时,心中却如沉甸甸压了一块巨石。

    她笑不出来,只有苦涩。

    魏咎闻言,沉默盯了她良久。

    末了,却忽的撇了撇嘴这是个并不像他的表情。

    “你要装不认识他,”魏咎说,“就该把事做绝,让他把手拧断给你看。”

    “阿壮。”

    魏咎别过脸去,装没听到,“反正迟早也会长好。”

    “你不是想做十六娘么你忘了,十六娘绝不会心疼他,也不敢拦他。他就是要逼你承认你是你自己罢了。你又中了他的计。”

    “不。”沉沉却摇了摇头。

    脸上一瞬浮现茫然错杂的情绪,她竟有些迟疑。

    许久,方才轻声道“我没有承认,只是,他反倒松了口气。”

    陛下

    是夜。

    沉沉手里紧拽住那片衣袖,用力太过,以至于脸憋得通红。

    却终究仿佛无奈又仿佛在他跟前图穷匕见。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可是,她咬牙道,可是十六娘确曾被贼人掳走,失踪数年

    陛下若不信,可遣人赴辽西查探。久病醒来,我我那时记忆全失,家人遍寻名医,亦无可解,最后,是一游方道人,笃定此乃离魂症,前尘旧事尽忘。您说的那些,也许

    也许,我都忘了。她说。

    “忘了”

    魏咎道“他又不傻,怎么会信。”

    理是这个理。

    沉沉“”

    问题是,我真就是这么说的呀

    “除非”

    “没有除非,”沉沉唯恐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忙摆了摆手,“他真的信了。真的。”

    不仅信了,甚至微怔过后,长舒一口气。

    忘了

    僵持的力气渐松懈。

    他不再执着于同她一起、与那片无辜的衣袖为难。只是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低声喃喃许久。

    忘了。

    都忘了

    原是忘了。

    “那之后,他便不再同我争,”沉沉说着,伸手指了指魏咎坐的地方,“就在这坐了很久。我那晚实在撑不住,睡着了。再醒来时,他人已不在此后连着数日,没再见着过他。”

    相反,见着的都是你了。

    “原是如此。”而魏咎听罢,沉思良久。

    末了,淡淡道“他宁可信你的假话,也不愿听你的真话。”

    你忘了他。

    他至

    多难过,却不至于绝望。

    可你记得他,却要抛他不顾光是这一件事,已足够压垮他。

    “嗯”

    沉沉一愣,下意识回问“什么”

    “没什么。”

    魏咎说着,松开一直紧拉她不放的手。

    藏回袖中的右手,不轻不重地扫过掌心余温。

    攥住,却留不住。

    “我明日会再来。”他说。

    话说得突然,沉沉甚至都来不及叫他把那画轴带走,他已扭头离开,走得飞快。

    留下她握着那画,满脸不解想追也追不上。思忖片刻,索性又将那画轴展开

    画上亦并非什么稀罕物,不过一只花纹错落的圆环。

    前几日,她不经意同魏咎提起密室深处的暗门。

    一问才知,宫中早已派人下去地宫查探,当然,同样也发现了这处青铜门上的机关。只可惜,用尽各种办法,却始终无法打开那门。

    哪怕命工匠按照拓本、制出与机关图一模一样的圆环,搁进那凹槽去的同时,孔洞又会立刻收缩变小或扩张简直如活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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