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守。
夜上中天、正是困乏最甚时,杨天挤在一班兄弟中间,不住环顾四周、见无人往自己这凑,终忍不住哈欠连天、抱臂打起瞌睡来。结果,眼皮才刚耷拉下去周公的影还没见着,立刻便被一巴掌拍醒。
“混小子王爷一日不在,你便这幅德行”
“老、老大”
杨天吓得猛一哆嗦,立刻挺起背来。
顾不得耳边窃笑声恼人,只努力瞪大一双牛眼,忍住腿肚子发抖的冲动、跟站在面前的鲁银来了个脸贴脸
鲁银。
摄政王府侍卫头领,跟随魏骁多年,忠心耿耿、治下颇严。
底下兄弟虽每每叫苦不迭,却也着实对自家这位凡事身先士卒的老大心服口服就譬如值夜这事吧,杨天暗暗心想,人家都是巴不得轮班换着来,只有老大,但凡能不睡,绝不离开。
这不,才哄着他去睡了多久,半个时辰不到又回来了。
“都给我清醒点”鲁银平地一声吼,中气十足。
见四下士气抖擞、个个龙精虎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提起手中食盒、命人打开水牢大门。
“老大,不才给他喝过药么,怎么又送去一碗”应声上前开门的名叫李程,平素是个嘴碎的,无论大事小事、都爱多嘴问上一句。
而鲁银显然也习惯了他这脾气,想也不想地答道“王爷今夜不在府上,多给这厮喂上几碗催火毒,也好叫他安分些,免得又像上回那样生事,叫我偷懒睡个觉也睡不安稳。”
众人闻言,顿时你看我,我看你显是都不约而同想起昨日,王姬与王爷前脚不欢而散,后脚便趁着王爷离府,以命相挟要入水牢,结果激怒魏炁,险些丧身牢中的事。
若非王爷及时赶回把人救下,事情传出去、还指不定要闹多大。
“对、对,还是老大想得周到。”李程想到这一茬,当即满脸是笑的奉承道。
直至目送鲁银手举火把,沿着密道步下水牢,一群人终于松了口气。
而这之中,又尤数杨天反应最大,人一走、立刻一屁股坐倒在地,不住擦汗。
“怪吓人的,”边擦着汗,这八尺男儿嘴里还在一个劲咕哝,“不是,老大今儿怎么感觉比平日里高些,给我吓得,哎哟”
第129章 水牢
地下水牢森寒, 越往深处走,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几乎直钻骨髓。“鲁银”将手中火把插上墙壁,借着这昏暗光线, 又略带审度地打量起四周环境。
眼见得石墙坚厚,水流自上方凿出的豁口处、不管不顾向下倾泻,没走几步, 便已几乎没至胸前。
他随手撩起一泼水、指尖略一摩挲,又凑到鼻尖轻嗅。确认再三,终忍不住啧啧称奇。
“盐水啊, ”男人脸上似笑非笑, “这位摄政王虽不明着弑父杀兄, 论及用刑手段之酷烈倒实在不如给人个痛快。”
说着, 将食盒中的苦药端出,随手洒净。他毫不犹豫,向着水牢正中方向蹚水而去。
走得近了,方才发现墙壁两面高吊起的铁索。铁链之中,赫然锁着那“阶下囚”不剩一片好肉、遍布伤痕的双臂,手腕早被磨损至血肉淋漓。
可饶是如此,这点伤,与长鞭缚颈留下的可怖伤疤相比, 依然有些“小巫见大巫”须知魏骁那日所使长鞭,乃玄铁所铸,上生倒刺。若是寻常人, 三鞭下来, 足够要去小命。
可魏炁被那长鞭锁喉、生生在闹市中拖行百丈远, 末了,竟还剩一气, 只颈侧终究留下一片蜈蚣般凹凸不平的伤口。
明暗不定的火光之下,透着诡谲夺目的邪气。
多一分则过艳,少一分,则太怯。
“鲁银”看得出神,不知想起什么,竟忍不住抬起手来,拍手笑道“陛下果真天生神子,非比寻常,”他说,“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某自愧不如。”
水刑之残酷,本就不在顷刻间要人性命,而是漫长却无力反抗的过程。
无法完全坐下休息,更无可能安心睡觉,只稍一松懈,便有可能溺毙水中而死当然,魏骁如今绝不会让自己手上最有分量的人质轻易死在这里,是以,方才刻意绑住魏炁双臂,以免他坠入水中。可这每日盐水当头淋下
很难想象,这般酷刑,竟还有人能熬到现在而不愿松口。
“”
不远处,魏炁唇色青白,双目紧闭。
无论“鲁银”怎么试图激怒他,他依然没有开口应声的意思。
男人见状,自知时间有限,索性也不再含糊、抬手揭开脸上人皮面具。
“陛下,”不用刻意伪造声线,他的声音如旧散漫清雅,甚至作势冲魏炁略一拱手,“昨夜夜探舍妹闺房,不知叙旧可还尽兴”
谢缨不卑不亢,笑容云淡风轻“某今日冒险前来,亦实是有要事相商还望陛下,看在谢某曾在摄政王面前为您出言求情的份上,卖谢某几分薄面罢”
未等话音落定,魏炁蓦地睁开眼来。
黑曜石般墨色深沉的双瞳,眼底却如古井无波,幽深沉凝,叫人难以分辨、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而谢缨不闪不避,与他四目相对。
半晌,忽却扬唇笑起“权作抛砖引玉,且让谢某猜猜,昨日王姬前来、同陛下说了什么一夜之间,竟叫受困于此的阶下之囚,得以自由出入重兵把守的别苑,若非谢某不巧打扰,恐怕陛下还要耽搁许久”
“奇了怪。既能逃,而不逃,”谢缨幽幽道,“反而心甘情愿回来做这入网之鱼,陛下心中,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如你所见。”魏炁说。
“如我所见可惜。所见不一定便是真。”
“真真假假,慧眼自辨。不过,孤如今更想知道,谢兄这是又在打什么算盘”
一声“谢兄”,他唤得云淡风轻。
却把谢缨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逼出几分裂痕直至彻底敛去。
“陛下近来,总有出人意料之举,惊世骇俗之言,”连声音亦冷透,不觉话中带刺,“如若不然,谢某本以为,此番陛下亲征、风头无两。待我等率援军赶到,总少不了一番苦战,却不料陛下此战,竟输得这般狼狈,倒叫一众突厥勇士全无用武之地。”
辽西人本就连战连败,士气低落。
在他的预想之中,哪怕突厥援军至,两军联合包夹,亦最多不过杀灭魏军几分威风。谁知,结果竟是一战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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